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礦院落里,諸葛斌橫躺在竹椅上,有一搭無一搭的盯著消防水池。從他輕蔑的表情可以看出,這廝根本不相信我有能耐鼓搗出什么驚人壯舉來。
我很清楚他的心理,像他這種見慣了大場面的人,對于尋常法術壓根無感,除非我能鼓搗出一個讓他倍感好奇的、可以切身體會的神妙法術,才有可能打動他。
思前想后,我決定施展行船入水。
這個法術可以幻化出兩米帆船,足以承載四個人,場面不大,效果驚人。
我注意到諸葛斌身邊有一本《猛男》雜志,頓時計上心頭。如果我能用這本《猛男》雜志上的某一頁現(xiàn)場幻化出兩米帆船的話,肯定把他驚訝壞了。
當時,我溜溜達達走到諸葛斌身邊,笑問道:“諸葛先生,可以借用一下您的《猛男》雜志么?”
諸葛斌摸不準我的想法,竟然有些愣神。
我提醒他說:“麻煩您把《猛男》雜志親手撕下一頁來給我好么?”
諸葛斌回過神來,似笑非笑的看著我,曬笑道:“你要表演魔術?”
我說:“不是魔術,是法術。”
諸葛斌半信半疑,隨便扯下一張雜志封面來,面無表情的遞給我。我接過雜志封面,三兩下疊成一艘紙帆船,巴掌大小。
為了渲染法術效果,我特意把珍珠粉拿出來,當場揮灑在紙帆船上。
諸葛斌越發(fā)好奇了,忍不住問我:“那是珍珠粉么?”
我說:“是的。”
諸葛斌饒有興致道:“我還是頭一回看到使用珍珠粉作為施法媒介的高人,長見識了。”
我拿起紙帆船,笑道:“我還需要另外一樣最為普通的施法材料,活水。”
諸葛斌的胃口已經(jīng)被我完全吊起,不自覺的坐直了身子,指著身邊的電熱壺說:“燒開的活水可以么?”
我說:“可以。”
諸葛斌立刻提起水壺,一下淋在紙帆船上,笑吟吟道:“我倒要看看你如何施法。”
我在心中默念咒語,表面上故作輕松,信手把紙帆船往空中一拋,喝道:“折紙成兵,行船入水!
剎那間,巴掌大小的紙紙帆船迎風飛漲,轉(zhuǎn)眼間幻化成兩米來長,噗通一聲飛入消防水池,飄飄忽忽的晃蕩在水面上。
諸葛斌瞠目結(jié)舌,一下子跳了起來,結(jié)結(jié)巴巴道:“我草!”
這廝長大了嘴巴,眼珠子都快瞪出來,滿臉的難以置信,仿佛身在夢中!
以前的時候,諸葛斌沒少和高人們打交道,見證過很多法術,一個個都很神奇,可是無一例外的,沒有任何一個法術能夠制造出如何駭人的即視效果來!
其他人的法術看起來都有些虛無縹緲,沒有辦法像紙帆船這樣清晰可見!
為了制造出更加夸張的炫耀效果,我拉著姬元宗同時上船?;没拇簧晕⒁换?,便把我倆承載的四平八穩(wěn)。
諸葛斌激動的渾身顫抖,顫動著嗓音詢問季無塵:“季…總,我們看到的都是真…真的么?”
自從進入礦場大院的那一刻起,季無塵早已經(jīng)跟諸葛斌遞過名片,名片上寫的很清楚:高粱觀民俗文化研究中心總經(jīng)理:季無塵。
可是諸葛斌根本瞧不上我們,從來沒有喊過一聲季總。
見證過我的“行船如水”以后,諸葛斌不由自主的重視起季無塵來,開始喊他季總了。
礦場里不止諸葛斌一個人,還有很多工作人員,可是他們懼怕諸葛斌,誰也不敢輕易露頭。
現(xiàn)如今,偌大的紙帆船飄搖在水面上,堅若鋼鐵!
再看那本少了封面的《猛男》雜志,一切歷歷在目,似真似幻!
礦場工人們再也按耐不住,他們簡直難以相信,眼中的兩米大船就是這本《猛男》雜志封面變幻出來的!
此時,躲在宿舍和辦公室里的遙遙觀望的工作人員再也忍耐不住,紛紛沖了出來,嘴里吵吵嚷嚷呼喊著,一個個驚詫莫名!
諸葛斌更加激動,根本顧不得約束其他工人,只管把季無塵死死的抓住,瞪大了雙眼詢問道:“季總,你告訴,這是幻覺對嗎?”
季無塵云淡風輕,十二分裝B道:“高人法術虛虛實實,所謂真假并不重要。來,諸葛先生,咱們一同上船,好好的體會一番。”
諸葛斌摸不透紙帆船的虛實,竟然有些膽怯了。
季無塵笑道:“怎么,諸葛先生沒有膽量跟我上船么?”
這是一句激將法,諸葛斌當著礦場工人的面兒不好丟了面子,硬著頭皮走向前去。
他哆哆嗦嗦踩在船板上,稍微試探,竟然如履平地。再一用力,看似飄飄忽忽、介于虛實之間的船板堅硬如鐵。
諸葛斌驚訝壞了,大叫道:“哇塞!竟然真的很結(jié)實??!”
