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覺睡的不是很踏實,雖然這張床很舒服,但是外面熙熙攘攘人來人往經常讓我從夢中驚醒。大約到了中午,我感到我的肚子又餓了,正在這時我聽到度虛在外面喊:“施主,起來洗洗吃個飯吧。”
我聞言摸索著從床上起來,聽到門開的聲音,然后是小英的聲音:“小白,你睡的好嗎?我沒睡好,你說怎么那么多閑人有那么多閑錢來這里玩?”
我笑笑,這些自然已經超出了我的理解力。她一個明眼人都看不明白,我一個瞎子又怎么會明白。她幫我打來洗臉水我洗了洗臉。度虛沒有帶我們到飯?zhí)?,而是到了老和尚的屋里?/p>
“濟慈禪師說要你們和他一起吃飯,請。”他很客氣的請我們進去,但是自己沒有進去,小英攙著我走了進去。
我吃到了人生中的第二頓安心的美味的飯菜。我第一次吃到米飯,那一粒粒的米粒從牙齒走過的時候我?guī)缀醪蝗绦南卵剩医裉觳胖涝瓉砣耸篱g還有這么好吃的東西。菜品更不必細說,都是我不曾吃過的美味,雖然是素菜。
“二位施主貴姓?”當我吃完三碗米飯把一個菜盤子舔干凈并喝看一碗水后,老和尚問我們。“不敢不敢,姓李,李小白,這位姑娘叫向成英。”我答道。
“哦,這樣。向施主我想和這位李施主單獨聊聊,不知可否?”老和尚突然這么說,我有些吃驚,小英倒是一點也不在意。
“好,那我先回去再睡一覺,你這寺院可不是太清凈,我都睡不好,一會你把他送回房間去啊,他看不見的。小獅子,走,咱再接著睡覺去。”她自顧自的站起來往外就走,把小獅子也帶走了。
小英走了之后我一時間不知道和老和尚說什么好,想著問問他佛能不能給我眼睛的事情又怕唐突了。這時老和尚先開口了:“把你懷里的書拿出來給我看看。”他此言一出我心里一緊張,他怎么會知道我懷里的書?我有些遲疑。
“我和黃瞎子是至交,我看看書想確認一下你的身份。”老和尚可能看出了我的疑惑,接著解釋到,聽他這么說,我便放心的把懷里的書掏了出來遞給他,他的話我也驗證了我的猜測。
“果然是隱龍皮書。你果真是黃思棟的傳人。”
他有些激動,把書遞給了我。我有些懵,原來黃瞎子叫黃思棟,但是這本書不是叫《闕龍》嗎,他怎么說是隱龍皮書?我怎么就成為黃思棟的傳人了?還有,這個老和尚的真正身份是什么?
“你先喝杯茶,聽我跟你說說。”他遞給我一杯還有些燙的茶水,我喝了一口,清香撲鼻沁入心扉,我不禁贊嘆了一聲:“好茶水。”
“呵呵,這是我自己在山上采的茶葉,一般人喝不到。”他聽到我贊嘆,似乎很是高興,評價我“和老瞎子一樣識貨。”然后他開始講起了自己,講起了佛。
“我法號濟慈,這個你是知道的。我并不是純正個佛門弟子,而是個道家和尚。”他呷了一口茶水,悠悠的說道。
“道家和尚,什么是道家和尚?”我對這個新名詞產生了興趣。
“佛法本源正宗,原是普渡眾生慈悲為懷,以導人向善為主。但是佛法進入中原之后和本地的道家產生了沖突。其實道家講究的生,以鼓勵人們成仙引導人們?yōu)樯?,而佛家講究死,講的是修今世換來世,今世為善來世受善報,而道家講的是現(xiàn)世報。”
他說到這里我忍不住插了一句:“那還是道家好。”
他宣了聲佛號,“阿彌陀佛,罪過罪過。但是你可知道,所謂的道,并不是道。”我糊涂了,只能搖搖頭。
“這是黃瞎子告訴我的。佛和道的爭辯最后是以佛家的妥協(xié)而告終的,并非佛家真的不如道家,而是爭強好勝不是我佛門的秉性。但是我們佛教中人很少參悟道家的東西。道家也一向以天道自居不屑佛家。直到我遇到了黃瞎子。當年我一心向佛,認為唯一能救贖世人的只有佛法,而黃瞎子是先天八卦門的傳人,他對佛法非常感興趣,但是我和他辯論了三天三夜之后我認同了他的說法。他說世間之道家并非道,世間之佛法并非佛?,F(xiàn)在的佛道兩家,都是重形式而輕本意?,F(xiàn)在的人信佛信道不是為了修來世或者成仙,而僅僅是做了壞事不想受懲罰,或者是希望佛道保佑發(fā)財消災,往往見廟就拜,見佛就磕頭,眼中有鬼神心中無佛道。”
