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告訴我說活人是走不了陰路的,年盛李之所以可以,完全是因為馮先生附在他身上,所以這一會兒的功夫,恐怕年盛李已經(jīng)在馮家莊了。當然老太太也說陰路的事并不是那么簡單,也不是一句兩句話能說明白的,總之她現(xiàn)在要表達的意思就是現(xiàn)在我們不可能沿著陰路去追年盛李就對了。
之后我和老太太就往馮家莊趕,果真不出乎我的意料,到馮家莊的時候,天已經(jīng)黑了,而我心上一直很忐忑,那地方很是難找,不知道這回找不找得到。
讓我覺得意外的是,這一回我直接就開車到了牌坊前,再次看到這個熟悉的牌坊,我有些恍惚的感覺,自從知道馮家莊的真實面目之后,這里無處不透著一種陰森恐怖的氣息。所以我把車開到牌坊前的時候,猶豫著要不要開進去,老太太說我要是有所顧忌,我們就在這里下車。
下了車之后,老太太看出來我對這里有深深的恐懼,就和我說要是我害怕的話可以留在車上等她回來。她這么一說我覺得有些羞愧,我怎么可能讓她這樣一個老太太獨自進去,我告訴她我陪她一起進去,以防萬一,她看了看我就沒說什么了。
其實我有些不解,為什么有時候來到馮家莊是村莊的樣子,而那次庚九領(lǐng)著我來的時候卻又變成了荒蕪的墳地。老太太告訴我說其實到馮家莊的路有兩條,一條是我所知道的正常的路,而另一條就是一條陰路。
正常的路通往荒蕪的墳地,陰路通往村莊。我看著籠罩在夜幕中的村莊,猛地打了一個冷戰(zhàn),我們看到的竟然是活人根本不大可能看到的景象,也就是說這里頭住的全都是死人。
老太太糾正我說是亡魂,我們遇見的,都是亡魂。
老太太知道我來過這里幾次,就問我說:“你有沒有走到村子深處去看過有什么?”
我被老太太這話給問住了,可以說我從來都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一直以來我就是覺得村子外是另一個村子,可現(xiàn)在聽老太太這么說,好像這里未必是這樣,村子里頭有什么我還真不知道,每次我都是到馮先生家來,其他的壓根也沒去想過。
想到這里的時候,我忽然想起庚九來,我第一次在這里看見他,而他看起來又很有能為的樣子,那么他到馮家莊來是干什么?
所以我的腦海里開始劃過一個念頭,就是庚九來這里是不是就是到馮家莊的深處去,那么村莊深處有什么,藏著什么秘密?
思索間,我和老太太已經(jīng)快到了馮先生家門口,老遠地我們就看見遠處有火炭一樣的紅點,我判斷的出來這是插在地上的香的火光,而在馮先生家門口,似乎站著一個人。
我打量了下馮先生家的位置,他家離村子口的牌坊并不是很遠,說白了就是在村頭的位置,所以我往村子里面看了看,全是一片黑,我記得即便是白天的時候好像也不能看見什么,也可能是我從來沒有留意過,總之腦海里沒一點印象。
站在門口的這個人就是年盛李無疑,快走到他跟前的時候,我停下了腳步,看了看老太太,因為很顯然看年盛李的這樣子是不正常的,找到了人又要如何把他帶回去才是我們的問題。
老太太也在離年盛李有一截的地方停住了,好像前面有什么一樣,可我什么都看不見,老太太才和我說:“你看門里頭。”
從我們站著的位置能看到半扇門里面的光景,我定睛一看還真看見在門里頭站著一個人,但是因為角度的關(guān)系,只能看到一雙腳和小半邊身子,他站在靠近墻邊的地方,我于是看了老太太,心里想著難道里頭站著的是馮先生?
老太太知道我的疑惑,她也并不著急去喊年盛李,告訴我說這時候的馮先生還附在年盛李身上,也就是說站在門里的人另有其人,那么是誰,我開始格外好奇起來,老太太沒有接著說下去,好像她也不知道,又好像現(xiàn)在還不能說。
老太太說:“我們進去。”
說著她就繞過年盛李,打算進到門里去,我沒料到老太太會來這一出,猶豫了一下,這猶豫的功夫老太太已經(jīng)到了門口,我才跟上去,就在我邁開步子的時候,我忽然感覺有哪里不對勁,就抬頭看了看前方,前方是通往村子里面的路,幽暗而深長,就在我抬頭的時候,我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遠處,剛好可以分辨出身形,卻又剛好看不清是誰,但是我能看清他的穿著,因為他的頭部被一個黑布頭套套起來了,這是我覺得熟悉的原因,要是我沒猜錯的話,之所以讓我覺得如此熟悉,是因為他就是我在電梯板壁里見過的那個倒影——戴著黑布頭套,全身穿著壽衣的人影。
想到這里,我心里忽然“咯噔”了一下,看向老太太的時候,發(fā)現(xiàn)門口已經(jīng)完全沒有了半個人的蹤影,好像老太太已經(jīng)走進馮先生家里去了,我有些擔心他的安全,就要跟進去,卻忽然發(fā)現(xiàn)原本站著一動不動的年盛李忽然動了,他轉(zhuǎn)過了身子,就往遠處站著的人影處走過去。
我看看門里,又看看正在離開的年盛李,最后還是心一橫跟著年盛李走了過去。
當我跟著年盛李走進來的時候,剛剛站著的那個人影已經(jīng)不見了,甚至已經(jīng)到了我剛剛覺得他站著的地方,也沒有半個人的蹤跡,年盛李卻一直在往里走,似乎是受到了什么指引一樣,我跟著他走了好一段之后,發(fā)現(xiàn)里面越來越寂靜昏暗,回頭看了看身后,身后也是一片陌生的黑,況且這里除了我倆之外一個人都沒有,就開始心虛起來。
我在原地停了一下,猶豫著是繼續(xù)跟進去還是應(yīng)該折返回去,我似乎察覺到了危險的氣息,如果再往里走的話。
但我看著一直往里面走進去的年盛李,忽然想我們來這里本來就是為了袋年盛李回去的,要是他在這里出了事那我們不是白來了,想到這里,我又急速跟了上去。
又要走了一會兒,我看見年盛李忽然進到了一家的大門,我來到跟前,看見大門是開著的,就跟著進去,進去之后里面就是院子,我看見院子背著堂屋的屋檐下正正地放著一把椅子,我進到里面的時候剛好看到年盛李做下去,然后就筆直地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地,也不知道是在做什么。
我就站在他面前一些看著他,這詭異的場景既讓我疑惑又讓我恐懼,可能是因為太害怕的緣故,為了給自己壯膽,我發(fā)出聲音問年盛李:“你到這里來做什么?”
其實我知道他不會回答我的,但為了緩解恐懼我還是問出來了,不為得到答案,只為消除這種緊張的氣氛,但讓我萬萬沒想到的是,他卻回答我了,我聽見他用幾乎正常的口氣回答我說:“不是我要到這里來,而是你要來,我只是給你帶路。”
從年盛李的聲音上他幾乎就是個正常人,一點也沒有被附身的樣子,只是他的樣子又分外怪異,我就有些矛盾,一時間也沒個主意,更重要的是對于他的這個回答,我竟不知道該怎么接話,所以我沉默了一陣,還沒說話他就再次說道:“他要見你,你也想見他,對不對?”
我問:“他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