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幾個對視一眼后,緊跟著村長走出了門。
其實剛剛那只鬼,不是別人,正是趙遠的鬼傀,梳子。
這個辦法還是言訴想出來的,雖然用鬼嚇人有點缺德,但我們確實沒有別的辦法了。
村長明明什么都知道,卻什么都不肯說,為了讓他開口,只能嚇唬嚇唬他了。
不過此時看他風(fēng)燭殘年的樣子,我的心里,對他又有了幾絲內(nèi)疚和同情。
這樣對待一個老人,確實不應(yīng)該。
可情勢逼人,我們是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
村長拿著手電,走在最前面,一邊走,一邊對我們道:“我看你們最近在村子里四處打聽,有時候早早就出村了,早該想到你們是干嘛的。實話和你們講,現(xiàn)在我們村子里的人,都不是原住民。當初我們這里,鎮(zhèn)壓著一個大兇之物,因此這里根本就是活人不生的,以前這里的居民,更是早就死絕了。”
說到這里,他捂著嘴咳嗽了兩聲,這才繼續(xù)道:“但在上個世紀四十年代的時候,國家四處都在打仗,兵荒馬亂,加上饑荒,別處的樹皮草根都啃光了,倒是這片地界,山清水美的,能找到點吃的。那時候就有人不顧風(fēng)險,逃了進來,不過這些人,也是無一生還。直到后來,有個風(fēng)水先生實在看不過去,不忍心百姓就這么餓死,所以窮其所學(xué),在這里布置了風(fēng)水局,改變了風(fēng)水,這才使得我們這些人得以住進來!”
說到這里,村長神色黯然,似乎很不甘心,長嘆一聲之后,又繼續(xù)說:“可誰能想到呢,這風(fēng)水局也是有期限的,兩三年前,期限將至,封印松動,村里就開始不斷有人橫死。我們請了多少大師,也是毫無辦法,最后只能不再提及此事,將年輕的孩子們都送出去,留下我們這些老東西,來償還這一切。”
聽完村長的話,我們幾個皆是面面相窺。
沒想到一個小小的李村,居然藏著這么重大的一個秘密。
同時我也突然想起上次在陰陽眼里看到的這個村子之前的場景,好像之前死人,是因為一個可以變色的青花瓷瓶?
可那個青花瓷瓶不是鬼將軍的把戲嗎,現(xiàn)在鬼將軍都消亡了呀!
想不通,實在是想不通。
我只得放棄了這個方向,轉(zhuǎn)而思考另一個方向。
我猶豫了好一會兒,最后還是沒忍住,最后對著村長問:“村長,你們這地方,不是有虎脈嗎?那可是大吉的風(fēng)水脈,按說不該有什么邪祟兇獸啊,更不該像您說的這么凄慘。這其中是不是還有什么其他隱情???”
錢琚此刻眼睛也亮了,他對風(fēng)水,向來十分有興趣,所以此刻也顧不得形象了,湊到我和村長之間,準備等著村長給出一個解釋。
不過村長的話,卻讓錢琚大跌眼鏡,甚至差點吐血。
“唉,我們這里,曾經(jīng)確實是有虎脈,可你們卻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這山脈,外表看著是虎脈,但其實早就被人偷偷改過局,所謂一念成佛,一念成魔。這虎脈雖是大吉之脈,被高手改動之后,卻是變成了一個兇脈。窮奇你們知道吧?現(xiàn)在這里的地脈,已經(jīng)被改成了窮奇脈,那可是大兇啊!”
聽村長這么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之前劉伯回魂的時候,也提到過窮奇。
當時我們還不解其意,原來劉伯指的,竟然是這個!
錢琚聽完村長的話以后,明顯顯得有些尷尬。
因為他確實是是看走眼了,居然沒能完全看出這里面的門道來,整個人都顯得有些頹然了。
我想了想,覺得他怪可憐的,還是安慰了他一句,“錢琚,你不要在意嘛,你的本職是趕尸匠啊,看風(fēng)水只是你的兼職而已,而且這兼職做得也還可以啦,比我們強多啦!”
錢琚沖我努了努嘴,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來。
看來他這人雖然平日里吊兒郎當?shù)?,但自尊心和好勝心還是蠻強的。
就在我們還討論著窮奇脈和窮奇的時候,村長卻突然停了下來,沖我們道:“到了。”
我們停下腳步,就著手電的光,就看到前面是一個小湖泊,乍眼一看,倒沒什么稀奇的。
我好奇地問村長,“村長,您把我們帶到這里來做什么?現(xiàn)在我們要干嘛???”
村長往湖邊的一塊大石頭上一坐,摸出旱煙點燃,只說了一個字,“等。”
等,等什么?
這大半夜的,外面寒風(fēng)呼呼的吹,農(nóng)村的夜晚又安靜得一點聲音都沒有,到底要等什么?
