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莫名的恐懼感升起,我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也就在這時候,感覺周圍的景物扭曲了一下,那個戴帽子的年輕人出現(xiàn)在我面前。
他拿出一根黑色的蠟燭點燃,紫色的火光亮起,周圍的景物開始變幻,那些泛著綠光的樹與草像雪一般消融,變成了光禿禿的石頭??谱泻鸵撩魞扇艘蚕褡兡g(shù)一般,憑空又出現(xiàn)在我身邊。
“這里很特別,你們看到的所有東西都有可能是假的。”他指了指手中的蠟燭,又說道:“相信我的話,就跟我走。”
我看了一眼剛才讓我們摔倒的那團草,這時候已經(jīng)變成了一堆石頭,看來他說得不錯。這里的景物看來都是幻象,要是我們亂走,肯定會迷路。剛才就連我面前的他們幾人都不見了,這讓我不得不相信他。
那年輕人舉著蠟燭開始往云叔他們那邊走,我們不敢逗留跟在他后面。一路上蠟燭的紫色光籠罩處,四周都變了,有的原本是大樹,其實是一根高大的石鐘乳,還有的看似一團茂盛的灌木叢,其實是一堆石頭。
讓人驚訝的是,這一路上還出現(xiàn)了很多大大小小的蛇和不知名的蟲類,偶爾還有一些青銅器物和瓷器隨意堆放在地上。但那年輕人走得太快,我們也沒時間仔細觀察,只能老老實實地跟在他后面。
很快我們與云叔他們匯合,那年輕人吹滅了手里的蠟燭,又看了一下地上正燃燒著的那只蠟燭:“這里暫時安全了。”
再次與云叔和余秦他們重逢,我們都有些唏噓,余秦話多,給我們說起了在石屋洞窟的經(jīng)歷。原來他們是被禿頂老頭他們救了,當初禿頂老頭他們也不是存心要害我們,只是為了防止我們觸動這里面的機關(guān),把所有人都害了。
但我們手里有槍,所以他們只好想了這個辦法,先把我們?nèi)贾品?。但沒想到我和伊敏逃掉了,科仔也不見了蹤影。救醒云叔他們后,他們一路尋找我們,后來遇到危險,那兩個大漢被人皮怪纏上,沒有救下來。一路到了這里,沒想到竟然在這里遇到了我們。
根據(jù)他們所說,在那石屋洞窟的中央,的確是有一個水池,將那塊魔石放入一個機關(guān)后,水池里的水就會流向別處,底部會出現(xiàn)一個通道,順著那條通道一直走,就到了懸崖上的那條小路,之后沿著那條路就到了這里。
我也慶幸,自己誤打誤撞鉆入石壁的洞里,最后無意間發(fā)現(xiàn)了這條出口?;蛟S真的是冥冥中自由安排,讓我們來到了這里,再與云叔他們相遇。現(xiàn)在想來,那懸崖之間的水位下降,應(yīng)該就是禿頂老頭他們用石頭開啟機關(guān)造成的。
余秦給我們互相介紹了一下,那個禿頂老頭他們都叫他“老骨頭”,戴帽子的年輕人叫古昱。余秦說著還用手指著老骨頭,說:“老骨頭這名字我喜歡,叫得太形象了,你看他這幅身子骨,再配上老骨頭這個名兒,真是絕配。”
這么一說我們其他人都笑了,只有那個年輕人坐在一邊,不知道在想什么。
其實對于這兩個人,雖然他們救了云叔和余秦,但我也沒有完全信任,覺得他們很有可能還隱瞞著許多秘密。在這里也不好說,我扭頭看了眼云叔,給他遞了個眼神,詢問他這兩人是不是可信。他皺了皺眉,沒點頭也沒搖頭。
我知道他也不確定,也不再去想,只是暗自留了個心眼。
他們也剛到這里不久,這時候正在煮壓縮餅干吃。
我們所在的地方有一片小土丘,這土丘里可以看到很多瓷器,伊敏拿起一個罐子仔細看了起來。旁邊正在抽煙的老骨頭看見,嘿嘿的笑了聲,問她:“你認得這些東西?”
伊敏點了下頭,又搖頭:“還不確定。”
余秦這小子也湊了過去,不屑的看了眼老骨頭:“她不認得?她懂得可比你多。”
老骨頭猛吸了一口煙,也來了勁:“哦?那你給我說說,這東西的來歷和價值。”
伊敏卻沒說話,還是埋著頭看著手中的瓷器,眼中的神情越來越激動,最后又去扒那土丘里的其他瓷器。我覺得有趣,也跟了過去幫她。
她一連看了好幾件,最后終于呼了口氣:“這些瓷器釉色純正厚重,修胎平穩(wěn)精細,造型古樸卻不古板,反而透露著一股高雅的氣質(zhì)。這些瓷器應(yīng)該都是屬于同一個類型,都是世間罕見的珍品。”
老骨頭聽后點了點頭:“不錯,看不出來你還挺有眼光的。”
余秦很是得意:“她們家是考古世家,能不有眼光么?對了,這些東西……值錢嗎?”
