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起來,“月兒,你有沒有淋過雨?”
我一時愣住,只見他把傘一扔,對我說道:“如果明天仍是雨天,你愿不愿意陪我淋場雨?”
我想起很多年前的一個場景。
暴雨沖刷了血腥,狂風(fēng)掩蓋了哀嚎,那或許對很多人來說是一個噩夢。
可是對我而言,是重生。
我也終于揚(yáng)起笑容,沖他點(diǎn)點(diǎn)頭:“我也喜歡雨!”
他有片刻的晃神,“你笑起來的樣子……真的很像。”
“什么?”我沒聽清楚。
“沒什么……我就知道你會愿意的,因?yàn)槟闶窃聝海?rdquo;他大聲笑著,看起來很高興,拉著我在雨中跑。
而我也沒有在意他的話語,被他拉著竟然沒有掙脫,還陪著他在大雨里像個孩子一樣瘋狂的奔跑。
我那時候,什么也沒有想,只是單純的覺得這一刻,應(yīng)該被值得萬分珍惜。
……
第二天醒來,回想起昨天的事情,真是萬分懊惱。
兩人下山后渾身都濕透了,當(dāng)時徐征看到我倆,一臉懵逼的表情。
發(fā)得什么瘋,竟然會陪這個少爺一起淋雨。
胡亂抓了幾把頭發(fā),我下了床,走到窗戶邊拉開了窗簾。
陽光一下子照射進(jìn)來,外面天氣正好,幸好是晴天,不然就真的要淋成落湯雞了。
雖然很不情愿去,但是為了能套出他的話來,這點(diǎn)犧牲也就不算什么了。
簡單收拾了下自己,就出門了。
見面的地方在游樂場門口,我站在約好的地點(diǎn),卻沒有看到單皓勛,低頭看了看時間剛剛好,不早不晚。
環(huán)顧四周,視線停在不遠(yuǎn)處,只見他一身休閑裝,兩手都舉著東西,走路卻仍然很瀟灑。
看著他遞過來的東西,我表情淡淡,“我不喜歡吃甜食。”
然而我心里卻想,可以,這很套路。
他勾唇笑笑,搖了搖手里的東西,“女孩子不都喜歡甜食?難不成你是男孩子。”
我瞥眼,接過了他手里的冰淇淋。
他仍是笑,“約會遲到可是女孩子的專利,我還以為會等你很久,沒想到你如此守時,該不是從來沒約會過吧?”
我冷哼,“我可不認(rèn)為我們在約會。”
“不要說的那么絕情嘛,”他自顧自的往園里走去,“很破壞氣氛的,萬一我不高興了,說不定什么也不想說。”
行行行,現(xiàn)在你是大爺,你說了算。
我咬了咬牙,緊跟上去。
今天是周二,沒想到游樂場的人還那么多,所幸天氣很好,太陽沒那么烈,還有陣陣涼風(fēng)襲來。
進(jìn)入園內(nèi),映入眼簾的就是高處的過山車,耳邊還不時傳來人們呼喊的聲音。
單皓勛轉(zhuǎn)過身來,挑了挑眉示意我,“這個怎么樣?”
我回答的干脆利落:“沒問題。”
在過山車長長的隊(duì)伍里排隊(duì),我們站了有一會兒,周圍幾個小年輕都有些等不及了,嘟囔抱怨著什么。
我倒是有些驚訝,單皓勛老老實(shí)實(shí)的站在人群里,一聲不吭。因?yàn)閯倓偹掖钤捨覜]理,他就自討沒趣的開始低頭翻手機(jī)了。
大概是發(fā)覺了我的視線,他抬頭望著我。
“怎么了,看著我干嘛?”
我搖了搖頭:“沒什么,就是挺意外的。”
他把手機(jī)收回兜里,挑眉道:“意外什么?”
我有些猶豫:“我以為你會不耐煩等這么久,沒想到,你表現(xiàn)不賴嘛。”語氣不自覺的又轉(zhuǎn)了滋味,“我還以為,大少爺出門都要清場呢。”
他手搭在身后的扶手上,漫不經(jīng)心的說:“那當(dāng)然,這都多少——”他把手收回兜里,頗為不屑,“切,我要是懶得等,我早就包場了。”
我以為他要說是泡妞多了的經(jīng)驗(yàn),心里盡是嘲諷。
歪頭看他,所以,包場的原因,是覺得人多有氛圍?
“看什么看,我說的是實(shí)話,”他隨意瞥了眼四周,正了正領(lǐng)子,突然湊近我說,“你難道不覺得,人多了才像游樂場嗎?要是只有我們兩個人,那有什么意思,而且我們也要尊重別人的意愿,做人不能那么自私。”
我嗤笑,略帶嘲諷的說:“真看不出來,你還挺有思想覺悟。”
他微微一笑,“多謝夸獎,我還有好多優(yōu)點(diǎn),望你能夠慢慢發(fā)現(xiàn)。”
我偏過頭,只裝作沒聽見。
等快到我們的時候,他突然把手搭在我肩上,低聲道:“你真的沒問題?不行別逞強(qiáng)啊。”
我不耐的說:“你哪只眼睛看到我逞強(qiáng)?”
