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莊——”白火火凄涼地朝前面喊了一聲,她太緊張了,看上去特別擔心小莊,一面喊著一面放開腳步往前跑去。
“火火,你等等我。”我生怕白火火驚動了兇手,喊著她別著急。
我和白火火追到林子中間地帶,這兒的野草沒有那么茂盛,樹木少了一些,地面也沒有那么坑,長著一片綠油油的青苔。小草坪大概能停下十幾輛重卡。夜色已經(jīng)徹底將整片林子暗淡下來,我晃動著手電,心弦緊繃。在林子中間這個小草坪上,一盞手電筒掉在地上,光仍在閃動著,小莊卻不知道去了哪兒?周邊一片夜梟哀鳴,令人頭皮發(fā)麻。
只看到手電筒,沒有看到小莊,白火火急了,淚水又掉了下來。她將手放在嘴邊形成喇叭狀,“小莊,你在哪?小莊,你丫到底死了沒有?小莊……”
“噓。”我讓白火火不要叫那么大聲。白火火捂著臉蹲在地上嚶嚶哭泣。也許小莊說得對,這一趟旅程不該帶上她。
我走到白火火腳跟邊說:“放心,小莊他會沒事的。”
“不,他會被殺死,他會被兇手狠狠地殺死。”白火火受榕樹氣根上的尸體影響太大,她搖著頭說著。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她而是走到小莊的手電筒邊上,手電筒還有點手溫,小莊這是去哪了?憑空消失?我環(huán)顧四周,周遭樹木影影綽綽,沒有任何動靜。
白火火痛哭流涕地朝我叫道:“小龜,你快去把小莊救回來。”
我轉(zhuǎn)身想安慰白火火幾句,這一轉(zhuǎn)身,腳下突然打滑險些摔倒。腳下這么一滑,我發(fā)現(xiàn)腳下這一塊草坪地下好像是空的。我趕緊把手上的兩把手電放到一邊,伸手去扒草坪的泥巴。這草坪竟然被我扒出來一大塊草皮,草皮下面居然是一個深不見底的洞穴。
我拿起手電朝這個洞照射幾下,洞穴很深,深不見底,洞壁光滑,好像有東西經(jīng)常在這兒出入。這個洞的洞口能出入一整個人,也不知道是人為的洞穴還是野獸的洞穴。
小莊他八成是掉進這個洞。
我拿起一塊泥巴往洞穴扔進去,里面沒有任何反應。
白火火挪動身子走到我身旁,她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這個幽黑的洞穴看,“小莊他是不是掉進去了?”
“不知道。”我同樣看著洞穴說。
這時候,洞穴內(nèi)發(fā)出一陣轟轟轟的鳴響,像是有什么東西要從里邊冒出來。我趕緊將白火火拉開,不讓她靠近洞口。這會兒,洞穴內(nèi)冒出一陣白煙,白煙滾滾,如同雨后的山嵐。這洞穴敢情是個煙囪,我看了一眼白火火,白火火呆呆地問我:“這算什么鳥事?”
我站起來,稍微靠近洞口,洞口居然冒出幾顆火星子。有點像是燒炭窯,洞穴里邊到底有什么東西?小莊是不是從這兒掉進去了?我疑惑著,林中傳來一聲咳嗽聲。
我警惕起來,將白火火拉到身后。我將地上的兩盞手電筒撿起來,遞給白火火一盞。
“誰在那兒?”我揮動手里的手電筒叫道,手電筒的光芒挺耀眼的,對面的林子卻沒有人再吭聲。我再叫喚幾聲,林子這才發(fā)出沙沙的響聲,好像有只野獸藏在里邊。
來之前我也了解過這片森林保護區(qū),據(jù)說這兒生活著不少金錢豹、野豬、印度支那虎這類攻擊性極強的猛獸。
隨著沙沙的響聲越來越厲害,我身后的白火火尖叫一聲轉(zhuǎn)身就朝后面的林子跑去。
“火火,你別害怕,火火……”我喊著白火火。
白火火怕得不行,瘋狂地跑著,被鬼追似的。小莊落單后失蹤一事讓我不敢再大意,拔腿就去追白火火。白火火這姑娘實在是太膽小了,就那么點風吹草動,嚇得她這副德性。我心中郁悶不已,追著白火火,嚷著叫她停下來,她都快瘋了,怎么叫都不停。
這深山野林,她再怎么跑也跑不出去,女人有時候就是這么令人又愛又恨。我追著喊著,越喊白火火跑得越快,感覺是我在追殺她似的。
我們一前一后在林子內(nèi)追逐,跑了一陣,我以為她會累垮,會停下,不想,她的力氣源源不斷,我都快被她甩大老遠一段路。我氣喘吁吁,嘶聲裂肺地喊了她最后一句。前面手電筒光晃了幾下,跟著是白火火的慘叫聲。
“媽的,煩死了,操你大爺,真他奶奶的禍不單行。”我罵著加快腳步?jīng)_到前邊來。
白火火消失之后,地上只留下一盞手電筒。我撿起白火火丟下的手電筒狠狠地摔在旁邊的一棵樹干上,“干,干,干,白火火,你跑哪去了?”
