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雙水潤的大眼睛,眼睛深處還隱隱的透露著紅光。
我正看得出神,忽然間,那眼睛的主人吱的叫了一聲,從洞中竄出來,將我撲倒。
我仰面跌倒在地上,忙扭頭去看,只見一個渾身灰毛的碩大野兔飛奔而去。
兔子極大,如同小羊羔一般,我還身處震驚之中。
過了一會兒,回過神來,記起來了徐半仙交給我的事情,便俯下身子,趴在了洞口,伸手下去撈。
賣力的伸直手臂,卻沒辦法夠到地。
我摸了摸鼻子,便要跳下去。
不等我有所行動,洞口中卻突然傳來了一陣大笑。
笑聲中夾雜著令人戰(zhàn)栗的味道,我止不住的胡思亂下,下面,難不成詐尸了。
轉(zhuǎn)頭一看,田野里滿是行尸,當(dāng)下對于詐尸的恐懼也沒那么的害怕了。
我咬了咬牙,啃破中指,在額頭畫了一道,增強(qiáng)天靈的陽氣,當(dāng)下跳進(jìn)了洞中。
好在洞口被我挖的夠?qū)?,勉?qiáng)能讓我下去,只是卻沒辦法轉(zhuǎn)身。
我用額頭借來一點陽火,照亮洞中的環(huán)境。
洞里面滿是泥土的腥味,借著一點陽火的亮光,我勉強(qiáng)看的清楚。
腳底下,只有一個骷髏頭,正被我踩在腳下,睜著一雙空洞的眼眶,直勾勾的看著我。
我嚇了一跳,娘希匹的,還真被我挖到了死人頭。
我拍了拍心口,暫時壓住了恐懼,當(dāng)下喘了口氣,穩(wěn)定了心神,挪開腳步,伸手去撈那骷髏頭。
將骷髏頭拿在手中,我不去看,只是拿著,鉆出了洞。
腦袋剛剛探出來洞口,就感覺到,有人在看著我。
我腦后一陣冰涼,連忙回過了頭。
迎上的,是一雙眼睛。
一雙泛著血紅的眼睛。
我大叫了一聲,差點摔進(jìn)洞中。
眼睛的主人發(fā)出一陣陣吱吱叫聲,我這才回過神來。
先前那只野兔,去而復(fù)返,就趴在洞口邊上,盯著我看。
我喘了口氣,心中的驚恐略微散去,不禁笑罵道:“狗東西,真嚇?biāo)牢伊恕?rdquo;
罵完了,我爬出洞,將手中的骷髏頭扔在地上。
沒等我歇息一會兒,那野兔竟然叼起來骷髏頭就跑。
我慌了,徐半仙說了,讓我把挖出來的東西帶回去,可是這只野兔什么意思。
當(dāng)下想也不想,撒開腿就追。
打過野兔的都知道,這種東西,跑的賊快不說,還特別的狡猾,經(jīng)常性的能將那些追它的獵狗給弄迷了。
追了沒一會兒,我感覺到氣氛不對,停了下來。
那只野兔與我的距離一直都是兩三米左右,不快也不慢,但是就不讓我追上。
讓我奇怪的則是,周圍的動靜,為什么突然安靜了下來。
先前我還清楚的記得,田野里,不少行尸游蕩,不至于這么安靜啊。
感覺到身上少了什么東西,我下意識的把手放到領(lǐng)頭去摸。
這一摸,卻渾身如墜冰窟。
我心沒由的寒了下來。
被我插在領(lǐng)口的槐樹枝,不知道何時,已經(jīng)掉的無影無蹤了。
我心如死灰。
耳邊再次響起嗬嗬聲影,那是行尸發(fā)出來的,我抬頭去看,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被行尸所包圍的水泄不通。
我慌了,真的慌了。
看著那些張著嘴巴,牙齒里留著血濃的行尸向我慢慢走來,無異于一種煎熬。
我再也不管被野兔搶走的骷髏頭了,轉(zhuǎn)身掉頭就向來路跑。
徐半仙說過,行尸這種東西,行動遲緩,比之僵尸還要弱上不少,或許,這是我唯一的逃生之路。
我甩開雙腿,什么也不管,只顧得狂奔。
跑了好一會兒,耳邊那種嗬嗬的磨牙聲音還是未曾散去。
我驚訝了,扭頭去看,卻瞬間瞪圓了眼睛。
那些行尸們,就在我身后不到兩米的距離,睜著一雙茫然的雙眼,向我緩緩走來。
怎么可能。
我大驚失色,行尸的速度那有這么快的。
