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件事情,我藏在心里,一直不知道該和誰說,難道別人會相信,因為我燒了一幅很像地理老師的畫像,當(dāng)天晚上他就死了?
沒有人把那件事情跟我聯(lián)想到一塊,都只覺得,真的可能是個意外。
大雪飛揚,我們終于放了幾天假,那個時候已經(jīng)減負了,沒有那些成本成本的作業(yè),可是作為初三學(xué)生,馬上就要中考,老師們不敢馬虎,各自劃了一些重點讓我們回家自己看,班主任更是干脆,直接布置了幾篇作文,開學(xué)的時候選范文粘在后面的光榮榜上。
二偉家離我家大概三百米的距離,中間隔著稀疏的一些人家。我們屯子不大,人煙也不是很多,所以顯得有些空曠。本來晚上我是不敢出門的,可是那天,從下午,在二偉家一直看電視,就忘了時間,一直到夜幕降臨,才想起來,該回家了。
不過,好在我媽知道我膽子小,來接我了。跟在她身后,我想著剛才二偉他爸說的紅碗老頭的事情。他說最近屯子里好像有不干凈的東西,不知道是哪里來的,如果晚上單獨出去,有可能看得到,一個老頭,拿著紅碗,一直跟在你身后。
聽說那天二偉的二叔,半夜打完牌回家,被那個紅碗老頭盯上了,一直跟在身后,寧二叔還問了句:“你誰啊,哪里來的?”可是,那老頭一句話也不說,只是靜靜的拿著紅碗,遠遠的跟著,也不靠近,也不遠離。那天,寧二叔就好像遇到鬼打墻一樣,明明幾步就能到家,可是偏偏到了第二天聽到雞叫,才到了家門,后來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一直在屯子中間那片草垛周圍繞來繞去,繞了大半夜。
不過,他們倒是不害怕,就是感覺耽誤時間,大半夜的還挺冷的,被那東西折騰了一宿。
按照寧二叔和我爸他們的說法,鬼也怕惡人,所以,膽子大點,抬頭挺胸,自己又沒做虧心事,想那么多干嘛。
跟在我媽身后,想著自己好歹是個初中生了,總不能讓我媽牽著我,于是盡量克制自己想跑起來的沖動,緊緊的靠著我媽。
路上沒有什么人,借著月色,看得見家家戶戶煙囪還在徐徐冒著煙,應(yīng)該不是在做飯就是在吃飯了。
感覺后面一陣子發(fā)緊,我聽到了不該聽到的聲音,好像是有人在敲著什么東西。沒有抑制住沖動,我回過頭看了一眼,就那一眼,差點嚇得我當(dāng)時就尿褲子,一個老頭,拿著一個紅碗,手里拿著一雙筷子,站在不遠處,用筷子敲著碗。
我看了看我媽,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什么也沒聽到,什么也沒看到。雖然害怕,但是想著,有本事就沖我來就好了。不過想著別人說的,反正自己又沒做什么虧心事,抬頭挺胸往前走就好了,于是快步跟上我媽,一步一步朝家里走。
聽著后面敲碗的聲音,我知道他沒有遠離,而是始終保持著一個距離,我有些慌了,可還是強忍著拿手去牽我媽手的想法,畢竟我已經(jīng)大了。
“媽,今天晚上吃啥啊?”我想著,也許聊聊天,就不會那么害怕了。
可是我媽只是說了一句:“到家就知道了唄,就那些玩意,咱家又沒有山珍海味。”一句話把我噎回來了。
我聽著后面敲碗的聲音一路尾隨,卻始終不敢再回頭看。管他什么紅碗老頭綠碗老太太,大不了以后我晚上再也不出門了。
馬上到家了,看見自己家的茅草房,終于整個心都踏實了下來,后面敲碗的聲音也停了下來??磥?,是躲到別的地方,或者離開了。