白火火沒有回答我,我苦笑不已,想到小莊,我趴下來抓起地上的泥土和草皮。還真的跟小莊的情況差不多,這兒也有一個泥洞口。
洞穴和小莊那邊的差不多,大小差不多,深度也一樣。我揮拳捶打著洞口邊上的泥土,白火火掉下去了嗎?我該不該也跳下去?我糾結(jié)著,吐了一口氣,洞穴內(nèi)傳來一陣嗡嗡嗡的響聲。
我低頭側(cè)耳去聽,洞穴內(nèi)好像有人在說話,一個男人的聲音不停地繞著洞穴響著。我抓起一塊泥巴扔進洞穴,里邊有人呀地叫了一聲。
這洞鬧鬼了,我伸手揉了揉臉孔,讓自己精神點。小莊和白火火都給這鬧鬼的洞吞噬了,我得下去看個究竟。想著如何進入洞穴的時候,洞穴發(fā)出噗的一聲,一雙力氣很大的手臂忽地從洞口伸出來,這雙手如同兩個鐵爪子牢牢地扣住我雙腳,一使勁,我腳跟站不住,人往后摔。
我還沒反應過來,那雙緊緊抓著我后腳跟的手猛然發(fā)力往洞穴內(nèi)一扯。我呼嚕一聲隨著那雙手拖進了洞穴內(nèi)。洞壁涼涼如冰,洞道窄得硌人,我腦子一片空白。那雙把我拉進去后便松開,我整個人就順著這一條滑梯般的洞道往下墜落。
轟,我屁股著地之后,洞穴隨著滑落的泥土全都灑在我身上。我吃了幾口泥,啐了一口,不由得罵道:“操他娘的。”我躬身爬起來,洞穴底部居然是一條隧道,這條隧道用石柱、鐵柱拱著,大概一米五這么高。
人弓著身子能在里邊自由走動,白火火八成跟我一樣被人拖了下來。只是把我拖進洞穴的人卻不見蹤影,我有點兒毛躁了,朝著隧道內(nèi)喊道:“火火?”
隧道沒人回答我,這邊面沒有一個人。
我低著頭駝著背慢慢地朝隧道前端走去,這兒有點兒像是礦井,也有點兒像是打仗時候的地下工事,當然,也有可能是盜墓賊挖出來的盜洞。
我一面想著一面走,腦海中出現(xiàn)拖拉著我的那雙手,那雙手冰涼無比,像是死人的手。
“靠,該不會見鬼了?”我腦子回響著一種不祥的聲音。
隧道還挺長的,走動起來一點也不方便。
走著走著,我嗅到一股腐爛的氣味。
我伸手扶著洞壁,結(jié)果抓到一只人手,人手軟軟的涼涼的,嚇得我趕緊把手抽回來。轉(zhuǎn)頭看向洞壁,洞壁上埋著一具尸體,尸體一般塞進洞壁的水泥上,一般在外邊。
死者表情痛苦,哀嚎姿態(tài),伸著手臂求救。他看上去是被水泥填在洞壁這兒活活給整死的。我趕緊往前走,可沒走幾步,腳下絆到一根棍狀的東西,直接摔倒在地。
我戰(zhàn)起來一看,地上居然擺著一根斷了的手臂,手臂發(fā)著惡臭橫在那兒。我氣得不行,一腳踢開這跟手臂,結(jié)果我發(fā)現(xiàn)左邊的洞壁上不止一個死人,而是好幾條尸體。
他們活著的時候就給塞進水泥修建的洞壁內(nèi),或深或淺,表情痛苦,猙獰恐怖。
前面冒出來一股白色的煙霧,煙霧有點兒嗆人,我捂著鼻子嘴巴,煙霧有股特別惡心的味道。
突如其來的煙霧使得隧道變得茫然一片,我不由得放慢腳步,慢慢前行。
“小莊,火火,為了找到你們倆,老子豁出去了。”我心底想著,遇到洞穴下面這條怎么走也走不到盡頭的隧道,我百分百肯定白火火和小莊和我一樣被人拉了進來。那人應該就是我們追緝的殺人兇手,兇手只怕已經(jīng)將小莊和白火火牢牢控制住。
我不明白的是,兇手既然把我拽下來,他為何不出來見我?他到底賣什么關(guān)子?我干咳幾聲,煙霧依然噴薄而來,唯一有點兒不同的是,煙霧居然沒有那么惡心而是散著一股香冽的味道。
“怎么會那么香?”我嗅了嗅,味道實在是太奇怪了,帶著點玫瑰百合香水的味道。
這陣煙霧從哪里來的?我瞇眼朝前方看了幾眼。
白茫茫的煙霧中忽然搖動著一個身影,身影藏于白煙,看不出是誰。
“小莊?火火?”我喊了一聲。
“所有人都得死。”那人深沉地說了一句。
“你說什么?”我假裝沒有聽清楚,試圖讓那人多說幾句,好讓我有所判斷。
“所有人都得死。”那人怒斥一聲,他整個人朝我沖了過來。我沒有站住腳跟,那人雙拳揍在我胸口。他拳頭力氣大,像是兩只大鐵錘錘在我胸口。我整個人被他雙拳一擊如同一只斷了線的風箏摔了幾米之遠。
“你他媽的是誰?”我捂著胸口伸手撐著隧道冰冷的洞壁站起來,嘴巴一陣苦澀,嘴角滴出來一絲血液。
“所有人都得死。”那人瘋狂地重復著這句話,隨著帶著芳香濃滾滾的白煙,他又朝我沖過來。這一次,他用了飛腿。
我不傻,吃虧吃一次就夠了。
我在警校沒少學散打、擒拿術(shù)、中國功夫這些技擊術(shù),剛剛只是大意了。這會兒我可不會認慫,見到對方一腿飛過來,趕緊往后退出一步,趁著對方攻擊,稍稍閃躲,反守為攻,身子一矮,一記撩陰拳朝那人褲襠揍過去。
這次輪到那人大意了,我這一拳極為迅速,狠狠地打在他的卵蛋上。
他呻吟一聲,我順勢朝他猛撲過去,雙手扣住他的雙手將他摁在了地上。他掙扎著,我伸手將他的頭擰過來,馬勒戈壁,這莽漢竟是幾個月前失蹤的沐城縣公安局民警劉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