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繼續(xù)吼道:“她害死了你媽,那是因為你媽惡毒,咎由自取。她殺了整個陸家村的人,那是因為他們冰冷無情,雪上加霜。但她,唯獨沒有傷害你!因為,你沒有打她,沒有罵她,你給了她一個家。你是她心里最感激,也是最愛的人!”
說完后我還不解氣,就又打了陸胡子幾拳。
陸胡子雙手抱著腦袋,躺在地上,喘著粗氣,沒說話。很快,我聽到了嗚咽聲,陸胡子,哭了。
他雖然看上去比較粗獷,是個老爺們。但此時,他哭了。
或許他也意識到,王妮就算是害了所有人,也唯獨沒有害他的心思。他慢慢爬了起來,臉上滿是淚水,走向了那個孩子。
他從地上抱起那個孩子,仔細地看了看自己的兒子,然后嚎啕大哭了起來,一直喊著媳婦媳婦的。而他懷里的孩子,也跟著大哭了起來。
看到他這么傷心,我也覺得難過。張二哥站在一邊沒說話,只是抽泣著。
我上前勸道:“王妮已經(jīng)不在了,你也別太傷心了,好好把孩子養(yǎng)大吧。”
陸胡子抽泣著,看著自己懷里的孩子,眼淚吧嗒吧嗒地掉。他擦了擦自己的眼淚,開始哄孩子,那孩子也很聽話,沒有哭了,而是伸出雙手,摸著陸胡子的臉。
站起來后,陸胡子抱著孩子朝村外邊走。
“你要去哪兒???”我喊道。
陸胡子停下了,背對著我說:“陸家村沒了,我也不知道要去哪兒。”
“既然這樣,那就留下來吧,反正村里不多你一個。而且,孩子還小,需要奶水,也需要一個安定的環(huán)境。”我說道。
“是啊。留下來吧!”張二哥也挽留。
陸胡子想了一下,轉(zhuǎn)過身來,對我們彎腰道謝。
目送陸胡子回村,我剛要走,就看到了一直都站在旁邊的陸瑤。她看到了我,臉上露出了一抹欣喜。而我卻是怒火上頭,大步走過去,責(zé)問她為什么要這樣做?
陸瑤怔住了,好像不懂我在說什么。
我一把抓住她的衣領(lǐng),吼道:“要不是你當(dāng)初要我去給王妮接生孩子,這些事情就根本不會發(fā)生!那個孩子,也不會失去母親。這,都是你一手造成的!”
陸瑤哭著臉說,她當(dāng)初告訴過王妮,讓她等一段時間就能見到自己的孩子了。但王妮不信,她也沒有辦法。
對于陸瑤的解釋,我根本聽不進去。當(dāng)時我覺得王妮實在是太可憐了,而那個孩子更可憐,只見了自己的媽媽最后一面,母子倆便永遠不能相見了!所以我一氣之下,揮起手中的哭喪棒,猛地打在了陸瑤的臉上。
陸瑤被我打飛出好幾米遠,嘴里吐出一大口鮮血。她的身影變多了起來,時而重疊,時而分散,一副極為虛弱的樣子。這時,張大爺跑過去,想扶起她。但陸瑤卻謝絕了,身影模糊地朝陰山溝跑去。
看到陸瑤走了,張大爺氣得暴跳如雷,沖我吼道:“你在干什么!”
“這都是她活該!”我大聲頂撞。
剛說完,張大爺一巴掌扇在我臉上,指著我大罵道:“她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混球!”
這下輪到我傻了。
張二哥跑了過來,問張大爺這是咋回事啊?
張大爺?shù)芍?,氣得滿臉漲紅,大口大口地穿著粗氣。他對我哼了一聲,一句話也沒說就回村去了。
我傻站在原地,完全不知道張大爺為何打我?到了張大爺家門口,我想去問個究竟,但張大爺說啥也不見我。沒辦法,我就問他我這身份啥時候能變回去?張二哥轉(zhuǎn)述張大爺?shù)脑?,說等到天明,那兩位陰帥大人自己就會走了。
第二天醒來,我感覺一身輕松,一想那位白無常陰帥應(yīng)該離去了。所以我脫掉衣服,洗掉臉上的白灰,收拾干干凈凈地去張大爺家。
一進門,我看到陸胡子正在逗那個孩子玩呢。我感到特別驚奇,當(dāng)初孩子出世時,氣息奄奄,身體冰涼,一看就沒多少活下去的希望了??涩F(xiàn)在,他笑聲清朗,氣色很好,非常健康。
我過去逗了逗那個孩子,他微笑著朝我伸出了雙手。陸胡子把孩子遞給我抱,我接過孩子,正打算逗逗他呢。沒想到他的手里卻拿著一塊拇指大小的玉石,滿臉微笑地遞給我。
我愣住了,就問陸胡子說:“孩子那么小,別給他拿這些東西,萬一他放到嘴里那就不好了。”
陸胡子愣住了,然后看了孩子一眼說,孩子手里沒東西啊。
我吃了一驚,難道這孩子手中的玉石,陸胡子看不見?那孩子朝我揚了揚手中的玉石,滿臉笑容,非??蓯邸N乙幌?,難道這玉石只有我才能看到?我接過玉石,孩子立刻轉(zhuǎn)向,朝著陸胡子伸出雙手了。
這時候,張大爺從堂屋里走出來,對陸胡子說:“我讓村長給你找了塊地方,今天你們就開始修房子吧,老二會幫你的。”
陸胡子道了謝,然后把孩子交給張大爺抱著。之后,他跟張二哥出去修房子去了。我發(fā)現(xiàn)陸胡子沒了以前的沖動,言行舉止里都透著幾分悲傷,肯定在想念王妮。
等他們走后,張大爺卻從兜里摸出來幾張紙,遞給我。
我接過來一看,那紙條上面的內(nèi)容,全都是張大爺叫我如何躲避危險的方法。如我在陸胡子家豬圈時,他告訴我要把鍋底灰抹在臉上。再如,去和王妮商量,讓她給幾天時間找孩子。還有,去小溝村借刀的辦法,以及我和張二哥化身黑白無常這些。
我問這是啥意思?
