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時分。
左眼找到我和季無塵,趁著左右無人,小聲低問:“你們想替我報仇?”
我打著哈哈瞎扯淡。
季無塵不置可否,顧左右而言他。
左眼問了半天也沒問個屁來,悻悻而去。
又過了十幾分鐘,他跑過來跟我說:“臉盆,你出來一下子。”
左眼感覺季無塵鬼心眼太多,不是那么好對付,開始打起我的主意來。可是他哪里知道,我這個人比季無塵還要難啃。
我雖然沒有季無塵的無雙辯才,也沒有他那么多花花心眼,可是我輕易不發(fā)言,一般人猜不準(zhǔn)我的心思。
我學(xué)的是妖術(shù),身上有太多的秘密,幾乎信不過任何人。好不容易信了一次鄒寒鴉,結(jié)果被他坑的很慘,從此以后,我更加小心了。
除了季無塵和李雪以外,很少有人能夠和我心貼心的交流。
左眼纏著我問了半天,啥都沒問出來,只能第二次遠(yuǎn)遠(yuǎn)離去。
未過片刻,孫蔚走了過來。
季無塵猜出了她的來意,直截了當(dāng)?shù)溃?ldquo;這幾天不談左眼的事情。”
孫蔚同樣直來直去道:“左眼顧慮頗多,生怕連累了張馳。”
季無塵笑道:“其實(shí)我一直很好奇,張馳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人?竟然值得你倆死命追隨。”
“他是個很不錯的人。”孫蔚說。
我站在旁邊呵呵的笑。
孫蔚瞪大了眼睛瞅我,皺著鼻子問:“你笑啥?”
我說:“沒啥。”
當(dāng)時我心里有些不爽。這個左眼,看上去非常圓滑,其實(shí)心眼太少。季無塵都和他提到了徐徐圖之,當(dāng)然是有心幫他。
如果他信得過季無塵,早就應(yīng)該耐下心來好好聊一聊。他可倒好,徑直跑過來問前問后的。自己問了還不行,又要讓孫蔚來問,明擺著對我們一萬個不肯相信。這讓我十分瞧不起他。
我跟季無塵說:“咱倆搬出去住。”
季無塵點(diǎn)點(diǎn)頭,笑道:“好的。”
孫蔚歪著腦袋看我,半晌后說:“你心里很不痛快?”
我說:“談不上。”
“那你干嘛要走?”
孫蔚不是舍不得我,而是舍不得季無塵。
我說:“大家本來就不熟,話不投機(jī)半句多。”
孫蔚感覺我有些偏激,扭頭詢問季無塵:“你的意思是?”
季無塵說:“臉盆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孫蔚低下頭來,輕聲道:“我知道了。”
我倆走出別墅門口的時候,張馳站在二樓的窗戶邊兒上,手里端著一杯咖啡,笑問:“就這么走了,錢也不借了?”
我沖他擺擺手,啥也沒說。
我倆走后不久,張馳開著紅色法拉利追上來,一路跟著我們走,不緊不慢。
我和季無塵摸不準(zhǔn)他的態(tài)度,干脆停下來。
張馳一腳剎車踩下去,打開車門說:“上車聊聊。”
我看了一眼季無塵。
季無塵擺手道:“算了,不是一路人,不進(jìn)一家門。”
張馳自己走下車來,斜靠在車門上,大咧咧道:“我知道你倆為啥生氣,我也知道左眼的脾氣。他這個人,有時候的確比較多疑??墒沁@事兒怪我。是我讓他見識了太多的高層爭斗,搞得他整天里疑神疑鬼。”
我聽不懂他說的彎彎繞,直來直去道:“你想表達(dá)個什么意思?”
張馳說:“我的意思是,如果你們想到了穩(wěn)妥的辦法,我可以配合你們。但是,這件事兒一定要做的神不知鬼不覺。”
季無塵笑問:“你咋知道我倆一定會幫他?”
張馳牛氣哄哄道:“原因很簡單——本少爺能量非凡,你們想要討好我。可是呢,一時之間又想不到合適的辦法,只能從我的手下人著手。”
季無塵點(diǎn)點(diǎn)頭,直接承認(rèn)下來,笑道:“高粱觀剛剛起步,的確需要拉攏一些可靠的盟友。”
“如果我沒有追上來,你們也就不再考慮我了是吧?”張馳貴為富二代,當(dāng)然有他獨(dú)到的見解,看問題比較透徹。
季無塵笑的很開心,答非所問道:“合作愉快。”
說完以后,不管張馳是否同意,直接拉開車門坐了上去,伸著懶腰說:“馳少爺,我可以肯定的跟你說,此次合作,你賺大了。”
我跟著季無塵上車,好好體會了一把豪車座駕。
張馳似笑非笑的看著季無塵,大有深意道:“我發(fā)現(xiàn),你這小子真的是個人才。先是吊起了左眼的胃口,緊接著抽身而走,很懂得欲擒故縱啊。”
季無塵哈哈大笑道:“一般,一般,比不得馳少爺火眼金睛。”
張馳笑得比季無塵還要大聲,豪氣沖天道:“那是,你們也不看老子是誰!咱是煙臺第一帥啊。”
我再也忍不住了,罵道:“你倆能不能要點(diǎn)兒臉?”
