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回答說,“沒搞錯,小姑娘,你不是說你朋友被蛇咬了么?李醫(yī)生最擅長治療蛇蟲鼠蟻的咬傷,好多人被蛇咬啊,被蝎子蟄啊,都跑老遠來找他看病,我岳母兩年前也被蛇咬過,就是他老人家給治好的……”
趙小可英俊的臉隱隱透著黑氣,眉頭緊蹙,神色痛苦,我擔心蛇毒擴散,他撐不多久,只好相信車師傅,扶著趙小可,走進小門診。
坐診的是一位頭發(fā)花白的老中醫(yī),他戴著一副老花鏡,正在看報紙,聽到動靜,抬頭望向我們,我趕緊說明來意,他深邃的視線在趙小可的胳膊上停留了幾秒鐘,站起身來,神情凝重地吩咐我,“扶著他,跟我進內(nèi)室。”
內(nèi)室里面,擺放著幾排放中藥的柜子,還有兩張椅子,我扶著趙小可坐到其中一張椅子上面,看著李醫(yī)生忙碌,他先是拿了一個白瓷小碗,往里面倒了半碗純凈水,然后打開一個抽屜,拿出一張黃色符箓,符箓自燃,燃燒后的灰燼全部落在碗里,他輕輕搖晃了一下小碗,灰燼便溶入水中。
“把它喝下去。”李醫(yī)生把碗遞給趙小可。
趙小可懷疑地盯著碗里的水,“這能行嗎?喝了不會拉肚子吧?”
李醫(yī)生一臉嚴肅,“不想死的話,趕緊喝下去。”
趙小可還在猶豫,我敲了一下他的腦袋,催他快喝,他于是接過碗,咕嚕咕嚕喝了起來。
李醫(yī)生銳利的視線一直盯著他,監(jiān)督他一滴不剩地喝下去,這才點了點頭。
他從藥箱里面拿出一把鋒利的小刀,命令趙小可把衣服脫了,我這才看清楚,趙小可被蛇咬傷的那條手臂,整個變成了黑色。
李醫(yī)生用小刀在傷口上一劃,黑血立刻涌了出來,粘稠的血液里還夾雜著一條條白色的像蛆一樣的小蟲,那些蟲不停地蠕動著,不甘心地想要鉆回趙小可的身體里面去,但是,還沒等他們?nèi)鋭訋紫拢瑐谔幰呀?jīng)流出鮮紅的血液,血液里面似乎帶著令它們畏懼的東西,它們拼命逃離,還是被鮮紅的血液沾住,很快它們就停止動彈,噼里啪啦地滾落到地上。
趙小可胳膊上被毒蛇咬了四口,劃開之后,每個傷口都滾落下來數(shù)十條小白蟲,在他腳下的地板上鋪了薄薄的一層。
“蠱蟲都死光了,這下沒事了。”李醫(yī)生動作熟練地幫趙小可將傷口包扎了起來。
我看得目瞪口呆,趙小可也吃驚地張大了嘴巴,他問道,“醫(yī)生,咬我的不是蛇嗎?怎么血液里還有這種惡心的小蟲?”
李醫(yī)生搖了搖頭,一臉凝重,“那可不是普通的蛇,是陰蛇!小子你中了陰蛇蠱了!”
我不解,“什么是陰蛇蠱?”
“陰蛇蠱就是用蛇的魂魄煉蠱,將數(shù)十條蛇靈放在一起,讓它們自相殘殺,吃來吃去,最后剩下的那條就是陰蛇蠱王。陰蛇在攻擊人時,可以變化出四條蛇靈,不管被哪一條蛇靈咬傷,蠱毒都會順著血液進入人體,生出上百只小蟲,小蟲吸取人體的養(yǎng)分,不斷地生長,當它們長到蠶豆大小,就會一點點吞噬人的肉體,吸食血液,將中蠱者折磨三十天,活活啃成一堆白骨。”
我不由打了個哆嗦,趙小可也一臉后怕,李醫(yī)生嘆了口氣,“你們到底招惹到誰了,對方竟然用這么陰毒的東西對付你們?”
我看出李醫(yī)生非同一般,連忙說道,“我們也不知道那個人是誰。他大概一米六五左右,背有點駝,穿著青色道袍,戴著一頂斗笠,把臉都遮住了,看不清楚相貌,李醫(yī)生,您有沒有聽說過這樣一個人?”
