你接到過幽靈電話嗎?
就是接通時不說話,幾秒后掛斷,回撥卻提示號碼不存在的那種。
我就接到過。
你一定認為是誰用變號軟件搞的惡作劇吧。
我剛開始也如你這般想,可后來,我卻被那幽靈電話搞得詭事纏身。
事還要從我們村一起強制墮胎案之前說起。
我叫馬春,那一年大專畢業(yè),因為專業(yè)偏門,在城里就一直沒找到合適的工作,又不想進廠打工,于是就回老家洪村開了個手機電腦專賣店。
大概是開店之后一個多星期,就有一個號碼開始往我手機里發(fā)短信,時間特別吊詭,都是在午夜十二點,很準時。
第一次是沒頭沒腦的四個字:你回來了。
我心說是哪個熟人打來的吧,撥回去,電話接通了,可還沒等我說話對面就掛了。
我忍著性子又撥過去,卻得到語音提示:您所撥打的號碼不存在。
我莫名其妙,剛才還有人接,怎么一下就不存在了?
第二天,它又準時來短信了,五個字:等你很久了。
我被搞的有些生氣了,這誰啊,大半夜的發(fā)這種短信有毛病吧,拿起手機再次回撥過去,還是提示號碼不存在,不甘心又發(fā)了條短信,也發(fā)送失敗。
第三天,它接著來,短信內(nèi)容多了幾個字:保護好洪家最后的子嗣。
沒完沒了的騷擾讓我心頭火起,一來脾氣管你是誰,直接刪除記錄拉黑。
翌日,我吃過早飯正準備開店門做生意,就見村子外面的土路上開來了一輛面包車,后面跟著一輛農(nóng)用三輪,兩個車上都載滿了人,有幾個還是安保那邊的人,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從我店門口開過去,車上還貼著紅紙標語:
‘寧可血流成河,不可超生一個!’
‘堅決打擊偷生躲生,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殺氣騰騰的標語讓我心頭一緊,看這架勢,也不知道哪家超生戶要倒霉了。
農(nóng)村人超生是一件很常見的事,記得小的時候管的特別嚴,但這些年基本已經(jīng)放開了,懷孕的時候躲著點,生下來再交筆罰款事就過去了。
像這種殺氣騰騰打上門的情況,已經(jīng)很多年沒見過了。
這時我媽從家里跑了過來對我說:“壞了,肯定是殺豬洪家,他婆娘懷了第三胎,前兩胎都是女娃,死一個傻了一個,這回好不容易再懷上,還說找人驗了是個男娃,再有兩個月就要生了,可別嚇出什么事兒來。”
“殺豬洪?”
我初中畢業(yè)之后很少在村里,有些人的外號還真不清楚。
我媽提醒我,說:“就北邊,老古井旁邊那家,叫洪慶生,殺豬的,你應(yīng)該喊他慶生叔。”
這一說我想起來了。
在洪村最北面有一個小山梁,山梁下面有一口很深很深的古井,旁邊有很多桃樹,我小時候經(jīng)常和別的小伙伴跑那里去偷摘桃子吃,那些桃樹就是一個叫洪慶生的人家里的。小的時候我們乖乖的喊他慶生叔,他還會笑著給我們?nèi)麕最w桃子,印象中人挺好。
我腦海突然靈光一閃,想起了昨天夜里收到的那條幽靈短信:保護好洪家最后的子嗣。
于是就問我媽:“咱村里面有幾戶人姓洪???”
我媽想了一下,說:“沒別人了,就洪慶生一家,獨門寡戶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
洪家最后的子嗣?洪慶生就是洪家人,而且就一戶,那他婆娘肚子的男孩,不就是洪家的唯一的子嗣么?
難道發(fā)短信的那個人,知道洪家會被打上門?最關(guān)鍵的是里面的意思,怎么好像是在暗示要出什么事?
