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上次，還是在高景蘭家的門口，而且，只有我看見他，這次，竟然直接蹲到我家門口了？

說不害怕，是不可能的，畢竟，如果按照李半仙的說法，高景蘭是魂，而這個老頭才是鬼，因為有魄，大白天也能出來。可是，他來，是要干什么？

我有點蒙，想著剛才在邱大娘家聽到那個聲音，難道是這個老頭？所以，他才會說：“我見過你。”

感覺自己的頭腦有點不夠用了，那種感覺就好像一直以來最害怕的東西，突然就明面上擺在你的眼前，而且，就擋住了你的去路，讓你避無可避，必須面對。

我不敢說話，像上次大晚上見到高景蘭的魂一樣，這個可是實打?qū)嵉墓?，可不是我能對付的，而且，我不知道他有什么目的，竟然跟了我這么長的時間。

“還認識我嗎？”老頭開口第一句話，我果然聽到了剛才在邱家方曉萍口里一模一樣的聲音，就是他！

現(xiàn)在就算是有人跟我說他不是鬼，我也不可能相信了，除了鬼，誰還有這個本事，能上人的身，而且控制別人說話，那個人還不是別人，正好是身上有塊邪骨頭，容易招這些臟東西的方曉萍。

我機械的點了點頭，對著他，我沒有撒謊的勇氣。

我突然有個大膽的假設，會不會，我和二偉迷路那天，在雪地里荒墳中那個若隱若現(xiàn)后來突然不見的影子，也是他？

看見我一臉驚恐的樣子，他磕了磕煙袋鍋子，好像有點失望，說著：“膽子那么小，這可不行，以后要知道的事，還多著呢。”

好像他已經(jīng)看透了我的未來一樣。我不禁有些毛骨悚然，這可是大白天，他就公然出現(xiàn)了？

“小天啊，你站在那里干啥呢？”我媽在大門口叫我，應該是看見我一直站在那里沒有動。

我突然想起，看來，我媽也沒有看到他，也就是說，他又是為我而來的。

“這就回來了。”我盲目的應著，眼睛卻始終沒有離開他。

他沒有再說什么，也沒有再看我，好像真的不想理我了。

我趕緊繞開他從一邊走過，一邊走還一邊回頭，就害怕他突然一個閃身，一會又出現(xiàn)在我意想不到的地方，可是，直到我到了家里，他還是安安靜靜的蹲在那里，手里的煙袋鍋子，好像一直就沒有滅過。

回到家里，我怎么都平靜不下來，感覺心臟都要跳出來了，老頭我已經(jīng)見過兩次了，雖然每次都不敢看他的臉，可是，總覺得有些莫名其妙的熟悉，總覺得，我們好像不止是見過兩次，這么簡單。

我沒有猶豫，就跟我爸說了，說我剛才看到了一個老頭，別人看不見，而且好像上了方曉萍的身了，邱家人能給我作證，我爸也沒有耽誤，趕緊想辦法，又把李半仙請過來了。

看到李半仙的時候，那個老頭，卻已經(jīng)不在那里了，我知道，他應該也是害怕李半仙的吧。

“孩子，具體跟我說說是怎么回事？”顯然我爸找他找的急，再加上嘴笨，沒有把事情說的很清楚。

我就跟他說了，今天方曉萍的事情，那個老頭借助方曉萍的嘴，跟我說話，而且，還跟著我回了家，那個老頭就是當初我在高景蘭家門口看見那個老頭。

誰知道我剛一說完，李半仙嘆了口氣，我從中感覺到一陣緊張，總覺得，好像是他也遇到了他都解決不掉的事情，很棘手的樣子。他之前一拖再拖，就是不肯告訴我老頭是誰，而且每次都料事如神，他說高景蘭的事情沒有完，就真的沒有完，田老八竟然也會死。

“孩子，你相信田老八是自殺的嗎？”李半仙突然問了我一句。

我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因為我想過這個問題，之前一直覺得奇怪，聽說田老八喝了農(nóng)藥的時候，還一直納悶，冬天，從哪里拿來的農(nóng)藥，還有，為什么要把大門反鎖，自己從院墻翻進去，然后躲在倉庫里自殺，可是，越想越害怕，就沒有接著往下想。

按理說，田老八是個追求享受害怕吃苦受累的人，一味想著賭錢發(fā)財，家里的活基本不干，如果真的發(fā)現(xiàn)自己殺人了，應該趕緊想辦法跑才是，為什么還要躲起來自殺，這個太不符合他的性格，除非……

我有點蒙了，李半仙的意思是在暗示我，田老八的死，和這個老頭有關？那這個老頭又是誰？我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他就在高景蘭家院子里，如果他幫高景蘭報了仇，應該是她的親人才對，可是今天上午，高景蘭的全家還來過，她爸還活著啊！

