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破廟里的房梁上,懸掛著一個人,就像蕩秋千一樣搖晃著,長發(fā)到腳踝。那是我第一次見到這么長的頭發(fā),第一眼就知道是鬼魂,要不然怎么能長的那么磕磣。
楊斌看我的表情,詢問我是不是有臟東西,我點了點頭,看來那馬家文沒有騙人,張大爺?shù)拇_是遇到鬼了。
看他那搖搖晃晃的身子進入破廟內(nèi),我真擔(dān)心他會遭到不測,于是抄起家伙,下了車一路小跑到破廟門口,擋在張大爺前邊,習(xí)慣性的說道:“你是哪條道上的小鬼,在這害人。”
那懸吊在房梁上的小鬼忽然抬起頭,隔著長發(fā),我看到了一雙陰冷的眼睛,忽然發(fā)出‘咯吱咯吱’的笑聲,聲音太難聽了。
張大爺一看我擋在前面,一把拍打了下我的肩膀說:“你咋又來了,快走吧,不然待會會沒命的。”
聽他的語氣,似乎知道這破廟里有小鬼,我有些疑惑,回頭說:“您老都知道里邊有小鬼,為什么還要住在這里?”
張大爺搖搖頭,神志顯然比白天清醒了許多,看了眼房梁處,嘆息道:“那是我女兒,含冤吊死在這,我這當(dāng)?shù)臎]保護好??!”
說完,渾濁的眼淚從皺紋間流下,我不明白,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楊斌從后邊跑過來后,抬頭看了眼上邊,顯然也被嚇了一跳。
我們倆站在張大爺邊上,等到他哭的差不多后,這才回頭看著我,似乎是看出我的身份,也沒害怕他女兒的魂魄,把我倆請到小廟里。
他女兒的魂體依舊在房梁上玩著,也沒搭理我們。張大爺坐在草垛子上,點燃了火堆,打開酒瓶子遞給我和楊斌,我倆也沒拒絕。
趁著這個功夫,我急忙追問是怎么回事,張大爺喝了口酒后,思緒有些惆悵,看了眼自己的女兒,這才講訴當(dāng)時發(fā)生的事。
原來當(dāng)初張大爺?shù)拇_是很富有,不過都是些不義之財,招惹了很多人,在某一個夜晚,家里突然闖進了一伙人,逼迫他說出了財富藏在哪里。張大爺為求自保,只能說了出來,后來他發(fā)現(xiàn)那伙人其實原先沒有打劫他的財富,而是尋找那巫玉,找到后才順手遷移走那批家產(chǎn)。
當(dāng)初他女兒看到后,斥責(zé)這班賊寇,沒成想被劫走,等張大爺找到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女兒已經(jīng)吊死在這破廟里。一瞬間神志大亂,在破廟哭喊不停,這才有了馬家文描述的事跡。
我算是明白了其中的事,看來一切都是巫玉惹的禍,那玩意到底是啥,竟然害了那么多人。起初我想張大爺?shù)呐畠嚎隙ū涣枞柽^,可他搖搖頭,說那伙人是想試一下巫玉,故意將他女兒害死,懸吊在這,數(shù)十年都不能投胎。
這事倒是有些稀奇,人不能投胎有兩種,一是軀殼丟失,二是魂魄不全??晌易屑殕柫讼聫埓鬆?,他老人家走到破廟外的一塊泥土里,指著那凸起的小墳說:“在那呢,當(dāng)年是我親手埋的。”
我的腦子不夠用了,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楊斌在一旁問我說:“包三,你有沒有辦法讓這女鬼入地府?”
我點了點頭,但也沒敢肯定:“張大爺,你能不能打開這墳給我看看!”
