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龜,老鼠它們?nèi)懒恕?rdquo;白火火驚訝地叫了一聲。
尸體心臟血洞內(nèi)的兩只瘋狂啃食臟腑的小老鼠身體抽動幾下,不一會兒便僵死在死者胸前的血洞里邊。
“尸體有毒。”我說完趕緊把白火火拉開,遠離地上的尸體。
死者年紀大概三十多歲,留著胡子,滿臉的痘印瘡疤,留著一頭有卷又亂的褐色頭發(fā)。他穿著一件白色短褂和一條黑色大褲衩,手里邊拿著一罐魚醬,罐頭里的魚醬已經(jīng)被旁邊流浪貓吃光,留下一只散著魚腥味的空罐子。死者死之前,大概在用魚醬喂貓。
繞過死者的尸體,我跟白火火來到她被關(guān)押的小房間,推開小房間的鐵門,里面?zhèn)鱽硪魂噽撼簟0谆鸹鸫蜷_房間的燈,陰暗的房間被照亮,里面正如白火火所說,堆滿了人骨,白森森的人骨。
我讓白火火去通知小莊,再叫小莊去告訴老刀。我們不大喜歡老刀,但這事不能不上報。老刀帶著沈曼、楊彪、張潮他們過來,見到我和白火火,他看都沒看一眼而是直接走到死者跟前。沈曼說死者是中毒而死的,讓大家注意點。檢查完堆滿尸骨的房間。楊彪和張潮罵罵咧咧地鉆進另外一個房間,不一會兒,他們倆從那個房間抬著兩個大紙箱出來。
老刀滿臉不悅地站在尸體邊上,眼睛不停地打量著尸體的血洞。
楊彪和張潮將兩個紙箱抬到老刀跟前。張潮撕開其中一個紙箱,我瞥了一眼,紙箱里邊全是一罐一罐的魚醬。張潮彎腰撿起一罐魚醬,擰開后,他伸出手指蘸了一下罐頭內(nèi)的魚醬放到嘴巴里邊舔了舔,“味道還不錯。”說完又抓起一坨魚醬往嘴巴里邊塞去。
楊彪看著,他也拿起一罐魚醬,擰開蓋子,他駭然叫道:“手指?怎么會有手指頭?”他說完將手中的魚醬罐頭扔在地上,腥味濃濃的魚醬灑落一地,半截發(fā)白的手指頭同時摔了出來。
看到魚醬罐子里掉出人的手指頭,張潮嘴巴打了個飽嗝,嘴縫里邊發(fā)出咯吱一聲,好像咬到了什么硬物。他往地上一吐,魚醬碎沫紛飛,一枚金黃色的戒指跟著從他嘴里噴出來掉落地上,不停地打滾。楊彪這會兒罵道:“他娘的,這哪是尋常的魚醬?全是人肉做的。”
張潮已經(jīng)扶著墻用手指猛摳喉嚨,不停地嘔吐。
老刀哼了一聲,怒氣沖沖地走過來一把將白火火雙肩抓住,“都賴你,都賴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毛頭丫頭,你要是早點告訴我地方,這人就不會死,我就能阻止一切。現(xiàn)在綁架你的人死了,你滿意了?”
老刀很兇,恨不得一口吞了白火火。白火火被他這么質(zhì)問,小姑娘家淚水立馬涌出來,她也沒想到會這樣子吧!
