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于南方一個偏遠小縣城,五行缺土,我爺爺給我取名為“袁圭”。我不大喜歡這個名字,因為這個名字,認識我的人都稱呼我為“小龜”、“龜爺”。“龜”雖長壽,意圖好,但聽起來味道怪怪的。
90年代初,我考入首都刑警學院,在我國著名刑偵專家、犯罪心理學專家白牧奎教授門下學習。那一年,我19歲,豆蔻年華,意氣風發(fā)。
白牧奎教授在首都刑偵界名聲很大,但凡重案、詭案、無頭案,負責案件的刑偵部門人員都會找他幫忙分析案情和追查兇手。我能有幸拜在白教授門下,我想我是幸運的。因為我能早早脫離各種枯燥乏味的刑偵學、犯罪心理學、精神分析學這類書籍隨白教授進入殘忍變態(tài)的兇殺現(xiàn)場實踐。
白教授在犯罪現(xiàn)場經常會問我們這些學生,人為什么要殺人?我們似乎都不知道如何給出一個正確而準確的答案,不論是從廣義上還是狹義上。但我想過這個問題,也曾給過自己答案,一切源于原罪吧!
正如英國作家約瑟夫•康拉德所說:“不用去相信超自然的惡,人本身就囊括了所有的惡。”
白教授除了教書育人、培養(yǎng)刑偵人才之外,他也會參與各類刑偵案件的分析、調查、側寫。除了在首都地區(qū),我知道他還有一個神秘身份,他好像是公安部某個隱秘部門的犯罪調查派遣員。
“派遣員”是一份協(xié)助性的工作,據(jù)說這個部門的派遣員幾乎匯集了國內一流的刑偵專家教授。這些專家教授平時過著自己教書育人的生活,一旦國內發(fā)生重大刑事案件,地方刑偵人員遲遲沒有突破,犯罪兇手久久不能抓捕歸案。這個部門便會組織遣派兩到三位像白教授這樣的刑偵專家到案發(fā)地協(xié)助偵查。
我國近二十年來發(fā)生的各種重大刑事案件,已經公布出來、名聲在外的“白寶山連環(huán)殺人案”、“佳木斯殺童案”、“南大碎尸案”、“西安大追捕事件”、“重慶紅衣男孩案”、“甘肅白銀市紅衣女離奇被害案”等,這個部門都曾參與。
除去已經曝光的案宗,這個部門還參與了諸多無法公布的重大刑事案件。
我跟著白教授學習的時候,他經常出差。我們都知道他是去外地辦重案,都曾表示過愿意隨行,但他很少會帶我們這些新人,一般都是帶些經驗老道的學姐、學長。
以下,我將以自身經歷講述我在某部門做“派遣員”二十年間所遭遇到的各種怪異離奇的機密案件。為了案宗保密,每個案件所出現(xiàn)的人名、地名均屬于化名。
我大三那年,也就是1995年。12月隆冬,西南一個名為“沐城”的邊陲小縣城發(fā)生了一起險惡的人吃人案件。這個案件最特別的地方不是人吃人,吃人看似變態(tài)了點,更變態(tài)的是兇手只吃人皮不吃肉。
第一個“食人皮”的兇殺現(xiàn)場發(fā)生在沐城縣北部的一座廢棄倉庫。時間是12月7日下午,幾個偷偷潛入廢棄倉庫撿破爛的小孩發(fā)現(xiàn)了被剝皮的尸體。在案發(fā)現(xiàn)場,除了被剝皮渾身血糊散著惡臭的尸體,還有一個烤箱,烤箱上邊擺著幾塊烤焦了的三角形狀人皮。
兇手并不在現(xiàn)場,他享用完部分烤人皮離開了。
第二個案發(fā)現(xiàn)場位于沐城東邊一間破城隍廟內,時間是12月11日傍晚。城隍廟由于地理位置比較偏遠,被荒置好幾年。發(fā)現(xiàn)死者的是一位放牛大爺,那天,他趕著自己家的?;丶?,路過破廟的時候大急,鉆進破廟里邊方便,結果在廟內看到一具被繩索倒吊起來的血尸。
和第一個案發(fā)現(xiàn)場差不多,死者被剝了皮,兇手把死者的皮切成一小塊一小塊的三角狀,接著烤熟,留下部分在烤箱上,其他部分不知去向,大家的論點是兇手把烤熟的人皮吃了。
第三起兇殺案發(fā)生在12月月底,兇殺現(xiàn)場位于沐城西的綠竹小區(qū)A棟142三樓304房間。發(fā)現(xiàn)死者的是這棟房子的房東。死者是三個案子里唯一知道姓名的,因為她是這兒的房客。她的名字叫楊采晨,沐城瀏河鎮(zhèn)拐馬村人,三個月前來縣城打工,是沐城唯一一家大型超市的導購。
楊采晨的死法和前面兩個案子相似,人皮被剝出來烤熟,兇手食用了一部分,留下一部分。當?shù)氐男叹鶕?jù)楊采晨這條線索調查,他們發(fā)現(xiàn)楊采晨一個月前結識了一名名叫“霍瀾”的男人,兩人成為了情侶,還住在了一塊。
霍瀾并非什么正經的男人,沒有工作,整日游手好閑,還經常毆打女友。知道霍瀾有暴力傾向,刑警們把他列為頭號犯罪嫌疑人。但在追查霍瀾的時候,他們發(fā)現(xiàn)霍瀾已經死了,死法和楊采晨一模一樣。他便是12月7日被發(fā)現(xiàn)在北部廢棄倉庫的受害者。