“應該是跟這個老頭有關系吧。”我把我的想法說了出來，可是，我實在想不明白，如果真的跟他有關，他又是為什么出手。

李半仙點了點頭，說了句：“看來還不是太笨。”

這算夸獎嗎？再說了，現(xiàn)在好像不是探討我的智商的時候吧？

“可是他為什么會一直跟著我呢？也是為了黃天霸？”我感覺，自己是不是被這個李半仙設計了，自從接過奶奶的鼎，就一直面臨各種來自另一個世界的問候。

“也是，也不是。”李半仙的回答讓我更加摸不著頭腦。

“這是啥意思？”我聽得云里霧里，也是，也不是？那不是跟沒說一樣嗎？

本來他就答應，要跟我說那個老頭的事情的，可是，一直這么拖著，也挺讓我窩火的，雖然害怕，忐忑，可是越是這樣越是好奇。

“你還想知道那個老頭是誰嗎？”問這些廢話，我能不想知道嗎？可是，聽他的口氣，好像是我聽了之后會后悔一樣，我不禁有點膽寒，想著，這個李半仙，不是又賣什么關子吧。

其實我和我媽一樣，扛過鼎之后就有些后悔，覺得有些上當了，沒有弄明白，稀里糊涂，就把黃天霸接下來了，完全沒有問及，這個黃天霸是什么東西，又是怎么跑到我奶奶身上去的。而我媽則是一開始就沒有同意過，只不過我爸太倔，我媽擰不過他。

想了想，我回答著：“還是告訴我吧。”權衡了半天，我覺得，反正知不知道，都已經(jīng)這樣了，而且，他不是說過嗎，人類的恐懼都來源于未知，越是不知道，可能越害怕。

“你看過你們家的家譜嗎？”他突然冒出了這么一句。

我一愣，家譜？我還小，當然沒有看過，而且，按理說，家譜是在我大伯家放著的。

“沒有。”我如實回答著，可是不知道他說的家譜，跟我想知道的老頭有什么關系。

“你的名字是誰取的？”他又問我。

“我姥爺吧，應該不是按家譜取的。家譜到我這一代，應該是叫張金什么什么，可是我姥爺是過去上過私塾的，覺得這個字不好，就沒用，反而隨便取了一個好記的。”我這還是聽我媽說的。我那些堂兄弟，有張金亮，張金浩，諸如此類的，反正我沒有那個字。

他想了想，又問我：“你跟你奶奶在一起住了多少年了？”

我仔細回想了一下，好像從小學時候，扛鼎之前就開始了，現(xiàn)在算起來，應該也有七年以上了吧。

“應該是七年多了。”我把計算之后的答案告訴他。

“那她有沒有告訴過你，她發(fā)生過什么特殊的事？”特殊的事？我還真的沒有特別留意。

因為奶奶的山東口音太重了，家里是闖關東那個時候過來這邊的，只是隱約好像聽說，那個時候，孩子太多，有的顧不過來，走得慢，干脆都用扁擔挑著，一頭幾個，然后一直在不停的趕路，中途還有還多人走散了，我們家應該算是幸運的，全員到齊，只不過幾年之后，在陸續(xù)有了我叔他們幾個之后，我爺爺就過世了。我奶奶一個人把這些孩子拉扯大，真的是非常不容易。

“你奶奶跳過大壩你知道嗎？”他所說的事，我完全不知情。

我像聽戲一樣，這都哪里跟哪里啊，怎么可能？

“你奶奶在你爺爺剛去世不久的時候，曾經(jīng)跳過大壩，后來被救了回來，那時候你爸也不大，所以應該記得不是很清楚，如果問你大伯，他肯定知道。”李半仙怎么對我家里的事情，比我都清楚，甚至比我爸都清楚？

“這些是誰告訴你的，我咋不知道呢？”我很疑惑，李半仙在我記事之前，顯然是從來沒有出現(xiàn)在我的生命里，后來是因為陰差陽錯，由老尹太太介紹過來的，才發(fā)現(xiàn)了我身上的一些秘密，能延長一下奶奶的生命，可是，這些事情，是誰跟他說的？

李半仙摸了摸我的頭，對我說著：“去你奶奶那屋，她的小匣子里，應該有你想看的東西。”

我不知道他說的是什么意思，可是，急于知道答案的我，還是很快回到奶奶的屋子。

奶奶正臥在炕上抽著煙袋，這個東西，她是戒不掉了，醫(yī)生也沒有建議她戒，說她這個年紀突然戒了，反而不好，所以我們一直就由著她。

我開始小心翼翼的找奶奶的小匣子，奶奶看了看我，問我：“你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