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我們扯掉了這些東西,然后拿到樓底下去燒了,目前除了這樣做也沒別的法子。
我媽說找不到懂行的人幫忙,也總不能就這樣瞎呆著,于是在電話里問了我外婆一些驅(qū)邪避禍常用的方法,外婆說出來的無疑就是燒紙錢送禍祟,家里沒有紙錢,于是我就和我媽去買。
說到這里,我不得不感慨有時候當(dāng)你費盡心思想去找這樣一個人的時候,卻怎么也找不到,反而是在你最沒這種打算的時候,卻找到了。
我和我媽就是因為去買紙錢,找到了個真正懂行的。
這個人是賣紙錢的老板告訴我我們的,我媽當(dāng)時也是急壞了,加上她自己不是很懂這些東西,在買紙錢的時候就說了很多關(guān)于為什么要用這些紙錢的原因,那紙錢老板一聽覺得不大對勁兒,于是就問我們?nèi)フ胰丝催^沒有,于是就這樣攀談上了。
紙錢老板是個三十還不到的男人,大約和我同歲的樣子,據(jù)他說這鋪子本來是他父母的,但是后來他父親去世,他母親的身子開始不大好,于是就變成他在打理了。他聽我媽絮絮叨叨地這么一說,也是有些驚,大概他也從沒遇見過這樣的事,然后就和我們說我們這樣亂燒是沒用的,還得找個懂行的幫我們看看,然后他就說他認識個先生,挺厲害的,只是不是那種收錢幫人看的那種,說白了就是不是那人錢財替人消災(zāi)的那種的。
不過紙錢老板說我們可以去找他試試,因為他以前也推薦過一些人去看過,這個先生都慷慨地幫了他們,他說這個先生并沒有什么架子,大約一般像這樣的高人都有無私幫人的心吧。
我媽是個急性子,聽他這么一說,哪里還有心思買紙錢,雖然這個先生離著有四十來公里,而且那地方完全是沒有聽過的一個地方,但我媽還是立刻就打電話給我爸,現(xiàn)在就動身要去。
為了防止找不到或者其他的意外,我問紙錢老板要了他的電話,存號碼的時候他告訴我他叫年盛李,并且和我打笑說如果那先生的確靈驗,可不要忘記推薦身邊的人逢年過節(jié)驅(qū)災(zāi)避禍來和他買紙錢之類的東西。
紙錢老板給我們說的那個地方的確偏僻,而且是在一個很落后的村莊里頭,我們一路上走錯了好些個路,幾乎是從出了城之后就一路問著過來的。最后好不容易到了紙錢老板說的馮家莊,進了牌坊車子就開不進去了,只好停靠在路邊,我們步行進去,但又不知道該怎么去找,于是又只好問村民這個馮先生家在哪里。
其實在進到這個牌坊的時候,我忽然覺得我好想來過這里,這種強烈的熟悉感讓我整個人頓時有些恍惚,那一瞬間我竟有些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所有東西都透著一種詭異的陌生感。但這種感覺又轉(zhuǎn)瞬即逝,究竟在哪里見過,為什么會覺得熟悉,根本一點頭緒沒有。
后來我們靠邊問邊走到了馮先生的家里,他家的院子和一般的農(nóng)院并沒有什么差別,是那種老式的瓦房木樓,看著有一些年代感,卻并不破舊,反而有種年頭悠遠的古色古香。
他家的大門是開著的,我們不敢隨便闖進去,就在門口張望喊了幾聲,然后一個四十來歲的男人就從堂屋里走了出來,這人應(yīng)該就是紙錢老板說的馮先生。
他出來到院子里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他連著看了我?guī)籽?,像是我特別引人注意一樣,而自始至終我都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都是我媽和我爸在張羅客套,按理說我應(yīng)該是最沒存在感的一個才對,也正是因為這樣,我才忽然覺得心上一個“咯噔”,因為他這幾眼意味深長,莫不是才第一次見面,就已經(jīng)看見了什么。
我爸和我媽說明來意之后,他把我們請到了屋子里,進去到堂屋中我發(fā)現(xiàn)他堂屋的布置和那個神婆家的還有些類似,都有供奉一些東西,一年四季進香。
我媽我爸把在我身上發(fā)生的所有事都詳細和他說了一遍,說完之后他才把所有注意力放在我身上,然后問我:“當(dāng)時你有沒有在電梯的板壁里看見自己戴著黑布頭套?”