我上來把白火火拉到一邊,老刀瞪著我說:“你也一樣,一樣不懂事。”
他氣在頭上,找不到其他語言來罵我,只能說我不懂事。
“老刀,你別急,就算火火她告訴了你這兒的地址,你也救不了這人。在我從墳坡救下火火的時候,這人已經(jīng)遇害。如果我沒有猜錯,那兩顆心臟,插著羽毛的心臟,其中一顆便是他的。”我不卑不亢地說道。
老刀回頭看了一眼正在尸檢的沈曼,沈曼看到老刀盯著自己看,她說道:“死者確實死了一段時間,可能在袁圭救下白火火之前,至于死者的心臟去了哪?是不是我們找到的兩顆心臟之一,還得等化驗結(jié)果。”
“害人精。”沈曼的話讓老刀的情緒安靜不少,但他仍罵了我和白火火一句,罵完之后他下樓去了。楊彪從關(guān)押白火火的房間內(nèi)繞出來對我和白火火說:“你們倆回去吧!這兒不需要你們,還有,這個案子,不想死的話,你們最好不要再跟下去。”
我和白火火沒有說什么,轉(zhuǎn)身朝走廊外面走去。
下樓后,我看到小莊吹著口哨守在樓下,他也看到我們倆,招手對我說道:“你們倆真行,逃跑那么多年的綁架犯居然被你們給找出來了。”
“別說風涼話。”我說道。
“上面一定很精彩吧!聽說綁架犯的心臟都給兇手掏走了。我說你們倆,以后有事記得叫上我一聲。老刀他認為我資歷差,連現(xiàn)場都不給我進去,光讓我守門口。”小莊抱怨著。
“行了,晚上去我那,咱們細說。”我跟小莊說完,帶著白火火往小區(qū)外面走去。
“遵命。”小莊傻兮兮地給我敬了個禮。
晚上差不多九點多鐘,小莊才帶著幾瓶啤酒上我暫住的賓館,他說老刀因為綁架犯被掏心的案子一直在跟他們開會。散會之后,他馬不停蹄趕過來,飯也沒吃上一口??吹桨谆鸹鹨苍谖曳块g里邊,他問了一個特別尷尬的問題:“你們現(xiàn)在住一塊兒?”
這話問得我和白火火臉色通紅。
“別瞎說,沒有這回事。”我回了一句。
小莊看了一眼白火火后說:“要不上我家去住。”
“你家?”白火火楞道。
“也不是我家,是我舅舅家。我舅舅是沐城縣縣城人,他是個建材老板,生意做得挺大的,一家人常年在外。我現(xiàn)在就自己一個人住他家里,房子多著呢!我不介意跟你們一起住,房租免費,水電免費,怎樣?行不行?”小莊變得無比熱情,我和白火火怪不好意思的。見到我們猶豫,他又說:“住在一起,方便辦案。”
白火火看了我一眼,我不知道是拒絕還是答應(yīng)才好。
“行了,這事就這么定了。明天我來接你們。”小莊居然自己先拿主意了。
我和白火火互相看了一眼。
小莊說:“別想這事了,說案情。”
“好,你先說說你知道的事。”我讓小莊坐下來說。小莊把零食、啤酒拿出來擺在桌子上,自己打開一瓶啤酒喝起來。白火火未成年,不能沾酒,只能吃瓜子。我不能讓小莊自己獨飲,拿起一瓶啤酒打開陪著小莊喝。
喝了點酒,小莊說:“被掏了心臟的綁架犯,他是身份已經(jīng)找到了。名兒叫常春,外地人,來沐城縣打工有好幾年時間。他是個光棍漢,目前在沐城縣合家棉胎廠上班,平時除了上班,大部分時間都在養(yǎng)貓。他家里的貓都是他從大街上撿回去的,大概有兩百多只。”
“他家又臟又亂,養(yǎng)的貓瘦不拉幾,不像是養(yǎng)貓的愛心人士。”白火火說。
“你說得對,我們懷疑他把這些流浪貓帶回家,無非是想用流浪貓的叫聲,還有貓屎的氣味掩飾自己的罪行。在那個小房間里邊,一共三具尸骨,分別是一個女人和兩個孩子,死亡時間大概三四年左右,這家伙殺了不少人哪!”小莊說道。
“心臟呢?”我問。
“你猜對了,常春的心臟的的確確是插遍羽毛的其中一顆,他死亡的時間也在我們救下火火之前。”說到救了白火火這事,小莊還偷偷瞟了一眼白火火。
白火火問道:“這么說,常春并非真正的綁架犯,綁架犯另有其人?”