拐進家門之前,我又回頭看了一眼,確認一下,他是不是離開了。這一看,差點嚇?biāo)溃莻€拿著紅碗的老頭,不但沒有走遠,反而離得更近了!只不過沒有再敲碗,只是靜靜的跟在我們身后??匆娢一仡^,他默默的抬起頭,我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地理老師。
當(dāng)天晚上我就蔫了,我媽問我我不肯說,因為本來我媽就不同意我扛那個鼎,知道我肯定會遭罪,而我爸問我的時候,我說了實話,那個紅碗老頭,是我們地理老師,前段時間剛死。
我爸又把那個人找了過來。
我還是介紹一下那個人吧,因為以后他還會出現(xiàn)。沒人知道他的名字,只是都叫他李半仙,他自己住,據(jù)說是無兒無女,而且身上有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一般臟東西也不敢靠近。聽說他家里世代是供奉大仙的,所以對于邪病很有一套。他一般在同一家看這種事不會超過三次,不過,他上次離開的時候,對我爸說,關(guān)于我的事情,他可以破例,畢竟我的事情,也算是他造成的。
我媽沒有給李半仙好臉色看,因為她覺得如果不是他看出我體質(zhì)跟別人不一樣,又蠱惑我爸他們,我現(xiàn)在不會這樣。其實我也說不上是好是壞,在那之前,那個世界的人,不也照樣偶爾回來看我,折騰我,不過我都看不見而已,可是在那之后,那些小打小鬧幾年都沒有出現(xiàn),反而是最近,自從路過那片墳地之后,我竟然總是遇到這些聳人聽聞的事情。
李半仙的手還是很粗糙,而且沒有什么溫度。他問我:“孩子,你怎么了?看到什么就跟我說,不要有什么隱瞞。”
對于他,我沒有辦法隱瞞,畢竟手上還帶著他給我的紅繩。我說了關(guān)于地理老師的事,而且說了那幅畫燒了之后,地理老師當(dāng)天夜里就死了。
他忙說,那其實不怪我,因為上次來他就發(fā)現(xiàn)了,最近我身邊不太平,黃天霸快醒了,有人要跟我搶那股力量,所以會利用我的手做一些事,讓我恐懼,讓我害怕。黃天霸霸道至極,而且說白了,有傲氣,如果長期都在我這樣窩囊的宿主身上,可能會選擇把我折磨死之后離開。
我問,怎么不能就直接走,他說,宿主不死,或者沒有合適的和宿主有血緣關(guān)系的人扛鼎,他走不了。
我傻了,想到為什么奶奶當(dāng)初那么萎靡不振,原來是他想離開了??墒牵畎胂蔀槭裁唇ㄗh我扛鼎?雖然他從始至終,都是讓我爸他們自己拿主意,可是,言語中的威脅,也是很明顯的,只不過不當(dāng)初不扛鼎,我奶奶可能早就沒了,而且那東西不一定會放過我們家其他人。
“那個拿著紅碗的老頭,好像是我們地理老師。”我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又重復(fù)了一遍。
他表情沉重,把我的鞋脫了,摸了摸我的腳心,說著,這么快。
我不知道他說的這么快是什么意思,是地理老師這么快就找上門來了,還是我快死了。
看著我非??謶值哪槪忉屩?ldquo;你們地理老師不是你害死的,別想太多,還記得那天你經(jīng)過那片墳地嗎?有東西跟著你,所以借你的手把他帶走了。”
我不知道怎么理解他說的話,也就是說,有東西跟著我,看著我畫了地理老師的畫像,甚至可能幫了我,所以才畫的那么傳神,最后,把那張畫燒了的當(dāng)天晚上,它就動手了?
“那我們地理老師怎么會來這?”我不懂,難道不是來找我的?
李半仙嘆了口氣,說著:“因為他沒地方去,按道理,他的陽壽還沒完,而且那東西勾走他之后,應(yīng)該來過這里,所以他就跟過來了。”
我聽得毛骨悚然,什么意思,那個東西現(xiàn)在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