吱吱。
耳邊一聲唐突的叫聲。
行尸群中,我卻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那只野兔。
野兔站在行尸群中,沖我吱吱叫,好似挑釁一般。
對于野兔這只活物,那些行尸好似視若不見,徑直向我撲來。
我見躲不開了,飛起一腳,踹向離我最近的行尸。
一腳踢出去,那行尸卻只是晃了晃,根本就沒什么損失,反倒是我,一股巨力沿著腳傳上來,將我推飛。
我重重的落在地上,面露驚訝,一是驚訝行尸的力量,二是驚訝我這一腳不起什么作用。
要知道,我都是拿徐半仙的黃符當(dāng)鞋墊的啊,我瞞著他,根本就不敢讓徐半仙知道,否則又罵我敗家子了。
想也不想,從地上跳起來,飛奔著向老槐樹下跑去。
徐半仙就在那里,只要我到了老槐樹下,這些行尸就拿我沒什么辦法了。
正奔跑間,腦海中突然一陣劇痛。
我?guī)缀跻滩蛔⊥O聛恚皇切闹袃H有的一絲清明卻提醒著我不能停下來。
咬痛舌尖,讓腦?;謴?fù)了清明。
只是一看到我現(xiàn)在的處境,卻震驚的說不上話來。
不知道何時,我半截身子,已經(jīng)埋進(jìn)了土里。
我愣住了,看著周圍漸漸圍上來的行尸,一陣驚悚。
恍惚之間,我看到了藏在行尸中沖我得意的野兔。
這只野兔絕對有問題,只是就算野兔有問題,我又有什么辦法呢,現(xiàn)在的我,已經(jīng)任人魚肉了。
就在我絕望的時刻,一聲浩蕩的吼聲從極遠(yuǎn)處傳來。
那些圍上來的行尸被吼聲所鎮(zhèn)住,一個個都沒了動作。
就連那只似乎有些人性的野兔,都明顯的一愣,動作生澀。
余音還未散去,又是一聲吼聲響起。
行尸們紛紛戰(zhàn)栗不止,喉嚨里發(fā)出了一聲聲生澀的叫喊。
圍著的行尸,漸漸的向兩旁分開,那種感覺,就好像是有人推開波浪一般。
在行尸的咆哮中,一人走了進(jìn)來。
他穿著一身滿是污垢的僧衣,一只手提著佛珠,一只手豎在胸前,一臉的虔誠。
一念?剛才的吼聲,就是他發(fā)出來的么?
走進(jìn)了圈子,一念睜開了眼睛,看到我,笑了:“燕子,我來的是不是時候。”
聞言我?guī)缀蹩蘖恕?/p>
一念呵呵笑,轉(zhuǎn)身環(huán)視著還在戰(zhàn)栗不止的行尸們,來到我身邊,伸手在我身周圍畫下了一道道我看不懂的符篆,緊接著,一聲大喝:“起。”
我只覺得腳底下傳來一陣推力,沒等我反應(yīng),就被推了上來。
眼看就要摔了下去,一念伸手將我抱住,輕輕的放在地上。
我看著一念,心里止不住的感動,平日里那個猥瑣的一念,瞬間形象高大了不少。
沒了一念吼聲的壓制,那些行尸們又蠢蠢欲動,漸漸的將我和一念圍起來。
那只野兔,還尚在嘰嘰喳喳的叫個不停。
一念面色嚴(yán)峻,低頭看著那只藏在行尸中的野兔,哼了一聲,道:“好孽畜,還有著這本事。”
一念一說這話,我心中那股子懷疑更加的明顯了,這只野兔,絕對不是什么好東西,絕對有古怪。
“燕子,準(zhǔn)備好了沒?”
一念突然問我,一臉躍躍欲試的表情。
我愣了愣,抬頭看著一念那略帶有期待的臉,心中沒由的一陣豪氣頓生,用力的點了點頭:“準(zhǔn)備好了。”
一念的嘴角彎了起來,那是自信的笑。
我看的一陣心安。
突然間,一念放聲大喝,喝聲起,行尸們紛紛叫了起來。
佛門獅子吼么?
正當(dāng)我胡思亂想的時候,一念伸手拽住了我的胳膊,撒腿就跑,一邊跑還一邊道:“快點跑燕子,我的獅子吼只能嚇住他們一會兒。”
我:“···”
感情你剛才的豪言壯語,全都是裝的啊。
一念一手拽著僧衣的垂裙,一手拉著我,頭也不回的,就奔著老槐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