這話我也想問,我對瓷器古董沒研究,不會欣賞,無非就是值不值錢的差距,如果換算成錢,那就簡單易懂了。
伊敏愣了一下,又看了看那小山包一般的瓷器堆,好像有些為難。一旁的老骨頭卻是笑了起來:“小子,你覺得一座現(xiàn)代城市值多少錢?”
余秦撓了撓頭:“那要看什么城市了,有的城市大,經(jīng)濟繁榮。有的城市就不好,交通和物產(chǎn)都不行,那價值肯定就不一樣了。比如一流城市的北京和上海,那可是最值錢的,不過具體要說值多少錢,這我也不知道。”
老骨頭點了點頭,指了指那個小土丘:“都說價值連城,古時候這東西太貴重了,用錢就算不過來了,得用城池來換算。那里面要都是這種瓷器,估計得抵得上一座北京和上海了。”
“媽了個雞。”余秦瞪大了眼睛盯著前面的小土丘,伸手去摸那里面有些只露了半截出來的瓷器。我也嚇了一跳,按照那個土丘的體積來算,這下面要都是這種瓷器,估計也就兩三千件,那一件的價格該是多少?
我看了看伊敏,她竟也不否認,解釋道:“瓷器一直是古玩里非常珍貴的,現(xiàn)在最出名的要數(shù)唐三彩和元青花了。但其實從古代就有人開始收藏柴、汝、官、哥、鈞、定各大名窯的瓷器,只是現(xiàn)今遺留并公開的珍品其實不多。”
余秦不住問:“那這些是屬于哪種,為什么這么值錢?”
“青如天,明如鏡,薄如紙,聲如磐,滋潤細媚有細紋。”伊敏皺著眉搖了搖嘴唇:“這些瓷器都是珍品,我以前從沒見過保存這么完好的珍品,他們很像是傳說中的柴窯瓷器。在古時候柴窯瓷器就幾乎絕跡了,在明朝時,嚴嵩曾借皇帝之名舉全國之力,窮其一生也才搜羅到十幾件柴窯瓷器。后來的古人更是把柴窯的碎瓷片制成冠飾和絳環(huán),視若珍寶。”
說完她有補充道:“當然這只是我的猜測,如果能驗證出它們的年代就能確定是不是柴窯瓷器了。”
余秦聽后很是激動,選了幾件瓷器就往背包里裝,抬頭看我們幾人都沒有動作,開始嚷道:“專家都確認了,這東西隨便一件都夠人吃一輩子,你們還愣著干嘛?”說著又選了幾件往我的包里塞。
我腦子里卻想著其他的東西,老骨頭仍然不聲不響的坐在一邊抽煙,仿佛對于這堆比黃金還珍貴萬倍的寶貝視而不見,我坐了過去,遞給他一支煙問他:“聽你說,你們是受人雇傭來這里找東西的?”
老骨頭接過煙,點了點頭,似笑非笑的看著我:“你是在想,我為什么對這些寶貝沒興趣是吧。”
我愣了一下,沒說話。他的這番話,其實正說出了我腦子里的疑惑,既然是受人雇傭,那就肯定是為了錢,既然為了錢來這種危險的地方賣命,那為什么又對于這些如此值錢的寶貝這么不在意?
他苦笑了一下,目光看向遠處血紅色湖泊中間的那座木屋,嘆了口氣:“唉,這人呀,可以為了很多事情賣命。很多人是為了錢財,還有很少一部分是為了其他事情。老頭我一輩子干這一行,運氣好沒有早死,到了這個年紀也早已經(jīng)不缺錢了。”
余秦這時候已經(jīng)塞滿了一背包的瓷器,顯然他對于老骨頭仍然沒有什么好感,忍不住反駁:“嘿,您老人家不缺錢,那還跟著瞎摻和來這兒干嘛?那個請你們來的人,難道不是給了你們一大筆錢?”
“沒有。”
老骨頭回答得很干脆,他的目光仍然望著那個湖,眼神有些凄涼:“你以為我想來呀,那個幕后的老板拿我的家人做要挾,我能不來嗎?”
“媽個雞。”余秦又忍不住了:“這都什么年代了,還能演這出?”
我卻是信了幾分,看老骨頭的樣子,并不像是在說謊。不過這老頭狡猾多端,也不知道是不是像上次暗算我們一樣,都是演出來的。
這時候云叔也走了過來,問老骨頭:“你知道雇傭你們那個老板是什么人嗎?”
老骨頭搖了搖頭,說他也不知道是什么人,那些人突然有一天找到他,要他幫他們的老板尋找一件東西。他們知道老骨頭以前盜墓的事情,也了解他家里所有人的生活軌跡以及聯(lián)絡(luò)方式。
老骨頭剛開始也不答應(yīng),后來那些人發(fā)短信說要他家里的小兒子消失,結(jié)果那天晚上老骨頭的小兒子就真的沒有回家。
老骨頭報了警,也動用了他的所有關(guān)系去找,卻始終找不到人。后來不得不答應(yīng)他們,剛答應(yīng)他們的第二天,他小兒子就回來了。那些人還說如果他反悔,就讓他家里其他人永遠消失。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神色黯然,加上他那看起來皮包骨頭的身子,顯得更加憔悴可憐。我突然覺得眼前這個狡猾的老骨頭,此時變得不那么討厭了。
余秦心直口快,問:“那個老板要你找的東西,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