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他挑眉,“就是這堆骨頭架子。”
我看見照片里就是我去的那個房間,只不過幕布給掀開了,在一個黑色的大長箱子里,放著亂七八糟的人體骨骼,哪個部位的都有。
我皺著眉,把手機(jī)扔還給他,“那是你的實驗室么,放這些東西干嘛,做實驗?”
他點了點頭,語氣平淡:“以前做實驗的地方,院長給我安排的,現(xiàn)在用不著了,就放一些雜物。”
我:“你們院長還真有意思,收藏一些破骨頭。”
他突然悠悠看我一眼,“我也有這愛好啊。”
我緊緊盯著他,生怕他說出什么嚇人話來,卻聽他說:“以前咱家床底下也有骨頭,”他看到我一臉驚恐,笑道,“別看了,現(xiàn)在沒了。”
“沒事在床底放骨頭,你是想嚇?biāo)勒l。”我一個枕頭丟過去,我不是怕骨頭,我只是氣他逗我玩。
他笑著把枕頭放下,說:“以前帶實習(xí)生的時候在院外教課,那里東西不全,我為了方便,就從醫(yī)院拿回家了。”
他還帶過實習(xí)生,蠻厲害的嘛,我想到什么,突然從床上坐起來,一下下蹭到他旁邊,擺出一副笑吟吟的面孔。
“祁老師,我也想看人體骨骼。”
他淡淡瞥我一眼,語氣輕松:“成,趕明我給你拿幾根。”
我搖頭如撥浪鼓:“不,我想看你實驗室里的骨頭,不要你都搬回來,我想親自去看。”
我歪頭看他,“老師,可以不?”
他說:“可以啊。”
“真的?”我瞪大眼睛。
他答應(yīng)的這么痛快,我都不相信了。
他點頭:“真的,只要你不答應(yīng)我不再繼續(xù)單家的案子,我?guī)闳谆囟紱]問題。”
我這下子把他推開遠(yuǎn)遠(yuǎn)的,深深感覺自己被欺騙了。
“這不公平,”我不甘心的問:“如果我偏要去呢?”
他不置可否。
我轉(zhuǎn)了下眼,心下有了算計,跟他討價還價,“你不想我去,也不是不可以,但是——”
“嗯?但是?”
我深呼了口氣:“我可以壓制住我的好奇心,但是你不許再阻止我辦案了。”
他好笑的看著我,我心里卻打著小九九。
我并不確定他是否真的能同意,只是我潛意識里,覺得那個實驗室挺重要的,要不然怎么被安排到那么隱蔽的地方,對于祁承弋來說,他應(yīng)該不想要更多的人知道。
雖然不知道祁承弋到底在做什么,但是我相信他總不可能做壞事,相比我的案子,我想我能暫時壓制我的好奇。
他似乎也是考慮了下,最終松了口,在我看來是大慈大悲的說道:“真是敗給你了,那你就查吧,我攔不住你。”
我這下高興了,心想他得了便宜還賣乖。
我嗔怪道:“到底是誰敗給誰了啊,我找個工作容易么,你還千方百計阻撓我,必須經(jīng)過您的批準(zhǔn),小的才能賺錢養(yǎng)家。”
他被我語氣逗樂了,“我不是說了不用你賺錢,我養(yǎng)你就行。”
我一時沉浸在喜悅之中,沒再理會他,真的好不容易等到他松口,再也沒人阻撓我了,其他的一切都被拋到九霄云外去了。
這邊好消息還沒來得及說,單皓勛就找上門來了。
因為他一口一個月兒改不掉,我看事務(wù)所那三個人的眉頭都要皺上天了,發(fā)覺讓單皓勛待在事務(wù)所實在是個很不明智的選擇,于是就拖著他到外面來了。
事務(wù)所處的這個地段非常好,位于都市圈外圍近郊區(qū),當(dāng)然位置選的也好,附近吃住地方都有。
這個店面是我和祁承弋一起買下來的,我在警局實習(xí)時的錢全進(jìn)去了,剩下的是他幫我墊上的,因為全都是自己選的,所以怎么看怎么喜歡。
來到附近一家環(huán)境不錯的咖啡廳,因為心情還算不錯,我點了些松餅。
他急著問我案子的事情,我不慌不忙的說,先吃點東西。
“看樣子,你好像一點也不著急。”
我看他的樣子覺得好笑,便想著要逗他玩玩好了。
我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沒有回答他,反倒轉(zhuǎn)移話題,“聽說你現(xiàn)在也算是慈善人士了?”
他愣了下,大概想到我說的什么,輕笑道:“不過是替我妹完成一個心愿罷了。”
“你倒很疼妹妹。”我說。
他瞥了我一眼,“你這是夸獎還是嘲諷。”
我輕皺眉,“當(dāng)然是夸。”
他輕蔑的笑了笑,沒再接話。
覺得他好像有些不開心,氣氛一下子沉悶起來,想到那天院長的話,我問他:“單皓勛,你說我聲音到底像誰???”
