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丁一敏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弄得愣住了,她也知道我是誰?為什么要讓我救救她?今天下午的時候,她在外面找的難道不是盧志,而是我?所以,等她看到我也在看她的時候,才離開了吧。
“我……”我剛想說什么,那邊卻突然掛了電話。
我們的電話是沒有來電顯示的,所以我也不知道她是用教師宿舍的座機還是用自己的手機打的,不過,她那句救救我,真的讓我有點睡不著了。
她遇到了什么事情?為什么讓我救救她?傍晚的時候盧志還告訴我,如果丁一敏問我什么問題,不要告訴她,可是,她明明什么都沒有問,反而還顯得很是驚慌。
“小天,怎么了?”關曉虎小聲的問我,畢竟二偉和趙龍飛還睡著,我們沒法太大聲音。
常遇春似乎也醒了,看著這邊的動靜。張馳就更不用說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下午的時候睡多了,現(xiàn)在倒是很精神,一直塞著耳機子聽著音樂。
我不知道該怎么說,或者,干脆不知道從哪里說起。這個事情,牽扯的東西太多,而且,我現(xiàn)在都沒有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本來以為,到了高中,我的人生就可以完全翻起一個新的篇章,就算真的經(jīng)歷什么,也完全是新的故事,可是,似乎從遇到萬曉佳那天,或者更早,從我爺爺把我二伯的魂帶去太平山,而且又讓李半仙把奶奶的鼎接到我身上的時候,就已經(jīng)開始進入了一個循環(huán)。
我第一次感覺到,原來這個世界是這么小,原本八竿子打不著的東西,聯(lián)想一下竟然互相之間都是有關聯(lián)的。
看我沒有什么反應,關曉虎又輕聲問了一下:“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他經(jīng)歷過一些,所以,我知道他問的是什么。
我搖搖頭,說了一句:“沒什么,打錯了,睡覺吧。”
在我弄明白之前,還是不讓他跟著一起擔心了。
“用不用我下去陪你睡?”關曉虎又一次把頭探了出來。
我不知道為什么他會提出這個要求,可能是怕我會害怕吧。
“行,下來吧。”我不好意思拂了他的面子,怕他多想,本來他就生活的夠小心翼翼了。
他很快拿著自己的枕頭從上鋪爬了下來,然后躺倒我的旁邊,不一會,就沉沉的睡過去了。
我卻呼吸亂想,反過來覆過去怎么也睡不著了。剛才丁一敏的話,讓我很是不舒服,說不上來,總覺得,事情不是盧志說的那么簡單,或許還有別的秘密,當年,如果像張馳說的,盧志的哥哥真的強奸了丁一敏,為什么沒人報警,反而是王大力帶人打了他一頓?還有,既然丁一敏已經(jīng)和王大力結婚了,為什么還要大晚上和另一個男人去忘憂湖?既然丁一敏有事情想求我,肯定是遇到麻煩了,那她為什么這幾年都沒有離開這里?
“睡不著了?”張馳的聲音從腳底下悠悠的飄了過來,這個死胖子,還沒有睡覺,嚇了我一跳。
我回了一聲:“嗯,有些事情想不通。”
“我也是。”沒想到,他這個豬腦子除了武藤蘭,濱崎步,還能想別的事情。
“你在想什么?”我頓時好奇起來。
“為什么我摟你你不讓,他摟你你就讓?”
我擦,我以為他有什么事情想不通,原來是玩我呢。
我沒有再理會他,再理他我就是傻子,我這么對自己說著,然后,聽著關曉虎均勻的低鼾睡過去了。
一上午的軍訓,盧志又恢復了原來的樣子,還是沒事就往這里湊,馬多多和幾個女生就在那邊一直偷著樂,有的時候,別的班的教官,也會往這邊看。
這個家伙,不知道有事求我嗎?怎么不對我放尊重一點?