“而所謂的道,是天意也是人性,更是自由。它來自三界五行之外,來自真正的‘天’,形成于人心之間,它不是約束人心的東西,而是隨著人心改變。我當時聽完五體投地佩服的不行。于是也開始真正的參悟‘道’,不再拘泥于佛還是道,自己給自己封了個道家和尚。還跟黃瞎子學了學八卦命術,真的是玄,妙不可言。”
他說完這些話似乎還在妙不可言里不言,我完全不明白他說的這些事什么意思,我只關心這本書還有黃瞎子現(xiàn)在在哪里,于是我問他:“這本書……”
沒等我問他就又開始說了:“這本書黃瞎子說是叫《闕龍》,是上古秘書,也叫隱龍皮書。他說這書是在記載在龍皮上的,我跟這他修行了一段時間是可以感應到它的。打今天早上我就感覺到了它的氣息,果然在你身上。”
聽他如此一說,我想更多的了解一下關于這本書的東西,但是老和尚沒有接著講下去。“這些都是先天八卦門事兒,我外人知道的不多,也不便多講,還是等黃瞎子自己給你講吧。”我便問他黃瞎子去了哪里。
“阿彌陀佛,李施主,我和老黃是好友,我叫他瞎子情有可原,你是他的徒弟不叫他師父也就罷了,為何也直呼他瞎子?”
我奇怪了:“大師,黃老先生并沒有收我為徒啊”
這下輪到老和尚吃驚了:“隱龍皮書都在你身上了,你怎么會說你不是他的徒弟?施主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不認自己的師父這于情于理都說不過去啊。”
我呆滯了一分鐘,然后認真的說道:“大師,并非我不認師父,而是我確實沒有拜黃老先生為師。您看我的穿戴也應該知道我是個苦命人,而且我的眼睛是瞎的。我一直在城里靠流浪乞討為生,沒見過什么人,前些日子我認識了李胖子李景麒,因為考慮到以后的生計我提出想和李先生學習算命打卦這門手藝,偶然的遇到了黃老先生。他后來就找到我把這本書扔給了我,說是讓我自己琢磨琢磨然后就走了就再也沒有露過面。這本書可能也確實和我有緣,我多少知道了里面的一些東西,但是確實沒有正經的拜過師,而且他臨走的時候告訴我,以后叫他黃瞎子就可以。您看我這個樣子,如果有人肯收我為徒弟,我自是歡喜還來不及,肯定是日日夜夜伺候在身邊,怎么還敢不認師父?”
“阿彌陀佛——”聽聞此言老和尚又長宣一聲佛號,“原來如此,是我錯怪你了。只是老黃脾氣古怪,我不該拿一般人的想法來揣測他。”說到這里,我想起那個假和尚度虛的話來,便問他:“大師您和黃老先生還有李胖子都是故交?”他沒有直接回答我,而是反問我:“施主,你可相信算命之術”。
我不明白他問我這個是什么意思,但是還是照我內心的想法說了:“這個我本來是不大相信的。我一出生就是個瞎子,一輩子孤苦伶仃渾渾噩噩的不知道我生活在什么樣的環(huán)境里,我連人長什么樣我都不知道。但是有人開解我說這是命數(shù),所以我只相信人命天定這一個說法。后來我遇到了李胖子,他是個算命的。但是每次我見他算命都是在騙錢,所以我就對這些算命之說不大相信了,因為人的命是天掌握的,凡人怎么能知道呢。”講到這里我頓了一下,“但是從前天開始我的想法開始發(fā)生了一些變化,因為這本書。這本書讓我知道了一些我從沒有接觸過的東西。所以我現(xiàn)在開始相信有些東西雖是冥冥注定,但是如果方法對了說不定也能提前知道。”
“善哉善哉。施主,不簡單哪!”我聽到他吸溜了一口水然后接著說道:“施主,我曾經也不信這些,因為佛門之中講因緣前定今世無需去算。一開始管理區(qū)里非要搞算命燒香那一套,我只好用佛門因果來看人今生的命運,倒也是還準確,但是我不把他稱為算命。和你恰恰相反,我是遇到了李景麒之后才相信算命之術的,遇到黃瞎子之后我徹底服了這算命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