我搖頭說:“沒有。”
然后他就長久不說話了,而且他就只問了這一個問題,從他的神情上我也看不出來什么究竟,他不說話我們一家人就很緊張,但又不敢開口打斷他,只等著他率先開口解釋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能不能化解。
大約沉默了有十來秒之后,他忽然轉(zhuǎn)頭問我:“你家里只有你一個孩子,還是還有其他的兄弟,親生的那種?”
我被他這么一問瞬間就懵了,不知道他為什么要這樣問,但我還是回答他說:“我家里就只有我一個。”
我爸媽也說:“他是獨生子,我們就只有他一個孩子。”
馮先生聽了眉頭一皺說:“那就奇怪了,我看見的不是他。”
他這莫名其妙的一句話,讓我們有些摸不著頭腦,他這才和我們解釋說:“我知道最近會有人因為這樣的事要來,但看到你們的時候,尤其是看到他的時候,我還是有些意外。”
邊說著馮先生邊看了看我,不等我們接話,他又繼續(xù)說:“大概是四五天前的一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夢,夢見我去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是一個房間里,整個房間很昏暗,我記得進房的右手邊是一個衣櫥,衣櫥旁邊就是床,而在床頭柜的旁邊放著一把藤椅,正對著衣櫥中間的穿衣鏡,在椅子上坐著一個人,雖然燈光昏暗,但我還是看清楚了他的樣貌,和你年紀(jì)一般左右,但卻不是你。”
說到這里的時候他又看了看我,接著繼續(xù)說:“他看見我之后,指了指穿衣鏡,我于是往穿衣鏡里看進去,發(fā)現(xiàn)穿衣鏡里不是這個坐著的年輕人的鏡像,而是一個站著的人,這個人的樣子,就和你爸媽描述的那晚在門后看見的你的樣子一模一樣,穿著一身壽衣,腳上穿著黑布白底的死人鞋,頭上有一個黑色的頭套??吹界R子里的這個人之后,我立刻就被嚇醒了。”
在聽到馮先生描述房間里的布置的時候,我就已經(jīng)聽出來一些不對勁了,因為他描述的這個房間的模樣,和我房間的布置完全一模一樣,聽他這話的意思,恐怕他夢見的這個完全陌生的地方,就是我房間無疑,這也怪不得他會問之前那些奇怪的問題。
說到這里,他頓了頓,繼續(xù)和我們說:“我本來以為來的會是坐在藤椅上的那個人,現(xiàn)在看來完全是我想錯了,恐怕這個人都不能被稱之為一個人。”
說完他就站起身來,三支香并作一炷,點了一共兩炷,接著拿給我爸說:“你幫我把這兩炷香插到大門口兩邊。”
說完他把香遞給我爸,又讓我起身到供奉神靈的家堂前作揖磕頭,他則拿了一斗米和一個雞蛋出來,讓我對著雞蛋哈了一口氣,然后他把雞蛋放到米中間,放到了家堂上,之后他才拿了一個銅盆出來,讓我媽到外面打半盆水進來。
我不知道這些復(fù)雜的流程是要做什么,于是就跪在蒲團上,看著他一件件的做,最后他燒了一張紙錢丟在火盆里,又點了一炷香遞給我,讓我雙手捏住,不斷地叩拜,他說停的時候我再停。
在我叩拜的期間,我聽見他念了一些奇怪的話,我都聽不懂,更重要的是,后來的事,我就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