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年時間,可以發(fā)生很多事。
我二十五歲,而蔣秀也已經(jīng)出落成了一個大姑娘。
和小時候一樣,長大后的她依然很漂亮。剛升入大學,是所有男生想要交往的對象。
這些年,父母經(jīng)過打拼,為我在城里置辦了一套房子。
我和蔣秀的關系則更加親密。
說起來,我也不知道我對蔣秀是種什么樣的感情??偢杏X我只是單純的當作一個小妹妹來看待。
畢竟九年前,那時候我們都還小,那場婚禮也只是為了瞞過黃皮子,我們其實都沒有當真。
但雙方父母可不這么想,一直張羅著,說等到蔣秀大學畢業(yè),要為我們補辦一場婚禮。
這些年蔣家夫妻也是事業(yè)有成,就住在我所在的城市。
農(nóng)村人最開始在城里擺攤,誰都沒有想到最后居然蓋了廠房,經(jīng)營起了一間中等大小的食品廠。
一切仿佛都在向大家所期盼的那樣發(fā)展著,沒有人再去提起九年前發(fā)生的那件事。搬了家后,誰也都沒有回過原來的村子。
傻子在前幾年還經(jīng)常與我通電話,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我的地址的。
直到三年前,他說找到了可以對付那只黃皮子的辦法之后,我們便一直沒有聯(lián)系上過。
而這些年,我一直擔驚受怕的那只黃皮子,也并沒有出現(xiàn)過。
從升入高中開始,但凡有時間我都會鉆研他留給我的那本書的殘本。
誰都不知道,從傻子離開后起,我究竟經(jīng)歷了些什么。
從最開始的恐懼驚慌,到后來的無助迷茫。
漸漸的,竟開始習慣了。
原來,這個世界,生人與死人共存!
我們身邊,無時無刻都有“他”的存在。
或許,轉(zhuǎn)過頭的剎那,他正在背后看著你,對著你的后脖頸吹著涼風。
在深夜中驚醒,他正站在你的床前,用冰涼的手撫摸著你的臉。
警惕窗簾后,畢竟他們無處不在!
“哥哥,我回來了。”門口,傳來了蔣秀的聲音。
我放下遙控器,下意識的瞅了眼時間,有些不滿的看著蔣秀:“幾點了?怎么才回來?”
蔣秀調(diào)皮的吐了吐舌頭:“哎呀,你不要生氣啊。今天小樂過生日,她們還要玩到很晚,我還是提前回來的。”
我板著臉,指了指身旁的沙發(fā)。
蔣秀坐在我身邊:“哥,你不要這樣看著我,怪嚇人的。”
她說著,還用小手扯住了我的臉,輕輕的提起了我的嘴角:“來,笑一個。”
“我和你說沒說過,八點之前必須回家。”
蔣秀見這招不管用了,低下頭,顯得十分委屈:“是說了,可她們不讓我走啊。”
“那回來前,為什么不給我打電話?”
“我錯了。”蔣秀回答。
我看著她,實在是生不起氣,摸了摸她的頭:“好了。記著,以后八點前必須回家,給我打電話我去接你。”
“嗯嗯。”蔣秀乖巧的點點頭。
“去洗澡吧,已經(jīng)很晚了,明天還要上課。”
蔣秀見我不生氣了,連連應聲,跑進了浴室。
關了電視,我也回到了房間。
躺在床上,卻睡意全無。
我不知道那只黃皮子究竟在什么時候會找到我,任何情況下我都保持著警惕。
不知道過了多久,浴室內(nèi)的流水聲停了,在擦拭了身體上的水珠之后,蔣秀只圍著浴巾便走了出來。
我聽到了浴室門關閉的聲音,然后是她光著小腳丫踩在地板上發(fā)出的輕響。
很快,她來到我的房門前,輕輕的敲響了房門。
我沒說話,她便推開門走了進來,手中拿著一只吹風筒。
“哥哥,幫我吹頭發(fā)。”蔣秀走到我面前,將吹風筒很自然的遞給了我說道。
無奈的站起身,讓她坐在我的椅子上,接過風筒后為她吹起了秀發(fā)。
她的頭發(fā)很長,烏黑而柔順。吹風筒吹出的熱風蒸發(fā)了發(fā)絲上的水,整個房間內(nèi)頓時飄散起了洗發(fā)水的香氣。
“阿秀,你有沒有想過,你已經(jīng)長大了。再也不是當初的小姑娘了?”我開口問她。
蔣秀有些奇怪:“怎么了?”
我看著她白皙的脖頸與雙肩:“原來我們都很小,再怎么親密的舉動別人也不會說什么??晌覀儸F(xiàn)在都已經(jīng)長大了,我們都該有所顧忌。”
蔣秀一怔,緩慢的轉(zhuǎn)過身:“哥哥,我不是你的妻子么?”