我本想再問兩句,但看村長那一副抽著旱煙,諱莫如深的表情,想了想,還是作罷。
我們就這樣安靜地在湖邊待了二十來分鐘以后,原本安靜的夜晚,卻突然透出了幾許不尋常來。
不遠處的湖面上,忽然傳來了一陣奇怪的“沙沙”聲,與此同時,村長的臉色也有了明顯的變化。
“村長,這是什么聲音?”我一邊戒備地問著,一邊把手放在我腰間的防水布包上,準備隨時掏家伙。
而村長也不愧是一村之長,竟然在那么短的時間里,臉色就恢復(fù)如初了。
他擠出一抹十分難看的笑,然后稍稍有些結(jié)巴地回答說:“額,這是個啥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這種情況也有陣子了。一開始,專家啊記者啊,來了不少,可就是沒人說得清楚這到底是啥子情況。不知幾位,能不能從中看出一點端倪?”
我們幾人在夜色里用眼神飛快地交流了一下,然后由我盯著村長,他們?nèi)齻€男人,則上前看一看究竟。
“萬蛇陣?”
言訴用手電照了照湖面,只看了一眼,就眉頭輕皺,輕聲問了一句。
“萬蛇陣?”我重復(fù)著這個我從未聽說過的詞,下意識地問道:“是什么邪惡的陣法嗎?”
言訴的眉頭皺得更深,聲音里也帶著一絲不確定,“看這個布置,有點像,不過目前我也不確定,我需要更多的訊息。”
“那萬蛇陣到底是什么?”我好奇地接著問道。
言訴一向不喜歡當十萬個為什么,但是對我的提問,卻顯得非常的有耐心。
“所謂萬蛇陣,實際上就是一種以陰氣養(yǎng)陰氣,再輔以特殊方法,扭轉(zhuǎn)風(fēng)水的一個邪門古陣法。”
說著,言訴把手伸進湖水里,四處亂摸了一通,這才緩緩起身,慢條斯理地說:“其實說起來,布置的原理倒也簡單,蛇本屬陰,而水亦屬陰,加上布置這種局,一般會找到一個大墓作為依托。在其上,或其內(nèi),再次修建一個新墓,以此聚攏陰氣,兼之吸納原墓主及其后人,甚至周邊百姓的功德和福德,乃至陰氣煞氣,當稱為十大邪術(shù)之一。”
一大段的科普知識說完,言訴臉色更加沉重凜然。
但我們卻沒人敢搭腔,畢竟現(xiàn)在能搞懂這一切的,似乎也就只有言訴了。
在這個時候,我們都不敢去開口擾亂他的思緒。
而一旁的村長,此刻臉上的表情,簡直不能用豐富來形容了。
起初還有些扭捏的他,在瞬間,就變成了狂喜和緊張,最后直接跪在了言訴面前。
“幾位當真是高人!我們這兒來了這么多的人,就沒一個人看得出這里面的玄機的,看樣子我們村是有救了。我代表村里的鄉(xiāng)親謝謝幾位,請幾位萬萬不要推脫,一定要救救我們?。?rdquo;
村長都一把年紀的人了,居然會向言訴下跪。
雖然以言訴活的歲數(shù),當村長的祖爺爺都夠格,可畢竟外形上的差距太大,這畫面看著真挺別扭的。
言訴忙伸手要去扶村長起來,但不知村長是不是太激動了,居然整個身子都在顫抖顫抖,剛被扶起來,居然直接就又跪了下去。
言訴向來不喜歡假惺惺的,既然扶了一次沒用,他索性不再理會村長了,繼續(xù)觀察著湖面。
這下子,村長被晾在一旁,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臉色十分難看。
錢琚終歸是個圓滑世故的人,他湊過來笑呵呵地說:“村長,你就放心吧,只要你們肯配合,我們一定不會袖手旁觀,您就甭客套了。要真想表示,也得等事成之后不是?”
他這話,明顯帶著弦外之音的味道。
言訴聽了之后,原本已經(jīng)再次去研究水了,卻還是折了回來,在錢琚的耳畔輕聲嘀咕了一句。
“你說的,不會袖手旁觀,那你來負責(zé)他們的死活!”
說完,言訴丟下臉色慘白的錢琚,又自顧自地繼續(xù)忙自己的去了。
雖然言訴沒有表現(xiàn)出什么特殊的反應(yīng),但我還是看得出來,他絕對是有什么瞞著我們。
我有些擔(dān)心,但一想到自己的身份,也就不好去多問什么了。
一直沉寂的趙遠,忽然開口說:“我明白了,原來那個鬼將軍死了,這里還會出事,就是因為萬蛇陣里的墓中墓!我們搞錯了正主了!”
他這話顯得慢了半拍,讓我們在場的所有人都有些哭笑不得,好在言訴沒工夫理他,而錢琚在端架子,做出高手的風(fēng)采,所以沒人諷刺他。
我不忍看趙遠冷場,配合地問了一句:“你的意思是想說,這下面還有個墓,我們必須要搞定了這個墓,這個村子才能重回安寧,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