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野雙眸充滿了血絲,紅如妖眼,面部肌肉不停地在抽動。他像是吃錯藥一樣,瘋狂且暴躁。我使勁吃奶的力氣摁住他,他掙扎著,嘴角發(fā)出一絲獰笑,身子奮力一挺將我反身摁在洞壁上。
劉野突然來了力氣,咆哮著用膝蓋不停地撞擊我的肚腹。
我疼痛難忍,趕緊用雙手護著肚子,頂著劉野膝蓋的攻擊。劉野竟然淪為這么一個瘋子,他似乎完全沒有自己的意識。我喊著他的名字,他根本聽不懂,只顧攻擊我,不把我給打死,誓不罷休。
“劉野,你這王八蛋搞什么飛機?”我見他越來越暴躁,喊了一聲,雙手提起來猛地在他雙肩一推。劉野被我推開后,我沒有放過這個機會,飛身再次將其摁在地上。之前以為他是自己人,下手輕了點,這會兒顧不上太多,我不出狠招,這家伙怕是要將我撕了。
我一手頂在劉野的胸口,另外一只拳頭不停地揍他頭上的重要部位。經(jīng)過我一輪猛烈的攻擊,劉野頂不住了,嗷嗷叫著暈厥過去。
我吐了一口氣,野獸般的劉野總算冷靜下來。
我松開劉野,彎著腰站起來,這隧道很矮,不適合打斗,和劉野這一交手,磕得我一身傷。
哧溜一下,趁我不留意,劉野突然從地上爬起來。原來這家伙裝暈,我提過神來。劉野冷笑一聲,哇哇叫著往隧道前面跑去。劉野變成這副模樣,我始料未及。我不能放過他這條線索,拔腿追著劉野。
隧道內(nèi),白色的煙霧慢慢散開,香味也消失了,隧道內(nèi)的空氣又變成之前那股臭烘烘的味道。這股刺激性氣味特像是某種毒氣,令人暈眩。我感覺自己好像走在一座化工廠里似的。
劉野瘋狂地跑著,跑了一陣便沒了蹤影。
我將步伐減緩,這種地方,敵暗我明,人家是算計好了,我一點準(zhǔn)備也沒有。小心地走著,隧道前面出現(xiàn)一道光芒。那道光特別明亮,亮如太陽般熾熱,比起隧道內(nèi)的微弱的昏黃色光線強烈多了。
慢慢靠近光亮,我發(fā)現(xiàn)這兒有一個地下室。地下室面積還不小,一間一間地間隔起來,也不知道有多少間。我靠過去,沒有看到任何一個人,劉野不見了。順著地下室往前走,我見到一面玻璃窗。我快步走向玻璃窗,透過玻璃窗,我看到里邊是一個小房子。
小莊和白火火就躺在這個小房子內(nèi),他們倆軟綿綿地躺在地板上,一動不動,也不知道死了沒有。我想繞到門那邊去解救他們倆,劉野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xiàn)在我身后。他一把將我的腰抱住,張嘴便朝我左脖子咬過來。
我疼得慘叫連連,奮力往后一退,狠狠地將身后的劉野砸在后面的洞壁上。劉野經(jīng)打也經(jīng)摔,我連續(xù)讓他撞了幾次,他一聲不吭,嘴巴沒有離開我的脖子。他鋒利的牙齒已經(jīng)扎進我的皮肉,血從我的鎖骨槽流下來,淌了我一胸口。
劉野已經(jīng)不算是人,他成為了一頭野獸,不會說話,沒有人性,只會咬人,打人,攻擊人。他像是一副狗皮膏藥般纏著我,我怎么甩也甩不掉他。我怒了,忍著脖子上不停地傳來的劇痛,翻身將劉野倒壓在地。我揮起拳頭不停地擊打他扣住我腰的雙腿。
我下手狠,打到他腿麻后,雙手抓住他的腳脖子猛力一撕,拆開他緊緊鎖著我的雙腿。我自由之后一拳朝上打在劉野的下巴底部。劉野慘叫一聲,嘴巴噴出一口血。他翻身跳到一邊,目露兇光,嘴巴里邊發(fā)出嗚嗚的怪叫。
他的叫聲很奇怪,像是一頭狼,開始低聲鳴叫,慢慢地嗓門升起來變成咆哮。與此同時,地下室內(nèi)跳出來幾個人,他們彎著腰,眼冒火光,嗷嗷叫著,癲癇般抖動著身體,使得身子骨發(fā)出咯吱咯吱的摩擦聲。
劉野把自己的伙伴叫來。
看到那幾個劉野一樣的怪人,我苦笑一聲,雙拳難敵四手,一咬牙,轉(zhuǎn)身便回到隧道內(nèi),順著隧道往回跑。
我不是沒有腦子的人,也不是見死不救的人,孤掌難鳴,我沒法去做英雄。這種時候,只能保全自己,找機會逃跑,再去找人來幫忙。
一個劉野,對付起來已經(jīng)夠我累的,一下子跳出來六個和劉野差不多的怪人,我要是留下,自己準(zhǔn)被咬死,半點便宜也撈不到。我拔腿就跑,劉野嗷嗷叫著追著我,他身后那幾個人同樣追了過來。我回頭瞥了一眼,這幫人速度賊快。他們跑起來的時候和我并不一樣,我是低著頭彎著腰在這一米五左右高的隧道逃跑,他們則四肢著地,如同野狼。
