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白青的孩子到了土地廟前。
只見白青的孩子手里面多出來一跟長長的拐杖,對著土地廟搖了搖。
一陣青煙散盡,面前忽然出現(xiàn)了一道大門。
大門沒有門板,只有門框,站在一頭,可以看到對面的景色,就好像是西游記里比丘國捉鹿妖那一道門一般。
我站在門前,任由白青的孩子領(lǐng)著我進去。
這一腳踏進去,才感覺到別有洞天。
進入門內(nèi)的時候,我只覺得周圍的空氣好似水一般波動,就仿佛是進入了另一個獨立空間一般。
門內(nèi),鳥語花香,遍地生青。
遠遠的看到一個亭子,亭子里立著一副棋盤,棋盤中坐著兩個人。
一個須發(fā)皆白,身形矮小,另一個童顏鶴發(fā),身材高大。
我吃了一驚,那個高高的人,不就是河伯么。
想來對面坐著的那個就是土地爺了。
我走過去,恭敬的拜了拜。
土地和河伯停下了手中的棋子,扭頭看著我,同時笑了。
我不明所以,茫然的看著他倆。
河伯笑呵呵的,道:“小友,我們又見面了。”
我連忙拜了拜。
土地爺?shù)故且晦酆?,道?ldquo;你來是干什么?”
我也不敢隱瞞,將徐半仙交代我的話老老實實的全說了。
土地爺閉著眼睛想了一會兒,悠然長嘆:“這個徐君房,本身就是逃離了陰陽的人,還這么做,就不怕被發(fā)現(xiàn)么。”
我從土地口中好似聽出來了什么不尋常,正要問的時候,土地爺卻不說話了,而是道:“既然這樣,我給你寫一副帖子,你去城隍廟去請些鬼差來吧。”
我點點頭。
土地爺手一揮兒,一封書帖出現(xiàn)在我手中,我接過了,退出土地廟,來到門外。
站在土地廟外,我扭頭看著土地廟,廟中神龕里,多出來了河伯的泥像,兩個人笑容可掬的看著我,讓人不由得心生詭異。
我打了個冷戰(zhàn),忙轉(zhuǎn)身就走。
走了沒兩步,我停下了,手中拿著那一封帖子,城隍廟么,我記得,村里頭并沒有城隍廟宇。
這樣想著,我不由得汗流浹背。
怎么回事,難不成,我被騙了?
想到此,我轉(zhuǎn)身大步往回走,來到土地廟外面,低頭看著神龕里的泥像。
神龕前,立著四五個張牙舞爪的小鬼,一個個兇神惡煞的模樣。
突然間,我恍然大悟。
在老家這里,土地廟也有著另一個說法。
土地城隍不分家,也就是說,土地廟,也就是城隍廟。
當(dāng)下我跪倒在地,雙手捧在頭頂,將土地爺交給我的帖子用陽火燒了,口中虔誠念道:“茲有活死人擾亂人間綱常,不才清平山小道懇請鬼差大人出手。”
念完這些,我雙眼緊盯著面前的帖子。
如果帖子燒成的灰不散,那就表明了帖子已經(jīng)被鬼差接了,如果帖子的灰散了,呵呵,哪里來的回哪去吧。
我一點也不敢怠慢,異常恭敬的盯著,屏這氣息,生怕一口出氣將灰吹散。
帖子慢慢燃盡,又等了一會兒,灰還未曾散去,相反的,還多出來個手印。
我松了口氣,心中明白,事情辦成了,站起來,又對著土地廟拜了幾拜,便告辭而去。
將來的時候用的槐樹枝插在領(lǐng)口,沿著來路而去。
田野里,一個個步履闌珊的行尸漫無目的的游蕩,似乎是在找尋著生人氣息。
只是讓我奇怪的是,這些行尸,卻沒有一個進入村子里的。
當(dāng)我看到田地邊上一張張的黃符的時候,我恍然大悟,想來,徐半仙早已經(jīng)布下了陣法,讓這些行尸沒有辦法邁出雷池。
否則的話,兩個村子只怕是瞬間成為死地。
要知道,死人還魂為鬼或者復(fù)生為僵尸行尸,第一個害的,就是家人。
憑借著血緣關(guān)系,他們能更好的找尋出生人的足跡。
看來,徐半仙并不是不想親自去請鬼差,只是因為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這樣一想,心里平衡多了。
走在田野的小路上,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心理錯覺,還是周圍太多的行尸的關(guān)系,我總是覺得,背后一陣陣陰風(fēng)颯颯,吹得人寒毛倒豎,十分不爽。
我也不是沒有突然扭頭去看,只是后面除了那些漫步的行尸,什么都沒有。
我心里抱著疑惑,來到了老槐樹下面。
槐樹下面,徐半仙正盤著腿,閉目養(yǎng)神。
我走到了槐樹地下,摘掉了領(lǐng)口的槐樹枝,道:“我回來了。”
徐半仙眼皮也不睜開,對我的話好似沒聽到一般。
我皺了皺眉,徐半仙這是怎么回事,正當(dāng)我疑惑的時候,徐半仙的聲音突然在我耳邊響起。
“別摘下樹枝。”
我大吃了一驚,面前的徐半仙,根本就沒有張開嘴巴,剛才的聲音是怎么回事。
“別意外,就是我在跟你說話。”
聲音再次響起,我低頭看著徐半仙,心中還是有些懷疑。
“我中了水蠱,身子不受控制了,再等一會,怕是要變成行尸了。”
徐半仙的話一落下,我驚訝的說不上來話了。
徐半仙中了水蠱,什么時候的事情?