霍瀾有個狗友叫崔勇。
崔勇脾氣暴躁,吃喝嫖賭抽,五毒俱全,他常找霍瀾出去做“私活”,所謂“私活”無非是些偷偷搶搶的事兒。崔勇這個人,認識他的人都說他精神有問題,說他做人情緒很不穩(wěn)定,動不動就發(fā)火,動不動就要打人。
經調查,霍瀾曾跟崔勇賭錢并欠下霍勇好幾萬塊錢?;魹戇t遲沒有還錢,這讓崔勇很生氣,經常來騷擾霍瀾小兩口,急了,還叫霍瀾把漂亮清純的女友楊采晨押給他幾天,當做還債。
發(fā)現(xiàn)了崔勇和霍瀾這層關系,當?shù)氐男叹J為崔勇行兇的可能性很大。但是結果很意外,霍勇也被害了,死在城隍廟,也就是第二具被剝了皮的血尸。
烤人皮案當時在沐城當時特別轟動,從楊采晨的尸體被發(fā)現(xiàn)一個星期后,兇手依舊沒有抓到??h公安局所有人都感到壓力山大,不停地往市里邊報。后面市里邊、省里邊的刑偵專家都來了。但是兇手一樣沒有找到,反而把三具血尸弄丟了。
三具血尸包在裹尸袋里邊,本安好地放在縣殯儀館。專家們來協(xié)助調查的第二天尸體就丟了。三天后,經過痕檢專家、刑偵專家的尋找和勘察,他們認定三具受害者的血尸已經被扔進殯儀館用來火葬的焚尸爐。也就是說,兇手已經毀尸滅跡。
刑警們對當時進出縣殯儀館的人員進行排查,最終將“犯罪嫌疑人”鎖定為殯儀館的燒火工陳申。陳申年紀不大,16歲輟學后便在殯儀館做燒火工,膽子大,蠻得很。他一直暗戀在超市工作的導購小姐楊采晨,還曾多次跟蹤楊采晨、偷窺監(jiān)視楊采晨的私生活。
陳申也住在綠竹小區(qū),就在楊采晨隔壁,所以楊采晨的遭遇,他都看在眼里。后來他不僅喜歡跟蹤楊采晨還喜歡跟蹤霍瀾和崔勇兩人。西北倉庫,廢棄城隍廟,都有查到了他的痕跡。
當?shù)匦叹晒Φ貙泝x館燒火工陳申逮捕,但他聲稱自己是冤枉的,并不承認自己殺人,只承認自己喜歡楊采晨,還說霍瀾為了還債,不止一次讓崔勇糟蹋楊采晨。他說楊采晨活在地獄里邊,也曾想過去解救楊采晨,殺死霍瀾和崔勇,但他只是思想犯罪而已,并未付諸行動。
陳申被關在沐城公安局羈押室,六個刑警輪流審了他三天三夜,甚至動了私刑,他還是沒有承認自己殺了人。第三天晚上,他被折磨得有些承受不住,朝著審問他的刑警喊了一句:“我知道誰在烤人皮,但我死也不會告訴你們。你們永遠也別想找到他,因為他根本不是人。”
那晚,陳申趁看守自己的刑警不注意沖出羈押室跑到頂樓,然后從頂樓跳下來摔死了。
這件案件最后被定性為嫌疑犯陳申畏罪自殺。
事情遠遠沒有結束,一個星期之后,看似回到平靜的沐城縣發(fā)生了一起殺警案件。曾參與調查“烤人皮”血案的民警賀元先是被綁架,后被殺害在沐城縣西北邊的馬王崗林區(qū)。
兇手的作案手法和殺死霍瀾、崔勇、楊采晨的一模一樣,受害者活生生地被剝了皮,兇手把死者的皮切割成三角形狀放在生火的烤箱上面烤熟,吃一半,留一半。
這個事情搞得沐城縣公安局人心惶惶,沒多久,同樣參與調查“烤人皮”血案的刑警程昱和民警劉野失蹤了。
沐城縣公安局的領導動用了一切手動,依然沒能找出任何蛛絲馬跡。兩名警務人員,生不見人死不見尸,案件再次驚動市公安局和省公安局。
經過一個半月的追蹤和調查,案情毫無破綻。時間來到1996年3月12日,刑警程昱的尸體被發(fā)現(xiàn)在沐城縣南部雙河鎮(zhèn)的沐河大壩上。
程昱的尸體沒有被剝皮,但傷痕累累,鞭打、釘刑、熾烤、燙疤、割裂,死之前似乎遭到極為殘忍的酷刑折磨,除此之外,他的右手手臂還被狠狠地鋸掉,下落不明,估計已經被沐河河水沖走。
案件越來越嚴重,最后上報到首都公安部。
我的老師白牧奎教授和他的學生祝淇成為派遣員遠赴西南協(xié)助案件調查。祝淇是我的學姐,比我大三歲,她是白教授的研究生,專攻犯罪心理畫像,被譽為我們學院的犯罪心理學天才。
兩個星期后,沐城縣公安局發(fā)來一個噩耗,白教授和祝淇學姐調查“烤人皮”案的時候在沐城縣馬王崗林區(qū)失聯(lián)了。
負責給白教授和祝淇學姐做向導的馬王崗林區(qū)護林員馮有德被捅死在林區(qū)內的護林員工休息站,而捅死馮有德的匕首上單單只有祝淇學姐的指印。
白教授和祝淇學姐失蹤十五天后,我收到一個來自沐城縣的郵政包裹。
包裹里邊是一盒錄像帶,錄像帶外面包著一層油兮兮的烤肉紙,紙上沾著一些燒爛了的黃色肉沫和開始泛黑的血點,還透著一股毛發(fā)燒焦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