張大爺說:“你還真以為我是那種懂得驅(qū)鬼捉妖的道士嗎?其實,這都是別人告訴我,讓我吩咐你做的而已。”
我剛想問是誰吩咐你做的?但腦子里突然想起了張大爺打我一耳光后說的那句話。所以我眉頭一皺,就問:“難道是陸瑤?”
張大爺點頭他了,我頓時就急了,喊了起來:“不可能。當(dāng)初是她叫我去接生那個孩子的,如果不是她的話,我就不會遇到那些危險,也就根本不需要她假惺惺地救我。”
“她之所以叫你去接生,因為那是你必須做的事情,無人可以代替!”張大爺斬釘截鐵地說道。
“無人可以代替?”聽到他這話,我心里琢磨,誰能代替我?婆婆!我一下就急了,問他:“難道,我婆婆的失蹤,和這件事情,也有關(guān)系?”
張大爺?shù)难凵窳ⅠR躲開了,說:“這個我不大清楚。但按照陸瑤給你的辦法,你確實一再化險為夷。”
“是她讓我陷入危險的,然后又是她讓你來救我,這算什么?我看她根本就是在耍我!再說了,她若是真想救我,干嘛不自己來?”
“我說了,接生這個孩子,是你必須做的事情。至于你接下來遇到的危險,陸瑤都給了應(yīng)對的辦法,保證你有驚無險。而她之所有沒能親自去救你,是因為你用冥火傷到了她,她必須在陰山溝養(yǎng)傷,所以才沒有出來的。”張大爺?shù)讱馐愕馗覡庌q著。
看到張大爺這么嚴(yán)肅,我就問:“既然她無法離開陰山溝,那這紙條,是誰給你的?難道,是你自己去陰山溝找她拿的?”
“以前我們村里有個人進了陰山溝,這你知道吧?就是那個只有半邊腦袋的人。這紙條是他給我的,而且,上次你被王妮的母親騙到了陸家村,遇到危險,也是他救了你和陸胡子。”張大爺說道。“而他,就是聽命于陸瑤。”
對于張大爺?shù)慕忉?,我無法相信,但我也很好奇,就問:“張大爺,你和陸瑤,是不是認識???不然她為什么只找你?而不找老劉頭,或者其他人?”
張大爺?shù)难凵穸汩W了起來,沒有說話。我接著問:“還有,我婆婆失蹤這么久了,一點消息也沒有。上次老劉頭本打算跟我說的,但后來他態(tài)度大轉(zhuǎn)變,是不是你找過他?你是不是也知道什么?”
張大爺?shù)哪X門上開始冒汗,連續(xù)吞咽了好幾口唾沫。幾秒鐘后,他才說:“我和陸瑤沒有關(guān)系,我也是昨天晚上才見過她。雖然我一直在替她辯護,那是因為她給我的那些辦法,確實在救你。所以,我看得出來,她沒有害你的意思。還有,我沒有去警告老劉頭,也不知道你婆婆去哪兒。”
我皺著眉頭,看著眼前的張大爺,突然發(fā)現(xiàn)好像不認識他了。而他則繼續(xù)跟我說:“東方,你要相信我,陸瑤她真的是不會害你的。”
“那只是從你個人角度來做出的判斷,那憑什么說你就是正確的,我就是錯誤的?如果你的那些紙條是陸瑤給的,那我承認,她是救了我。但,那是在她害了我之后才做出的補救措施罷了。究竟她是在救我,還是要害我,現(xiàn)在還不能下定論。還有,她要是真有你說的那么好。那我問你,陸胡子一家的悲劇,陸家村的悲劇,是誰一手造成的?”
張大爺不說話了,他懷里的孩子則哇哇哭了起來。我伸手去抱那孩子,結(jié)果那孩子立馬就不哭了。哄好孩子之后,我抱著他往外走。
當(dāng)我走到門口的時候,張大爺喊了我一聲:“雖然我現(xiàn)在沒辦法說服你,但早晚你會明白,我說的話絕對是正確的。”
“也許吧。”我冷冷地回答。
“東方,三天之后,去大風(fēng)鄉(xiāng)吧。”張大爺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