我沒法想象一個活生生的人怎么會變成這副模樣,想不通劉野他們遭遇了什么?他們像是被什么東西給馴服了。
我跑起來特別累,身子完全舒展不開,加上隧道內(nèi)光線不咋地,要不是我一雙眼睛都是五點三的視力,估計得撞南墻了。
劉野他們越追越近,好幾次我都感覺他們已經(jīng)追到我身后。
“劉野,咱們能別這么玩嗎?你吃錯藥了?我能幫你,我真的可以幫你,咱們能坐下來好好聊聊?我們是同事,一條戰(zhàn)線的,你不能殺我。媽的,到底是誰把你給控制了?”我一邊跑著一邊喊著,我以為這樣子能把劉野的人性呼喚回來。
我想多了,劉野這時候已經(jīng)追到我后邊,他一個箭步撲倒了我。我知道這下慘了,人有時候真的沒法跟“狗”比速度。我又不能認命,揮著拳頭去擊打劉野。
劉野將我弄倒之后,他伸出爪子朝我臉部襲過來。我揮拳擋著,腿也沒有閑著,趁著和劉野雙拳交加的時候,一腳踢在劉野的肚臍眼上。劉野痛叫一聲,他退到一邊虎視著我。我趕緊收起身子靠著洞壁蹲著,隧道太矮,蹲著比較好干架,靠著洞壁,免得背腹受敵。
劉野的幫手一個接著一個追了上來,一共六人,身材瘦小,皮膚黧黑,臉部端端正正,寸頭,顴骨很高,眼神迷離。他們看著年紀都不大,像是中學(xué)生,表情卻很兇殘。劉野帶著他們將我圍住,我伸手抓了抓癢得不行的左大腿內(nèi)側(cè),然后舒展舒展筋骨。
“來吧!是個爺們就好好干一架,誰倒下誰是孫子。”我喊了一聲。
我沒有使得自己很被動,有句話叫“先下手為強,后下手遭殃”,一個打七個,只能先出手了。我朝著劉野沖出一拳,劉野躲了過去。我一個掃堂腿攻擊劉野身邊的兩個幫手,那兩人見到我掃過去,一一退開。我不過是虛晃一槍,瞅見這個破綻,身子一滾從這兒沖了出去,繼續(xù)往前跑。
劉野他們還以為我真跟他們打,避著避著,見我跑了,惱怒不已,嗷嗷叫著繼續(xù)追我。
我現(xiàn)在只想著這條隧道趕緊出現(xiàn)一個門,最好是一個哆啦A夢里邊的任意門,讓我馬上回到沐城縣公安局搬人馬。
我跑得特別累,劉野他們窮追不舍,嗷嗷叫著,我也不知道自己這會兒是被人追還是被狗追。
眼見劉野他們又要追上我,我咬緊牙,心想著就算沒有一個門,至少也得跑到我滑落下來的地方,那個洞穴是我唯一的出路。
但想到洞穴的洞壁那么滑,還真沒法子爬上去。
想著自己這是要完蛋了,隧道頂部卻打開一個天窗,一雙厚實的手掌從天窗伸進了,我聽到楊彪叫道:“袁圭,把手給我。”
我趕緊舉手,天窗伸進來的那雙手一把抓住我的手將我從隧道內(nèi)拉了出去。嗅到森林的氣息,我長吐一口氣。翻身滾到一邊,我看到楊彪舉起手里的手槍朝著他打開的洞口砰砰砰開了幾槍。洞口內(nèi)傳來幾聲慘叫聲,跟著便安靜了。
“楊副隊,謝了。”我喘著氣說。
楊彪收起手槍拉我起來說:“此地不宜久留,咱們先撤!”
“小莊和火火……”我正想說要不要去救小莊和白火火,但我耳朵沒聾,楊彪的槍顯然沒子彈了。
我眼前的楊彪沒有比我好到哪去,衣服全沒了,褲子開了好大一個口子,身上全是傷口。臉上臟兮兮的像是剛剛從某個地洞里爬出來似的。楊彪他追著兇手,只怕沒少吃苦頭,能活著將我從劉野他們手里救出來,他算是偉大。
我跟著楊彪朝林子外面走去,打算折回林區(qū)入口處。楊彪說他見到兇手后,的的確確和兇手打了一架,兇手被他打跑了,他去追,沒有追到。他一個人在林子內(nèi)尋找我們,結(jié)果聽到地底下有響聲,就地一摸索,發(fā)現(xiàn)一個被草皮遮掩的洞穴入口。
幸好這個洞口離隧道不遠,不然還真沒法救我。
我們趕到林區(qū)入口處的時候,天已經(jīng)快亮了。馬寨、張潮他們倒也守信用,沒有離開一邊療傷一邊等著我們。
看到我和楊彪狼狽不堪地從林區(qū)出來,他們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說什么好。楊彪沒有跟他們多說一句話,只是叫他們?nèi)可宪嚕然劂宄强h。
我朝停車場那邊看了一眼,那兒居然多了一輛黑色奧迪車。奧迪車的車窗慢慢地搖下來,車內(nèi)坐著一個面戴黑紗的女人,她似乎在看著我們。
“媽的。”我朝黑色奧迪跑去。
奧迪車突然啟動,我追過來的時候,它已經(jīng)開出停車場繞到馬路上去了。
“靠。”站在奧迪車停著的位置,我氣到不行,伸手狠狠地抽了自己一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