他微皺眉心,像是不愿提起:“你不是說過不會問的嗎。”
我笑意溫婉,突然問道:“單皓勛,你有多久沒聽到‘哥哥’這個稱呼了?”
果然,我見他半晌都未曾出聲。
“在國外那幾年,你有回來看過她嗎?”我問。
他搖了搖頭,“沒有,我沒敢。”他說,“那次是她走以后,我第一次去,以前從來沒祭拜過。”
“既然你那么想她,就多去看看她好了。”我平靜的說。
“還是不了,”他搖頭,“我們家是開房地產(chǎn)的,但是我妹妹一直想開一家屬于自己的咖啡店,我當(dāng)初怕她一個人經(jīng)營不了,便沒有答應(yīng)她,結(jié)果到最后也沒實現(xiàn)她的愿望。所以,我還是不去看她了,我怕她埋怨我,小時候還有很多事情沒能滿足她。”
“咖啡店?就是這樣的?”我指了指這家餐廳。
“是啊,小女孩的心思,她喜歡吃甜食,還想開甜品店。當(dāng)時覺得她什么都是心血來潮,沒多在意,就都給忽略了。”
他的語氣有些寵溺,我發(fā)覺每次只要一提到妹妹,他整個人都會變得跟柔和。
我也跟著不自覺放緩了語氣,“要開咖啡店和甜品店的話,這地方就很好啊,沒有市中那么喧囂,附近很多學(xué)生和白領(lǐng),經(jīng)常會有人光顧的。”
“那我在這兒開一個咯?”他語氣頗為輕松,“在哪兒比較不錯呢,我看你事務(wù)所的位置就很好,不然就在附近好了。”
事務(wù)所附近?
想到這幾天工作的時候,附近一直有人在裝修,吵得讓人心煩,我狐疑的看著他,“單皓勛,你別告訴我隔壁是你在裝修?”
他皺了下眉頭,隨即舒展開來,“看來我錯失寶地了,沒搶到,不過我確實在這附近買下了個店面,準(zhǔn)備開家餐廳。”
我:“你開餐廳干嘛,難不成要在港城定居。”
他:“確實是這樣,在案子沒調(diào)查清楚之前,我可能都不會走了。”他身子向后倚靠,啞笑道:“原本我以為你負(fù)責(zé)案子,我就住你附近,也好討論討論案情來著。”
我有些驚訝,聽他繼續(xù)說,“不過我聽說這案子你突然不接了,我可以知道原因嗎?如果是因為錢的問題,我可以再多付你一倍的酬金。”
我聽他口氣很不舒服,搖頭,“不是錢的問題。”
“既然不是錢的問題,你為什么不肯繼續(xù)做?”他表情難看,還沒等我解釋,他便說道:“那這樣吧,你開條件,我都盡量滿足你,只要你繼續(xù)接這個案子。”
他口氣很大方,我卻有些疑惑,“這個案子非我不可?你就不能換個人來,我能力沒你想得那么好。”
雖然祁承弋已經(jīng)同意我繼續(xù)查案,但是我感覺單皓勛的態(tài)度很奇怪,好像這個案子,他只要我接手似的,就為了個案子,在事務(wù)所附近開一家餐廳,我怎么想都不對勁。
他淡淡的說:“我只是覺得你既然做到一半,就不要半途而廢,何況你已經(jīng)知道很多事了,我不想讓更多的人知道。”
“單皓勛,你是在借我‘睹物思人’?”
我皺眉,想到我和他妹的聲音相似,心里起了個疙瘩。
他眼睛里有一絲驚訝,我扯笑道:“前兩次你都拿我開玩笑,我不知情就算了,你現(xiàn)在還當(dāng)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既然知道我聲音像你妹妹,就不可能再陪你玩下去了。”
我不可能在他面前假扮單紀(jì)笙,明明知道他把我當(dāng)成他妹,我還能繼續(xù)跟他交流下去,那不是我的作風(fēng)。
“除了第一次,我從沒有把你當(dāng)成她。”他解釋說。
“你說謊。旋轉(zhuǎn)木馬,摩天輪,愛吃甜食,統(tǒng)統(tǒng)都是她的愛好,你還說你沒有?”
“那你就放我在騙人好了。”他有些不愿解釋,轉(zhuǎn)移話題道,“聽說你是福利院長大的,如果除了這次的捐助,我還愿意為友天福利院專門成立一個基金會,你能不能接下這個案子?”
我嗤笑:“關(guān)我什么事,錢又不是我的。”
“你剛還說不是錢的問題,”他看了我一眼,“這個基金會可以以你個人的名義成立,里面的錢可以用來做別的慈善事業(yè),怎么用,都隨你。”
我皺眉:“錢是你的,我做不了主。”
“你這女人這么沒良心,”他身子向后仰去,口氣隨意道:“你就當(dāng)這是個附加條件好了,我自愿這么做,你只需要繼續(xù)查案,孩子們就能過上更高質(zhì)量的生活,何樂而不為?”
我冷哼,高質(zhì)量的生活,果然有錢人的想法和普通人就是不一樣。
“為什么一定是我?”
“你答不答應(yīng)?”
“成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