休息的時候,我叼著草棍,想著昨晚丁一敏那個電話,想著盧志在忘憂湖那里跟我說的話,又想了想李半仙之前教我的一些東西。
其實,我?guī)缀蹩墒谴_定,昨天傍晚我看到的水房窗口那個身影應該就是盧志的哥哥。
如果按照盧志跟我說的,李半仙曾經(jīng)告訴過他哥哥,回這個學校等我,那么他應該會主動找我才對,為什么已經(jīng)軍訓了好幾天了,他始終是避而不見呢?
這是我十分想不通的,可是,他又偏偏讓我確定他真的存在,無論是水房的歌聲,還是那個身影,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丁一敏沒有再出現(xiàn),其實按理說我們現(xiàn)在不算是正式開學,除了班主任牙哥,我們完全沒有必要接觸其他的老師。
中午吃完飯,回到寢室的時候,發(fā)現(xiàn)常遇春正在他的床上發(fā)呆。
“老大,怎么了?”我不習慣叫宿舍長,老大顯得比較親切。
他看了看我,然后指了指我的床里那面墻。
墻上,不知道是誰貼了一張照片,一個穿著白色短些,藍色短褲的青年,溫和的笑著。
我看著這身打扮,就感覺不對,這個明明是盧志他哥哥的打扮,我伸手撕下了那張照片,照片上的人,笑容和煦無害,看起來陽光清新,而照片的后面,寫著一個名字——盧強。
盧志沒有告訴過我他哥哥的名字,不過,我猜這個應該就是了。
關曉虎湊了上來,然后指著名字下面的一行英文:willyoustilllovemetomorrow。
那天水房一直重復的唱詞,和眼前照片上的人,不出意外的重合了。
他攬著我的肩,對我說著:“相信自己,沒事的。”
常遇春顯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也沒有問什么,二偉和高興還沒有回來,趙龍飛已經(jīng)上去午睡了。張馳歪戴著軍訓的帽子湊了上來,說著:“看吧,我沒騙你們吧。”
我和關曉虎看了他一眼,都沒有說話。
整整一個中午,我都沒有睡覺,而是拿著那張照片一直在端詳。
下午的時候,中途休息的時候,我把盧志叫到了一邊,然后把那張照片交給了他,果然,他一眼就認出了照片上的人。
“這個是我哥,你從哪里弄到的?”
我不知道該怎么跟他解釋這個事情,不過,既然門一直是鎖著的,也就是說,盧強很可能一直在我們的屋子里。
這幾天因為穿短袖,而且不想引起別人的注意,所以,我只是脖子上掛著那兩個耳環(huán),并沒有戴著那兩個鐲子,看來,回去真的要把它們帶上了,這樣,就算盧強想躲,也躲不開了。
馬多多他們那幫女生湊在一起不時往這邊看著,然后捂著嘴笑著,我想,他們肯定又在想些有的沒的,算了,不去管他們。
不過,越過他們,我注意到了一個胖胖的女生,好像總是有意無意的朝我們這邊看著,發(fā)現(xiàn)我在看她,馬上低下了頭。
她好像叫徐娜娜,家也是本地的,而且家里好像挺有錢,鎮(zhèn)里最大的飯店就是她家的。
我沒有告訴盧志昨晚丁一敏給我打電話求救的事情,我覺得沒有那個必要,我從他那里知道的東西太片面,不知道他究竟知道多少,所以也沒有辦法完全把我知道的東西告訴他。
踢了一下午正步之后,又累的跟狗一樣,拖著疲憊的身軀,還要列隊去食堂吃飯,然后才能解散回寢室。
路過食堂門口的籃球場時,我低頭想著,回去先把鐲子翻出來,然后戴上,先不想那么多,最好看到盧強,能跟他說上話,先把事情弄明白再說。
可是,我用余光掃到了籃球架子下面有一個身影,白色短袖,藍色短褲,盧強。
我不知道當時是什么心情,不知道跟我一起往回走的二偉和關曉虎有沒有看到他。
陽光下,他的面龐看起來很是柔和,長長的睫毛偶爾忽閃一下,眼睛炯炯有神,嘴唇有點薄,皮膚白皙,頭發(fā)短平,看上去干凈清爽。
真的是個不錯的玉面書生的模樣。
他沖我笑了笑,然而,我卻不知道那個笑容中,究竟包含了多少層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