構(gòu)成船體的不是它物,全是我妖力幻化,只要我支撐得住,斷然沒有傾覆的道理,當然非常結(jié)實了。
礦廠工人們再也忍耐不住,尖叫著沖過來,都想體會一下紙帆船的神奇之處。
我的妖力只能承載住四個人,哪里敢讓他們靠近?立刻示意季無塵,差不多得了。
季無塵當機立斷,扭頭跟諸葛斌說:“約束一下你的工人。”
諸葛斌雙手叉腰站在船上,呵斥道:“此等神奇法術豈是你們能夠體會的?統(tǒng)統(tǒng)給我退回去!”
看他那意思,嫌棄工人們檔次不夠,只有他這樣的老總才有資格親自體會紙帆船,搞得我不知道說些什么才好。
當時,諸葛斌激動地不行,手忙腳亂的拿出手機來,連連拍照,可是很快他就發(fā)現(xiàn),相機里啥都沒拍著!
此時此刻,看上去耀武揚威的紙帆船竟然沒有辦法在相機里形成真正的影像!
諸葛斌萬分不解道:“季總啊,這條船怎么拍不下來呢?我還想跟好友們嘚瑟一番呢。”
季無塵高深莫測道:“世間萬法,如泡沫幻影,心見足矣。”
這廝太能裝了,竟然把當日鄒寒鴉評價劉光美的論調(diào)搬了出來,硬著頭皮裝13。
諸葛斌被他徹底降服,點頭如啄米,連聲說:“季總高論,言之有理!”
我很清楚,相機之所以拍不下紙帆船,全是因為兩個字:幻術。
何為幻術?
不是說假,也不說真,半真半假。
紙帆船當然是真的,妖力卻是虛無縹緲的。除了極少數(shù)得道高人以外,尋常人看不穿我的妖力虛實。
所以,在尋常人眼里,無法被他們看穿的妖力就是假。
他們眼中看到的,全都是我用心念幻化出來的虛假影像。我想要讓他們看什么,他們就會看到什么,相關感受也是如此。
所謂的堅如鋼鐵也好,氣勢磅礴也罷,都是我幻化出來的心念傳達。
或許有人會問,什么樣的高人可以看穿你的妖力呢?
其實我也不知道。
反正劉光美和鄒寒鴉之流絕對看不穿。
就連和我共享過天妖祝福的姬元宗也看不穿我的妖力。他說,除非具備像你這樣的天生妖眼,才有可能看穿你的妖力變幻。
我感覺姬元宗有些夸大其詞,如果我遇到真正的高人,斷然騙不過他們?nèi)?。?jù)我所知,劉秀才就能看穿我的妖力,只可惜他死了。
妖力和法力稍有不同,尤其擅長真假變幻,可是它缺點明顯,不僅害怕法力、妖力和浩然正氣干擾,還要遵循物物相克的天然秉性。
比方說,紙帆船不怕水浸,卻怕火燒。準確來說,所有的折紙成兵術全都怕火。
由此可見,我的折紙成兵固然千變?nèi)f化,自身妖力也很難被人看穿,可是破解起來卻非常容易。
當初,我騎著七彩蝴蝶趕赴濟南的時候,只是因為惦記著李雪,這才玩了命的催動折紙成兵,掠空飛行。
如果換了平時,我才不敢明目張膽的飛在天上呢。如果飛行途中遇到了什么克星或者干擾,很容易死無葬身之地。
法術之險,莫過飛天。
一不小心就摔成了柿餅,妥妥的掛掉。
話歸當前。
見識過我的紙帆船以后,諸葛斌心服口服,同意讓我們試上一試。由于當時天色已晚,諸葛斌決定,先為我們接風洗塵,明天早上正式開工。
礦場里工人很多,能夠有資格參加接風宴的屈指可數(shù)。
最終,除了我們和諸葛斌以外,只有三個人共同赴宴:礦場廠長楊來順、副廠長高崎、保衛(wèi)科長童虎。
礦場餐廳,宴席擺起,極盡豐盛之能事。甚至有一只烤全羊,地道的蒙古師傅,烤的焦黃酥嫩,吃的我們滿嘴流油。
不知道諸葛斌動用了什么神通,鐵礦都大半年沒有開工了,他居然還有錢聘請蒙古師父大老遠的送來烤全羊。
這里可是棗莊,在我的概念里,棗莊距離蒙古天差地遠,大概像美國距離中國那么遠。
所以我很好奇,問出一個非常幼稚的問題:“諸葛先生,您的鐵礦已經(jīng)有大半年沒有開工了,哪里有錢聘請蒙古師父?。慷椅野l(fā)現(xiàn),鐵礦里工人不少,他們的工資怎么發(fā)?”
諸葛斌哈哈大笑,得意道:“笨蛋,當然是花銀行貸款啦。不管鐵礦有沒有開工,只要我工人眾多,地方領導就不敢讓我倒閉,只能硬著頭皮給我批貸款,一筆又一筆。”
這廝可真會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