當(dāng)天。
張馳按照季無塵的提議宴請王家寶。
他并沒有追問宴請的理由,也沒有追問季無塵如何對付王家寶,只是單純的按照季無塵的吩咐辦事。
這就是他和左眼的區(qū)別。
張馳比左眼聰明多了,知道什么該問,什么不該問。
或者,換句話說,他是一個只看結(jié)果不看過程的人。
張馳赴宴的時候只帶了一名隨從:化了妝的、戴著假面具的我。
妝容和面具都是孫蔚替我鼓搗出來的,相當(dāng)逼真。
酒至中途,張馳臉頰緋紅,有些微醺。
他對飯店服務(wù)員的倒酒速度很不滿意,大著舌頭吩咐我說:“你來給我倒酒。”
我拿著洋酒往前走,不慎摔了一跤。厚重的酒瓶子飛了出去,險些砸中王家寶的腳面子。
張馳勃然大怒,立刻發(fā)起了少爺脾氣,沖著我一頓拳打腳踢。擺出一副“打不死這個新來的2B保鏢”絕對不罷休的架勢來。
王家寶二話不說,轉(zhuǎn)身就跑。
煙臺老百姓誰不知道,喝了酒的張馳六親不認(rèn),打誰誰倒霉。
萬一被他揍了咋辦,找誰說理去?
當(dāng)時,王家寶跑的比兔子還要快。
他快我更快。
趁著王家寶經(jīng)過我身邊的時候,我假裝躲避張馳的追打,迅速出手,神不知鬼不覺的取走了他身上一根落發(fā)。
酒宴當(dāng)日,整個煙臺流傳起這么一條消息:二世祖張馳又丟人了!這廝宴請王家寶的時候耍起了酒瘋,竟然和自己的保鏢打了起來!
事后,新聘用的保鏢丟了工作,灰溜溜的離開了煙臺,張馳也成為大家的笑柄,丟盡了張家的臉面,直接被張老爺子禁足一日。
兩天以后,恰好是佛道交流會開始前夜。各方高人齊臨煙臺,相繼抵達(dá)紫霞會所。
晚上九點(diǎn)半,原本呆在客廳里看電視的季無塵突然站起身來,跟孫蔚說:“臉盆個混球睡得太早,我去把他鼓搗起來。”
孫蔚笑道:“讓他睡唄。”
季無塵一臉壞笑道:“不行,咱們都沒睡呢,憑啥他睡?”
我的房間里。
季無塵鬼鬼祟祟的關(guān)上房門,笑道:“今天晚上,各路高人齊聚煙臺,魚龍混雜。剛好適合咱們動手。這一招叫做渾水摸魚。”
當(dāng)時我并沒有睡過去,介于半睡半醒之間,聽完以后迷迷糊糊道:“季總啊,我發(fā)現(xiàn)你這個人真是太壞了,算計(jì)起別人來一套一套的。”
季無塵嘿嘿笑道:“少廢話,趕緊動手!搞定以后馬山跟我去客廳看電視,省的引起別人懷疑。”
施法道具早就準(zhǔn)備好了,總計(jì)有:一片冬青葉、一顆完整珍珠、一根王建寶的頭發(fā),一碟清水,外加我新鮮采摘的血液一滴。
這個法術(shù)很操蛋,必須用我的鮮血為引。
施法的時候,季無塵坐在我身邊,瞪大了雙眼仔細(xì)觀察,生怕錯過每一個細(xì)節(jié)。這是他第一次現(xiàn)場看我施展剪草殺人術(shù),當(dāng)然非常的好奇。
我把王建寶的頭發(fā)貫穿在冬青葉上,再把珍珠放在冬青葉上面,緊接著咬破中指,擠上一滴鮮血。
鮮血在珍珠上蜿蜒,最后匯集在冬青葉上,尤其集中在發(fā)絲周圍。
這時候,我拿起冬青葉,端著珍珠隨便往清水里一扔,心念道:“發(fā)絲為媒,妖氣牽引,憑我血祭,剪草殺人。”
只見紅光一閃,珍珠、發(fā)絲和冬青葉全都消失不見,面前只剩下一碟清水。整個施法過程不超過30秒。
施法完畢之后,我站起身來,跟季無塵說:“搞定了,出去看電視吧。”
季無塵呆呆的看著清水,目不轉(zhuǎn)睛。
我拽了他一把,詫異道:“你看啥呢?”
“這就完事了?”季無塵說話的時候有些磕巴,非常的難以置信。
“是啊。”我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馈?/p>
“我靠!太兒戲了吧?看起來就像是變魔術(shù)似得。”季無塵有些信不過我的法術(shù)。
我沖他呵呵一笑,樂道:“你放心好了,絕對有效。”
季無塵半信半疑。
大概50秒過后,季無塵拽著我出現(xiàn)在客廳里。我身上穿著睡衣,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
孫蔚注意到我倆到來,笑問道:“這么快就把臉盆鼓搗醒了?”
季無塵嘿嘿笑道:“那是,你也不看出手的是誰。”
左眼敲打著茶幾開罵:“你們說話小點(diǎn)兒聲,影響我看電視了。”
我們?nèi)齻€人一起回罵,一時間熱鬧不已。
樓上。
張馳的房間里突然傳出來一聲大叫:“我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