張大爺似乎還不相信我的本事,沒辦法,誰叫我道術(shù)不及格呢,但最后估計把我當(dāng)成了最后一棵救命的稻草,咬咬牙說:“好,如果你能讓我女兒投胎,我就告訴你那伙人是誰。”
我和楊斌對視了一眼,對于這交易太劃算了,反正又不是捉猛鬼,想來想去,我點點頭答應(yīng)下來。
張大爺難得一次不喝酒,找來一個鐵鍬,將這土墳挖開,露出一副棺材。打開一看,里邊只剩下一具白骨。出于尊重,我和楊斌點燃兩根香,對著棺材微微鞠躬,隨后在地面上鋪了個草席,將白骨抬了出來。
仔細觀察后,我發(fā)現(xiàn)這白骨沒啥問題啊,為什么就不能投胎呢,難道是三魂七魄有問題。想到這,我回到破廟里,征得張大爺女兒魂魄同意后,要了生辰八字,以卜卦測算,還是沒有問題,那到此是怎么回事。
一時間,我腦子也懵了,看著張大爺那希翼的眼神,我又不好意思拒絕。思來想去,只有一種辦法了。
“張大爺,要不你明天一早去找些露水過來,就是樹葉上的露珠。”
這事很簡單,張大爺立馬點頭同意,同時我又讓楊斌開車去鎮(zhèn)上買了些四君子中藥,分別是人參、白術(shù)、茯苓、炙甘草,煮熟后搗爛。
到了第二天,張大爺弄了一瓶的甘露,我讓楊斌將四君子中藥涂抹于白骨上。隨后以甘露清洗,直到這時我才發(fā)現(xiàn)一個問題,那就是白骨天靈蓋處有一塊綠色的斑痕,要不仔細看還真無法發(fā)現(xiàn)。
楊斌問我那斑痕是怎么回事,我也無法給出合理的解釋,一般術(shù)法高超的民間術(shù)士會以一些邪惡的手段讓仇家無法輪回,其中就有這種,稱為‘降魂術(shù)’,是一種限制魂體無法進入陰間的術(shù)法。
這張大爺惹的都是些什么人,害的自己的閨女這個下場,我將這事一說,他搖頭嘆息,一個勁的責(zé)怪自己。不過懺悔有啥用,眼下最重要的是想辦法。
我知道要想破解,最重要的是清除天靈蓋上的綠色斑痕。這事我苦思冥想了半天,腦海里翻閱著師父交給我的那些破爛的道家書,倒是發(fā)現(xiàn)了一個破解的辦法,不過有些難。
張大爺看我的表情,忽然噗通一聲下跪,聲淚俱下說:“小包子啊,不,道長啊,你救救我家女兒吧,他是無辜的,有啥事我一人承擔(dān)。”
我被嚇了一跳,隨后搖搖頭,將他扶起來說:“不是不想幫你,主要是有點麻煩啊。”
當(dāng)下,我將破解的方法告訴他們,那就是采集到深山里的一種山精皮、土地廟供奉處的土壤、三葉草,當(dāng)然最重要的還是一個,那就是女人每月來的那個。說到最后,張大爺愣在那里,楊斌咳嗽了聲,我也沒辦法啊,必須要這么做。
最后張大爺選擇了前三個,至于后面那一個自然就落到了楊斌手上。兩人立馬分頭去尋找,我只能坐在破廟門口發(fā)呆,將那白骨遮起來,以免嚇到別人。
整整一天的時間,等到天黑的時候,張大爺和楊斌才回來,都收集到了玩意,我扭頭看了眼楊斌,見他右臉有五道掌印,心里頓時明白了什么。
看了下天色,時間也差不多了,我讓張大爺拿出一個破舊的鍋,將土地廟的土壤放在里邊燃燒,直到燒的滾燙才拿出來。將那女人的玩意放在山精皮內(nèi),其實就是動物蛻皮留下的,將土壤放進去,同時放在那具白骨天靈蓋上。
在山精皮內(nèi)弄破一個小口子,三葉草插上去,做完這些我才松了口氣,告訴他們等明日一早就能見到效果。
當(dāng)天晚上,張大爺?shù)呐畠核坪跚榫w有影響,一直盯著外面,的確,困了這么多年,誰不想投胎呢。當(dāng)然我也沒啥把握,主要還是照著書籍硬搬過來。
等到第二天一大早,我們?nèi)叩酵翉R外時,一眼就看見那三葉草變成了紅色,土壤更是被吸收變成了綠色。掀開后發(fā)現(xiàn)那天靈蓋處已經(jīng)沒有了綠色的斑痕,我這才放下心來。
張大爺一看清除了,立馬又跪下來,哭泣說:“道長啊,我這條老命就是你的,過去我做過太多的惡事,這是我的報應(yīng)。”
我心想拿你命干啥,又不值錢,急忙攙扶起來說:“您老還是告訴我那伙人的下落吧。”
他點點頭,平復(fù)了下心情,告訴我們說那伙人是他當(dāng)年曾經(jīng)雇傭過的一幫馬賊,后來打黑除惡后,這伙人銷聲匿跡,聽說是入了一個邪教組織,張大爺這么多年也沒閑著,打聽下來,知道他們現(xiàn)在隱藏在一座海島中,至于具體位置,他也不清楚。
雖然還無法知道在哪,但畢竟得到了一絲線索,這趟也沒白來,我看楊斌那一巴掌也值了。
張大爺女兒魂體的事也算是解決了,我看這老頭子也怪可憐,不管他早些年做過什么,就憑他這幾年一直住在破廟守護著自己女兒,也不是個邪惡之人。想了想還是幫忙幫到底吧,于是做法超度,引入陰曹地府,再重新立了個墓碑。
“張大爺,我看你還是回到鎮(zhèn)上居住吧,住在這也不是個辦法?”
“唉,習(xí)慣了,反正我也沒幾年好活了,不過我要感謝你的幫忙。”張大爺說著又要來跪了,我說您老除了這個還能有別的感謝方法嗎。
離開這里后,我和楊斌驅(qū)車回到了店鋪,同時打電話給方叔,將這里的事說了,托他找關(guān)系問問那伙馬賊的下落。這么多年過去了,能不能找到也是個問題。楊斌說他先回方叔那,有事再過來,我也不挽留。
老猛和方燕這兩天來店鋪看我不在,一直問我去哪了,我也沒說,讓他們好好讀書,以后找個好工作。
本來想著繼續(xù)開店鋪休息一下,后來老爹打電話過來,說是我?guī)煾附淮氖峦瓿闪藛?,我這才想起來那封信,差點把這事給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