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白胡子老頭沒有要害我的意思,我的一顆心才慢慢平靜了下來。的確如高老仙所說,他若是想害我,恐怕我墳頭上的草已經有半米多高了。
可是他身邊的男孩又是誰?
白胡子老頭沒有說話,走到墳頭后面便開始扒拉著墳頭上的泥土。我急忙上前阻止他,里面的那個小孩既然已經死了,又何必讓他在另外一個世界也得不到安寧呢?
白胡子老頭沒有說話,回頭狠狠的瞪了我一眼。他那陰森的眼神把我嚇了一跳,急忙退后好遠靜靜的看著他繼續(xù)扒拉著墳頭上的泥土。
那個小男孩倒是很輕松自在,看見墳前灑滿地上的糖果,急忙跑過去把那些糖果都撿了起來揣進兜里,不時還撥開一顆糖果塞進嘴里,臉上露出甜甜的笑容。
過了沒多大一會兒,那座墳頭便被老頭徒手挖去了大半,露出里面許多的橡子果和松仁,卻唯獨沒有小男孩的尸體。甚至連半根骨頭都沒有。
里面的小男孩呢?難道死人還會自己飛了不成?
白胡子老頭停止了挖掘,走到我旁邊坐下,并把那個小男孩抱在懷里。
“這個就是昨天被埋葬的小男孩,其實他根本沒有死!”白胡子老頭點燃了他手中的旱煙袋,深深的吸了一口,緩緩的說道:“就在你們第二次進入那片房子的時候,我偷偷的上山把他給救了出來!”
什么?我驚訝的合不攏嘴,下巴差點掉了下來??墒撬窃趺粗肋@個小孩沒有死的?他又是怎么知道我們進入過那片房子的?
白胡子老頭沒有理會我的驚訝,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旱煙,吐出一團濃濃的煙霧,臉色也漸漸緩和下來,完全沒有剛剛那般冷峻。
良久,他才淡淡的說了一句話:“昨天晚上你見到的,并不是你們所想象的那樣!”
什么?我更加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墒强粗亲聣灷锒逊e的密密麻麻的橡子和松果,我又不得不相信這是真的。
莫非高老仙是在騙我?他曾說過不把我們帶出去,他是不會要錢的,為什么上午他卻又主動的問我要錢?當我提出來要來這里看望小男孩的時候,他又為何要阻攔我?
過來大約有半個多小時,從山下跑上來幾個村民。當他們看見白胡子老頭懷里的孩子的時候,都驚訝的說不上話來。當這個小男孩跑到他們跟前并叫一聲‘爸爸’的時候,他們才如從睡夢中驚醒,并跪在白胡子老頭面前恭恭敬敬的磕了許多響頭。
白胡子老頭沒有說話,也沒有扶他們起來,而是站起身子徑直向山下走去。
這個白胡子老頭不像是壞人,否則他又怎么會救下這個小男孩?他到底是什么人,為什么會知道這個小男孩沒有死?他為什么又不把小男孩送進他的家里,而是在這個地方等待著他們來領走這個小男孩?
一連串的問號,把所有的問題都指向同一個答案——這個白胡子老頭不是一般人。
那個小男孩嘴里不停的‘咯嘣咯嘣’吃著糖。他的爸爸問他那些糖從哪里來的,那個小男孩指著我說‘都是那個叔叔給的’。
那個小男孩的爸爸起身走到我的面前,對我說了許多聲謝謝,并問我我和那個老頭是什么關系,為什么也會出現在這里。
我笑了笑沒有回答。我和他沒有關系,卻又和他有千絲萬縷的關系。
從那個小男孩的父親的口中,我知道了白胡子老頭姓孔,至于叫什么,村里人沒有人知道,祖上據說是一個大地主。
我下了山,剛走沒多遠,那個孔老頭正坐在里邊的田埂上‘吧嗒吧嗒’的抽著旱煙。我從他面前經過,本想和他說句話,但又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我有些尷尬的從他面前經過,還未走出幾步遠,孔老頭突然叫住了我:“小子,去我家吃飯去!”
我本想拒絕,因為我不知道這個孔老頭又要對我做什么。而且今天早上他對我寫的一個‘滾’字讓我很生氣??墒蔷驮谖覝蕚湎胪性~拒絕的時候,看見他的眼神里是一種不容反抗的命令。
他又背著手走在前面,而我,又再一次的跟在他的身后。
走到他家門前的大槐樹下,他順手折斷了一根槐樹枝,并把那根槐樹枝扔到我懷里。
我的心再一次提到嗓子眼,手忙腳亂的接過那根槐樹枝,卻突然發(fā)現那棵槐樹枝里只是青黃色的嫩芯,并沒有早晨我看見的鮮紅的如血一樣的液體。
難道是我看錯了?
“那是因為今天早上你的手被槐樹枝上的刺給扎破了!”孔老頭似乎知道我的心里在想什么,頭也不回的推開院門走了進去。
因為上次在孔老頭的院子里看到了許多喉嚨里一團漆黑的如惡鬼一樣的人影,所有我一直站在門口遲遲不敢走進去。孔老頭對我揮揮手示意我趕快進去,沒有多大的事。
我只好壯著膽子進去了。奇怪,為何前兩次孔老頭都是把我攆出去的,為何這一次卻主動邀請我來他家吃飯?