他聳了聳肩,沒再接話。
輪到我們上去,我徑直找了個座位坐下,他順勢坐在了旁邊。
坐過山車有什么好怕,我以前也算個極限運(yùn)動愛好者,喜歡攀巖,越野,跳傘什么的,可惜后來身體不允許了,祁承弋就再也不讓我參加了。
我喜歡生死一線之間的感覺,人在最危險的時候,總會很興奮,因?yàn)樽非蟠碳な侨说奶煨?。能夠在極限之下掌控自己的生死,會讓我覺得很有成就感。
蘇禾禾說這是拿生命當(dāng)兒戲,可我覺得,人的生與死,原本就是一場游戲。
很早以前我就說過,如果老天要我活著,那我便不再自暴自棄,如果該到我死的時候,我也絕不吝命。
過山車真的刺激,尤其是制在最高處往下沖的時候,感覺魂都拋在了半空中。
直到從過山車下來,我的魂,好像都沒有回來。
胃里一陣惡心,我強(qiáng)壓下不適。
“怎么了,你沒事吧?”
見我低了下身子,單皓勛一臉緊張,扶住了我的肩膀。
我抬頭,淡淡的說:“沒事啊,走吧。”
他皺了皺眉,倒是沒再說什么。
接下來又玩了激流勇進(jìn)和海盜船,因?yàn)榇蟛糠謺r間都在排隊(duì),已經(jīng)到了下午。
我走了幾步路,忽然眼前一片模糊,趕緊快走了幾步,扶住了路旁的一棵樹。
一下子沒忍住,俯身吐了出來。
單皓勛也快步跟來,在我耳邊嘰里咕嚕說了一堆,我也沒聽見,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直犯惡心。
后來他也沒聲了,只是動作輕輕的,有節(jié)奏的拍著我的后背。
他的舉動讓我突然一滯,來不及有什么反應(yīng),過了會兒大概吐完了,感覺好多了。
他看了我一眼,突然轉(zhuǎn)身走了,沒過一會兒他回來,手里拿了瓶礦泉水。
我漱了漱口,他又遞了張紙巾過來。
我低頭擦著嘴,動作有些慢吞吞的,猶豫了下,我才抬頭看著他。
“對不起啊……”
他皺眉,語氣有些重,“你在說什么。”
我抿了抿唇,心里嘆了口氣,挺直了腰板,說:“我說對不起,我沒想到我會這樣……雖然不是故意的,但還是很抱歉,我把今天給搞砸了。”
其實(shí)說這話的時候,我真的很懊惱,覺得今天很丟人。
因?yàn)槲覐膩頉]想到我會坐個過山車,玩?zhèn)€海盜船,就吐的這么慘……
感覺真是丟人丟大了。
他眉頭皺得更深,仿佛還有些生氣。
“你!”他壓了口氣,“你讓我說什么好……”
我覺得他就算生氣吧,也是應(yīng)該的,誰讓我這么破壞氣氛呢。
我無話辯解,目光低垂著,不著焦點(diǎn)。
不知道他現(xiàn)在是什么表情,他沒有出聲,不過我想應(yīng)該是黑臉,估計直接走人的想法都有了……
“就為了這個,你和我道歉。”
他突然開口,聲音在我耳邊,輕輕一蕩。
“我在你印象里……就那么不好么?”
我反射性的抬頭,“不是……”
“那你為什么要說對不起。”他聲音淡淡。
我張了張口,沒說出什么話來。
過了會,我才正色,開口說:“因?yàn)檫@只是個交易啊。”
他臉色微變。
我卻仍是往下說:“我的任務(wù),就是今天務(wù)必要把單大少爺哄高興了,然后好交換我想要得到的消息。雖然可能過程沒讓您完全滿意,但看在我這么拼的份兒上,單少爺不會和我計較吧?”
我笑著看向他,卻清楚的知道,我剛剛說的一番話,并不是什么好聽的話。
“交易,好一個交易。”他怒極反笑,“襲月你果然有種,夠拼,我服你,我服!”
他猛地奪走我手中的礦泉水瓶,雙手使勁擰了下,狠狠的擲在地上。
水一下子濺出來,我不禁后退。
“既然是交易,麻煩你上點(diǎn)心,專業(yè)一點(diǎn),否則,我可能會不高興。”
他冷笑一聲,轉(zhuǎn)身就走。
我知道他是生氣了,非常生氣,是我激怒了他,可是我不懂他為什么要生氣。
如果說他是喜歡我,想追我的話,我好像并沒有感覺到他對我的那種感情,可若說不是,又解釋不清他一系列莫名其妙的舉動。
眼看他走遠(yuǎn)了,我攥了攥拳,還是跟上。
“那么,接下來去哪?”
我屏住一口氣,已經(jīng)做好了他要折磨我的準(zhǔn)備。
他淡淡看我一眼,突然牽起了我的手,我下意識想反抗,卻發(fā)現(xiàn)對方死盯著我,便沒了動作。
他似乎略帶嘲諷的笑了下,然后拉著我就走,我也不知道他要去哪里,就只好跟著。
走到園區(qū)北面,原來是一片水上樂園,他突然松開我,不遠(yuǎn)處走來一個黑衣服的男人,遞給他個袋子。
只見他從袋子里掏出了東西,就扔在我身上。
“去,把衣服換了。”
我手里攥著泳衣,頓了頓,對他說:“雖然我想這件事,你可能不感興趣也不想知道,但我覺得,還是有必要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