耳邊再次傳來徐半仙苦澀的話:“老馬也有失蹄的時候啊,燕子,你幫我個忙。”
我連忙點頭:“你說。”
“現(xiàn)在,你沿著老槐樹向南走,走九十九步停下來,挖一個三尺的坑,看看里面有什么東西,有的話,帶回來給我。”
我答應(yīng)一聲,轉(zhuǎn)身就要出去。
“慢著。”
聽著徐半仙的聲音,我停下來,扭頭看著他。
徐半仙的聲音繼續(xù)傳來:“多帶些樹枝,還有,小心點。”
我嗯一聲,又從老槐樹上面折下來了些樹枝。
將樹枝插在背上,我往槐樹南方走去。
一路上,邊數(shù)邊走。
本來在田野里游蕩的行尸突然全扭頭看著我,看得我心里一陣發(fā)毛。
在那些行尸空洞的眼神中,我好似看到了一種對食物的渴望。
我心里沒由的一咯噔,難不成,這些行尸能看到我,我不是已經(jīng)帶了槐樹枝了么?難不成是徐半仙在騙我?
行尸們看了我一眼,便轉(zhuǎn)過了頭,好似我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一般。
我不禁松了口氣,還好,還好。
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水,我穩(wěn)了穩(wěn)心,重新邁開步子。
九十七,九十八,九十九···
九十九步走完,我停了下來,看著腳底。
我站的旁邊,是一處老墳,正在我腳下,則是墳頭立碑的地方。
只是村里頭沒有立碑的習(xí)慣,一般來講,只要不是家里出了大官一類的大人物,是沒有資格立碑的,到現(xiàn)在為止的幾百年,村里頭也只有兩個人的墳有碑。
村里頭下葬,按照的是頭南腳北的習(xí)慣,因為有南生北死的說法,所以,一般的住宅都是坐北朝南,陰宅則是坐南朝北。
當(dāng)下我站立的地方,正是墳里頭棺材的頭部。
我心里沒有的一聳,真他娘的穢氣,怎么會正好走過了老墳,要是走在老墳的尾部還不算什么,偏偏卻在頭部,也不知道一會兒會不會挖出來個死人頭。
這樣想著,又是一陣激靈。
心里毛毛的,再加上周圍不停的有行尸晃動,更加的渲染了氣氛。
我長出了口氣,怕的不行。
穩(wěn)了穩(wěn)心情,蹲下來,看了看空空如也的雙手,愣住了,我要用什么東西挖?
看了一會兒,伸出雙手,閉著眼睛扒拉。
三尺說深不深,說淺不淺,怎么說也有著一米。
一米的深度,足以挖到墳里頭的死人了。
又是一陣驚恐傳上腦海。
我不敢在去想,只好悶頭挖掘。
挖了將近一個小時,才勉強挖出來一個三十多公分寬的坑,看了看雙手,泥土混在倒刺里,惹得手生疼。
我甩了甩雙手,深吸了口氣,將泥土從衣服上抹掉,瞪大了眼睛看著坑中。
坑里頭,一雙明亮的眼睛,正望著我,眼睛中透露著的,是說不出來的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