我笑了笑:“那只是小時候為了欺騙那只黃皮子,當不得真。”
她一聲輕哼,話說出的聲音很?。?ldquo;也就只有你會這么想。”
“你說什么?”我驚訝的問她。
“說你個大頭鬼,煩死了。”她說完話,也不用我吹頭了,一把搶過了吹風筒,轉(zhuǎn)身就要走。
我也不知道她為什么會忽然動怒,正想要叫住她,她卻轉(zhuǎn)過身,一拳打在了我的胸口上,然后轉(zhuǎn)身就跑。
我愣了能有幾秒鐘,見她已經(jīng)跑回了自己的房間,這才反應過來,無奈的搖了搖頭。
和則生,分必死。我忽然想起了傻子曾經(jīng)說過的這句話。
但人不是物品,人有自己的想法。即使暫時被束縛住,但將來總會重新獲得自由。
蔣秀還小,我不想用所謂的什么命數(shù)來禁錮她。
她有她自己的想法,而現(xiàn)在也已經(jīng)長大了,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明白自己該怎么去做。
或許,我也僅僅只是她生命當中的過客。
天道循環(huán),什么都有可能發(fā)生,也沒有什么是必然注定的。
第二天一早,蔣秀雖然早起,但卻沒有向往常一樣準備好早餐。
這么多年來,從她上高中起,搬到我家之后。我所有的日常起居,幾乎就全被她包辦了。
甚至即使生病,也會早早的為我準備好早餐,但這一次她并沒有。
這行為很反常,或者說我已經(jīng)習慣每天早晨起來,就能吃到她做的可口的早餐。
看著空空如也的餐桌,還有對面將手環(huán)抱在胸前,一副氣呼呼模樣的蔣秀,我也沒多問。
“我在樓下等你。”
“你就不想知道我為什么沒有做飯?”見我要走,蔣秀趕緊站起身,出聲問我。
“不想。”我搖搖頭。
“等一下。”蔣秀這次直接擋在了我身前。
我奇怪的看著她在我身上嗅來嗅去,然后是一陣仔細的查找。似乎是沒找到她想要找到的東西,這才用帶有懷疑的目光看著我。
“你在干什么?”我問她。
“你看著我的眼睛。”
“嗯,看了,怎么了。”
“你不要看別的地方,你看著我的眼睛。”
我越發(fā)覺得古怪:“你到底想做什么?”
蔣秀盯著我的眼睛,看了足足能有一分鐘,忽然有些委屈,淚珠不停的在眼眶內(nèi)閃爍:“哥哥,你告訴我,你外面是不是有別人了?”
“???”我有些莫名其妙。
“你真的有別人了對不對?”她氣憤的問我。
我感到好笑:“你想多了。”
“我沒有。”蔣秀認真的說。
“要不然你昨天不會說出那種話。我們在一起那么久,你原來都沒有說過。你一定是外面有別人了,不喜歡我了。告訴我是誰,對了,是不是你那個胸大的女上司。是了,肯定是。我上次都看到你們下班后在公司門口眉來眼去的了。你們男人就喜歡這??晌乙膊恍×税?,我還在發(fā)育呢,你不要嫌棄我好不好。”
“阿秀。”我都被說懵了。
“我外面沒有人。”
蔣秀似乎不信,懷疑的看著我:“真的?”
“真的。”我說。
“你不喜歡胸大的?”
“喜……嗯,不喜歡。”
“那好吧。”
這一場詢問似乎已經(jīng)過去。只是在開車將蔣秀送到學校門口的時候,意外的見到了她的同學陶小樂。
我們之前并沒有見過,我聽到她語氣古怪的問蔣秀我是誰。
蔣秀說,那是我男人,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女孩的心思最難理解,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校園內(nèi),我開著車來到了公司。
大學畢業(yè)的第二年,我應聘到了一家雜志社,做了一名恐怖故事專欄的編輯。
而剛下車,就看到了那個蔣秀口中所謂的大胸女上司。
我們之間也僅僅是普通的同事關系,簡單了打了招呼后,和她一起上樓。工作了一天,下午下班去接了蔣秀。
蔣秀見我依然沒有什么好氣,說我干嘛來了,不是要有所顧忌么,讓我離她以后遠一點兒。
我感到好笑,也沒說什么,她狠狠的瞪了我一眼,還是上了車。
在車上,我沒話找話的問她晚上準備給我做什么好吃的。
誰知道蔣秀卻根本就不想搭理我,白了我一眼后,一直皺著眉頭。
我感覺她有些不對勁兒,連忙問她怎么了。
“我遇到流氓了。”蔣秀回答。
“什么?”這一驚之下可非同小可,我趕緊問蔣秀到底是怎么回事。
“喂,你不是不喜歡我了么?干嘛還那么關心我。”
我正了正神色:“到底怎么回事?”
見我臉色不太好看,蔣秀也沒再用戲謔的口氣對我講話:“也沒什么,就是在女廁所里遇到了一個男生??吹轿疫M去后就走了。”
我松了口氣,也沒將這件事當回事。
但第二天,我回到家,見到她神色間有些不好看。連忙問她是怎么回事。
“哥,你還記得昨天我說在女廁遇到流氓了么?”
我點點頭。
“他死了。”蔣秀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