“常春是不是綁架犯不知道,他的的確確把你關(guān)了起來,但他自己又被人殺死了。這事怪就怪在這兒,老刀他自己也弄不明白常春到底是不是這些年來令人聞風喪膽的那位‘血字牌坊’綁架犯。”小莊說完喝了幾口啤酒。
喝完一瓶酒,小莊跟我和白火火說起沐城縣近年來最為著名的一樁連環(huán)綁架案,這件案子已經(jīng)連續(xù)發(fā)生有五年時間,兇手一直沒有找到,被綁架者一直下落不明。沐城縣公安局把這個案子命名為“血字牌坊綁架案”。
國內(nèi)每個地方,不管大地方還是小地方,多多少少都會有幾樁怪異離奇的案子。沐城縣這樁“血字牌坊”綁架案已經(jīng)騷擾這個地方的百姓將近五年了。提到這個案子,不少家長提心吊膽。從五年前的6月6日開始,每年都會有一名17歲大小的妙齡少女遭到綁架。少女被綁架后,兇手會在沐城縣東邊的那座明代修建的石牌坊柱子上用血液寫一句話。
1992年6月6日,兇手用失蹤者的血寫著:“第一人,活還是死?沒人知道。”
1993年6月6日,兇手用失蹤者的血寫著:“第二人,活還是死?沒人知道。”
1994年6月6日,兇手用失蹤者的血寫著:“第三人,活還是死?沒人知道。”
1995年6月6日,兇手用失蹤者的血寫著:“第四人,活還是死?沒人知道。”
到1996年,第五人成為白牧奎教授的女兒白火火。
綁架犯沒有任何目的,不為錢也不為復仇,少女被綁之后,生死不明。這個綁架犯明明潛藏在沐城縣,等著每年做一次案,但誰也不知道他在哪?他就好像一只鬼魅肆擾著這座縣城的所有人。
沐城縣刑警支隊支隊長刀京龍的女兒刀萍是1994年6月6日失蹤的,老刀他這兩年一直在尋找自己的女兒,整個人都快瘋了。當他見到白火火被我救回來的時候,他嫉妒又憤恨,因此特別看我和白火火不爽。我想,他一定希望把白火火換成他自己的女兒。
小莊說完這樁“血字牌坊”綁架案,我也開始有點兒理解老刀。小莊看到我和白火火發(fā)愣,他拍著胸脯說:“我可沒有騙你們的意思,那幾行血字至今仍在石牌坊那邊,五年了,水洗不掉,雨刷不走,人家說,失蹤者都死了,怨氣大,消不掉。有空你們可以去瞧瞧。你們說說,這綁架犯到底想鬧哪樣?”
“我不知道,反正聽你這話,我也覺得那位綁架犯和常春不是同一個人,至少時間上就不對,我被綁架的那天并非6月6號。”白火火說。
“模仿犯罪。”我說了一句。
“我之前還以為常春就是那綁架犯來著,目前的情況,基本能斷定他不是,但是常春他為何要綁架火火?而且還有吊死火火那人。不,意欲吊死火火的人絕對不是常春,常春把火火帶出小區(qū)的時候,他已經(jīng)把火火交給真正的兇手。”小莊喃喃自語。
“切,你才發(fā)現(xiàn)這問題?真笨。”白火火嘲笑小莊一句。
小莊摸摸腦袋,呵呵笑著。
“是呀!常春為何要綁架火火?想要吊死火火的人是誰?連續(xù)作案的綁架犯在哪?目的為何?很顯然,殺死常春的兇手就是殺死林興隆和容琳的人。兇手在給我制造禮物,也在給我提示著什么。”我低聲說著。
小莊這會兒抖著腿靠著椅背咯吱咯吱搖動椅子,還一邊喝著酒。誰想左邊第一根椅腳架不住他,“嘎”的一聲斷了,他整個人連同椅子摔在地上,啤酒灑了一身。
看到小莊如此狼狽,我和白火火笑得前仰后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