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爸爸都知道撞鬼了,不約而同的沒有去提這茬,他仔細(xì)看著路面開車,自顧的講著一些家里的瑣事,不時(shí)問我兩句在學(xué)校的情況,我們就心不在焉的聊著家常。
車外的雨早停了,爸爸知道周菩薩是淹死在這個(gè)湖里的,本來幾分鐘就可以開出湖區(qū)的,他硬是小心翼翼的開了十幾分鐘,才開出環(huán)湖公路。
出了湖區(qū),爸爸松了一大口氣,不自覺的加大油門,我看著車外快速往后倒的景觀樹,也跟著松了一大口氣。
一路上我都留意著槐樹,然而平??傇谘矍盎蔚幕睒湟活w也沒找到,離村里還有兩里多路的時(shí)候,爸爸猛的一踩剎車,我還尋著路邊的樹木,身子猛的往前傾,安全帶勒得特憋悶。
我張嘴準(zhǔn)備問怎么了?看到爸爸直勾勾的盯著前邊,我用余光跟著看過去,見到路邊站著的老婆婆,嚇得趕緊捂住了嘴巴。
周菩薩依然穿著之前去我家那身衣服,站在路邊收傘,那一雙老眼看過來,正好與我目光交錯(cuò),我驚得連打了幾個(gè)寒噤,下巴低到了最低。
“沒事,不要看。”
爸爸牙齒打顫的慢慢發(fā)動(dòng)車子,我清晰的看到了爸爸的胳膊肘在哆嗦,可見他抖動(dòng)的幅度有多大。
車快靠近周菩薩的時(shí)候,猛得提速,急速的沖了出去。
我緊緊捏著衣擺,不敢去看路視鏡,但奇怪的感覺告訴我,周菩薩一直跟在車子后面。
更可怕的是我兩腳像踩在冰里一樣冷,冰寒的感覺從腳底板上升,慢慢就像整個(gè)人處在了零下幾度的冬天一樣,我可以很肯定這不是錯(cuò)覺,是突然真冷了起來,拳頭握在一起,手指上都出現(xiàn)了那種紅白相間的印子。
開車的爸爸一直在哆嗦,到了村子附近,我看到了一顆老槐樹,小聲讓爸爸停車,他開始沒聽到,我連著說了幾聲,他才聽到,這會(huì)車已經(jīng)滑出老槐樹幾十米遠(yuǎn)了。
爸爸只是放慢了速度,問我怎么了?我已經(jīng)不知道怎么組織語言了,只記得要把旗袍換下來,然后釘在老槐樹上,帶著哭腔說:“您停車就好。”
爸爸遲疑了一會(huì),也沒看后面,慢慢把車靠路停下了。
我發(fā)顫的把車內(nèi)的后視鏡掰到一邊,貓著頭小心翼翼的從副駕爬到后座,只說了句我要換衣服了,打開楚問天給我的包,里面放了一件男式休閑襯衫,以及一條牛仔褲和跑鞋,款式新潮的襯衫上還帶著淡淡的汗味。
這會(huì),我哪管得了那么多,脫了旗袍就換上了寬大的襯衫和牛仔褲,套上大了好幾號(hào)的跑鞋。
爸爸一直看著車前,他聽到我拉門的聲音才問我要干什么?
本來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才拉動(dòng)車門的,聽到他的問話,手縮回來,又不敢下車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聞著襯衣上很淡的汗味,我反而不那么怕了,吸了幾口氣憋住,擰著換下的旗袍和高跟鞋,拿著包里裝的三根釘子就下車了。
周菩薩就掉在車后一百多米的路邊在收傘,看著她在路燈下佝僂的身影,我心臟噗通亂跳的連兩腿也不怎么聽使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