這頓飯不會就是最后的晚餐了吧!
管他呢,反正人已經來了,就算是死,我也要先把肚子填飽再說。
我的心一橫,徑直走到一張椅子前坐下。這孔老頭的家實在是太過貧寒,家中連一張沙發(fā)都沒有。
過了沒多久,孔老頭從廚房里端來幾碟小菜,都是些炸花生米和腌蘿卜白菜之類的東西;唯一的一盤熱菜,是一碗白花花的肥肉塊,看樣子連醬油都沒有放,而且中間還帶著血絲。
就算身體再好,吃了這半生不熟的肉,他就不怕吃壞肚子?
孔老頭又從廚房里拿來幾副碗筷,分別在我和他的面前各放了一副,又在桌子的另一邊放了一副。難道他今天中午除了請我,還請的有別人?可是這幾個小菜也太寒酸了吧。
他從桌子上拿來一瓶酒,上面沒有標簽。又拿來三個小酒杯,分別放在三副碗筷旁邊,并在酒杯里倒?jié)M了酒。
他坐在我的對面,舉起酒杯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我們開始吃飯吧!干!”說完他便一飲而盡。
客人還沒到呢,他怎么先喝上了?真是太沒禮貌了。
但是他好像是沒事人一樣,似笑非笑的看著我,讓我不要管那么多。我只好端起酒杯把那杯酒喝了下去。
就在酒穿過我喉嚨的那一刻,我感覺到我的嗓子如被烈火燒灼的一樣,一陣火辣辣的疼。憑著我多年喝酒的經驗,這酒一定是烈性的糧食酒。酒精度最少也得有七十度往上,都可以做火鍋的酒精使用了。
一杯酒下肚,我有些暈了。我的酒量不算是太好,但也有個半斤八兩的量,沒想到被這酒給一杯干暈了,可見這酒有多么的厲害。
我的酒杯剛放下,他又給我倒了一杯酒。我急忙拿起筷子夾起面前的花生米放進嘴里,來緩緩喉嚨里火辣辣的疼??墒俏业难劢菂s無意間瞥見那副空碗筷旁邊的那個小酒杯里的酒在我的面前竟然一點點的消失,最后沒有了,像是被人喝光了一樣。
可是那副空碗筷前根本沒坐人??!
難不成又像是昨天下午高老仙在那個小男孩墳前讓我看到的一樣?想到這,我的后背又是一陣發(fā)毛。原本有些暈乎乎的腦袋立刻清醒了許多。
“再來一杯!”高老頭又舉起他面前的酒杯,示意我喝酒,并又仰口干了。我沒法,雖然心里有十萬個不愿意,但也只能跟在他后面把酒杯里的酒喝了。
喉嚨里又是一陣火辣辣的疼。我急忙伸筷想夾起一塊腌蘿卜嘗嘗,卻無意間看見那碗里的白花花的肉竟然在我眼前消失了一塊。
而坐在我對面的孔老頭嘴里并沒有吃東西呀?可是又是誰吃了那一塊肉?難不成是孔老頭在向我變戲法?
孔老頭又往自己杯里倒了一杯酒,并幫我和那副空碗筷旁的酒杯里也倒?jié)M了酒。我正要問他那杯酒喝那塊肉是如何突然消失的時候,他又舉起酒杯對著那副空碗筷說了聲:“師父,我再敬您一杯!”
師父?哪來的師父?明明是一團空氣嘛!
我的心里更加的肯定這個孔老頭不是一般的人,或者說他就是一只鬼!一只讓人捉摸不透的鬼!
幾杯酒下肚,我的腦袋再也不能清醒起來,暈乎乎的一片。不多時,我便醉倒在桌子上不省人事。迷迷糊糊中,我聽見孔老頭說了一句話:“人有好壞人,鬼有善惡鬼!這里的人那么多,這里的鬼那么多,你能分得清誰是好人,誰是惡鬼嗎?”
“我不知道!”說完這一句話,我便沉沉睡著了。
等我醒來的時候,我已經躺在我的床上了。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回來的,床前還一灘因為回酒而嘔吐出來的東西。腦袋里一陣昏沉沉的疼,胃里還在一個勁的翻涌著酸水。
我掙扎著從床上爬起來,想下床找一杯水喝,卻發(fā)現后背上有個什么東西在我的背上爬來爬起,一陣陣癢癢的感覺。
我背過手在背上撈了撈,并沒有發(fā)現背上有什么東西。管它呢,等會兒再換套衣服就能知道是什么東西了。
我走出房間,才發(fā)現我不是在二樓我的房間,而是在一樓李逵的房間。是不是你李逵這個人不愛洗澡,從床上爬出來個什么東西鉆到了我的衣服里?
我下了床,才發(fā)現這家伙屋里除了沒有水之外,其他的東西亂糟糟的擺在這間不大的屋子里。沒辦法,我走出房間門,正好看見隔著兩三件屋子的高老仙的門還敞開著。
我搖搖晃晃的走經高老仙的房間,二話不說抓起他茶幾上的水杯里的水喝了下去。卻忽然感覺到后背上的那個東西越爬越快,就要從我的脖頸里躥出來。
忽然,一個手掌緊緊的掐住我的脖頸。那力道出奇的大,掐的我都透不過氣來。我勉強回頭看了看,只見掐著我的那個人,正是平日里冷若冰霜的悅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