“媽你幫我看一下店,我過去看看。”我心里犯嘀咕,騎上摩托車就直奔洪慶生家里去。
洪村北邊不遠,十來分鐘就到了,我到的時候,三輪車上的人已經(jīng)下了車,正在砸洪慶生家里的門,外面圍了一大圈子人。
帶頭砸的最兇的那個人我認得,叫高明昌,管生育的,旁邊還有他的老婆柴金花,也是我們洪村人,靠著高明昌的關(guān)系做了村里的婦女主任,也是管生育的。
洪慶生的家門應(yīng)該是從里面頂上了,但房門太破舊了,很不結(jié)實,被高長明用一把鐵錘砸得直晃蕩。
“不就超個生嘛,要不要這么狠啊。”我心里有氣,這家里還有孕婦呢,嚇流產(chǎn)了算誰的。
“春哥,你剛回來還不知道,這事兒沒那么簡單。”這時,我本家的兄弟馬家亮湊過跟我說話。
“怎么回事???”我奇怪道。
從馬家亮嘴里,我知道了高明昌殺上門的真正原因。
原來,高明昌是個副職,熬了好多年終于在鎮(zhèn)上迎來了扶正的機會,可偏偏有人不想讓他上位,就把洪慶生老婆超生懷孕的事給捅了出來。
這事兒要是發(fā)生在別的村,司空見慣了也就那么回事,不至于影響到高明昌扶正,可偏偏負責(zé)我們村生育工作的是高明昌的老婆,這事兒干系就大了。
下屬兼老婆的工作都沒做好,還想扶正,這叫名不正言不順。
于是,為了自己兩口子的前程著想,高明昌便帶著人浩浩蕩蕩的找上門來了。
“什么狗屁倒灶的事。”
我罵了一句,洪慶生本本分分的一人,居然遇到這種事。
高明昌看樣子也是不打算善了了,兩輛車拉過來十幾號人,有安保的人,兩三個他本家的子侄,旁邊還有四五個陌生的面孔,流里流氣的看著像流氓地痞,手里還拿著鐵棍之類的家伙。
很快,高明昌就砸開了洪慶生家的門破門而入,里面?zhèn)鱽砼说慕辛R聲,沒一會兒就見洪慶生的老婆被高明昌從房間里面拖了出來。
是真的拖出來的,高明昌一米八幾的大個,洪慶生的老婆估計也就一米五,長的特小巧,挺著個大肚子,被高明昌拖著就像拖一只懷孕的貓。
此時洪慶生也不知道哪去了,沒現(xiàn)身。
看到高明昌這么粗魯,洪村的村民騷動了,洪慶生的老婆這么大個肚子,這么拖拽很容易出事,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被外面的人欺負,有些人就開罵了,說他欺負婆娘不是個東西,能耐等洪慶生回來,看他怎么拿殺豬刀跟你比劃。
高明昌惱羞成怒,指著洪村村民們吼道:“叫什么叫,洪慶生一家嚴重超生,這是犯法的,按照規(guī)定要強制引產(chǎn),你們誰敢再亂叫,通通抓去蹲班房!”
他身材高大,吼起來特別有氣勢,人群的士氣一下子弱了下去。
“滾蛋,唬誰呢,七個月的孕婦照規(guī)定根本不允許引產(chǎn),別以為我不懂法,你這是濫權(quán)!”我氣不打一處來,站出來指著高明昌罵道。
別人怕,我可不怕,以前在學(xué)校也沒少打過架,這點陣勢還嚇不到我,再加上馬姓在村里可是大姓,這會兒來了不少的本家兄弟,要是真干起來,誰怕誰啊。
農(nóng)村就這樣,哪一姓人丁旺,哪一姓就強勢,高明昌也就逮著洪慶生一家獨門寡戶才敢動手,能耐你動一下村里的大姓人試試,看你出不出的了這個村。
高明昌自知理虧,臉色一變,不過他似乎鐵了心了,指著我威脅道:“馬春,你最好別在這強出頭,你開的那家店交稅了嗎,信不信我叫工商封了你的店,讓你蹲號子去。”
說完,他就招呼幾個子侄把洪慶生的老婆往三輪車上拖,要帶到鎮(zhèn)子的醫(yī)院去引產(chǎn)。
他們的行為讓我大為火光,張開手就攔在了三輪車前,我身邊幾個本家兄弟也上來挺我,那些痞子就在高明昌的示意下和我們開始推搡起來。
氣氛一下就變得非常緊張,就在雙方馬上要動手的時候,洪慶生的老婆卻突然連連喊痛,然后就見她身下淌出一片水漬。
“不好,羊水破了,這是要早產(chǎn)了!”不知誰驚叫了一聲。
高明昌被這突然出現(xiàn)的狀況搞懵了,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辦,包括那群痞子也有些傻了。
“滾開!”
我趁機帶著幾個本家兄弟把那幾個痞子擠開,招呼幾個接過生的婆姨將洪慶生的老婆抬了進去。那幾個婆姨稍稍檢查一下,就將屋里所有的男人都趕出去,說要生了,然后就聽屋里面一陣雞飛狗跳,許多大嬸子小媳婦都進去幫忙。
高明昌也被趕了出來,蹲在古井旁邊的一塊石頭上一根接一根的抽煙,顯得煩悶而暴躁,時不時抬頭狠狠的瞪我一眼,眼睛居然出現(xiàn)了許多血絲,鮮紅鮮紅的,看著有些吊詭。
沒過多久,就聽到屋子里面一聲嬰啼,洪慶生的老婆生了。
我暗松了一口氣,只要孩子出生了這事兒也就只能這樣了,不管是不是早產(chǎn)都是一條人命,涼高明昌也不敢怎么樣。
可我萬沒料到,高明昌接下來做的事兒,簡直喪心病狂!
也正是他這個舉動,引發(fā)了后來一系列的詭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