李醫(yī)生眉頭緊皺,思索了一陣,搖了搖頭,“我也沒聽說過。不過,他竟然會煉蠱,肯定不是等閑之輩,你們以后還是小心一點。對了,那四條蛇靈呢?把它們都殺了沒有?”
趙小可說道,“沒有,跑了一條。”
李醫(yī)生嘆息,“唉,可惜了,想要毀掉陰蛇蠱王,必須將那四條蛇靈全部殺掉。你們放走了一條蛇靈,它的主人肯定還會找你們的麻煩,你們以后還是小心為上。”
話音剛落,趙小可撲通一聲跪在李醫(yī)生面前,說道,“李醫(yī)生,請您收我為徒。”
李醫(yī)生哭笑不得,“我就是一個醫(yī)生,能教你的只有治病救人,你拜我干什么,快點起來吧。”
趙小可不肯起來,執(zhí)拗地說,“我就是想跟您學(xué)治病救人。”
李醫(yī)生問他叫什么名字,多大年紀了,還在念書沒有,趙小可一一回答了,李醫(yī)生又問他讀的什么專業(yè),趙小可回答說新聞傳播學(xué),李醫(yī)生頓時樂了,“小伙子,新聞跟中醫(yī)可是八竿子打不著啊,你還是老老實實地學(xué)你的新聞吧。”
趙小可振振有詞,“您知道魯迅嗎?大文學(xué)家,他以前是學(xué)醫(yī)的,后來從文了,我正好跟他相反,以前從文,現(xiàn)在改學(xué)醫(yī),也不晚吶,您說是不是?”
李醫(yī)生臉上的笑意不見了,浮現(xiàn)出凝重的神色,望著趙小可片刻,說了一句,“你等一下。”
他走到外室,拿了一本很舊的筆記本回來,說道,“孩子,我知道你想學(xué)什么,這上面記錄著我年輕的時候去苗疆游歷的一些見聞,送給你了,拜師的話,以后就不要提了。”
趙小可接過筆記本,感激地道了謝。
李醫(yī)生慈祥地笑了笑,“好了,你們快回學(xué)校吧,路上注意安全。”
我們倆鄭重地向他道了謝,趙小可要付給他醫(yī)藥費,他不肯收,趙小可就趁他不注意,將兩百塊錢壓在了報紙下面。
走到街道上,剛好看到一個公交站臺,158路公交車正好通往咱們學(xué)校。我們等了兩分鐘,158路公交就來了。
我隨意瞄了一眼,見車上人很多,就徑直走到后門,抓著扶手站好,趙小可走在我后面,他突然說道,“你站在這里干嘛,后面還有很多空位呢,我們?nèi)ズ竺孀?rdquo;
我后背一下子就涼了,可我腳下一個踉蹌,趙小可已經(jīng)拉著我往后排走去。
在我看來,后排的位置坐滿了人,男女老少,根本沒有空位,我還沒來得及提醒趙小可,他已經(jīng)長腿一邁,走進后座第二排,一屁股坐在了一個身著花襯衫染著黃頭發(fā)的年輕男子身上!
當他坐下去之后,那個黃頭發(fā)的男人突然抬起頭來,露出一張腐爛的臉,沒有鼻子,下巴搖搖欲墜,他咧開嘴陰森森地笑,流著黑血的嘴里爬出幾只蛆蟲,落到趙小可后背上。
我嚇得差點尖叫起來,趕緊沖過去,一把抓住趙小可的胳膊要將他拽起來,可是,黃頭發(fā)男人伸出雙手將趙小可死死地抱住,我根本拽不動他。
趙小可還沒搞清楚狀況,一臉詫異地看著我,“你拽我做什么,趕緊坐過來啊!”
尼瑪,我哪里敢坐啊,他旁邊坐著一個滿頭白發(fā)的老太太??!
就在這時,我看到黃頭發(fā)男人使勁將自己往趙小可的身體里面擠去,我快急瘋了,拼命拽趙小可,“趙小可,你他媽快給我站起來!”
前排的人都轉(zhuǎn)過頭來看我,估計都把我當成傻子了,我哪里還有心情管他們的想法,只管拼命拽趙小可,催促他趕緊站起來,趙小可終于意識到不對勁,他做出起身的姿勢,卻怎么都沒能站起來,頓時臉色慘白,“小南,這里是不是有……”
黃頭發(fā)男人突然用腦袋狠狠地撞趙小可的腦袋,兩個腦袋撞到一起的瞬間,黃頭發(fā)男人一下子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