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岸后,老周叫了幾個伙計幫忙,迅速將那尸體抬離了岸邊。我們從附近居民家里接了自來水管,我和云叔在一邊借著清涼的自來水沖洗,這是我第一次感覺到自來水竟然是這么的純潔。
想起剛才在水下看到的那口井,我忍不住問云叔:“云叔,剛才那水里怎么會有一口井?”
他想了想:“可能是在這水庫之前挖的,這地方聚水,后來越聚越多,就把那口井給淹了,變成了現(xiàn)在的水庫。”
我還是不懂,又問他那井里出來的鐵鏈又是干什么用的。
他突然抬頭瞪了我一眼,壓低了聲音:“這東西你別傳出去,這是困東西的。在很多地方都有這東西,不過都在比較隱蔽的地方,有的被水淹著,有的被土埋著,大家都不知道。”
我嚇了一跳,困東西,那是困什么東西?還這么神神秘秘的,要隱藏起來。
云叔卻開始含含糊糊,說他也不知道,反正叫我別去管就行了。
我只好也應(yīng)付著口頭上答應(yīng),心里卻想著那井里到底困著什么東西。以前聽說過類似的傳說,最出名的就要數(shù)北京的鎖龍井。聽說那井里就有一根鐵鏈,老一輩傳說那鐵鏈上鎖著一條龍。
后來在日偽時期,日本人不信邪,強迫老百姓拉過鎖龍的鐵鏈,一連拉了十二多天,拉的滿大街都是,卻還沒到頭??蓯旱男∪毡具€讓繼續(xù)往上拉,這時井里突然往上反黑水,而且井里還傳來了怪聲,嚇得小日本也不敢再往上拉了,把拉上來的鏈子又順了回去。
正自想著,余秦這小子屁顛屁顛地跑了過來,一驚一乍的說,剛才我們拉上來的那具尸體有古怪,懷里還捧著一個東西?,F(xiàn)在老周他們都在那邊,準(zhǔn)備將那個東西從那尸體懷里取出來。
我一聽就來了興趣,抬腿就想跑過去看個究竟。一旁的云叔突然一扭頭,口里喊了一聲:“要遭!”
幾乎就在云叔這邊聲音剛一落下,那邊老周他們的人群里就傳來一陣驚呼。離得不遠,我看得真切,那群人里的其中一個像是法醫(yī)的,直接倒在了地上。其余人都是滿頭大汗,扶著那倒下的人就往旁邊跑。雖然跑得著急,但步子卻歪歪扭扭,像是喝醉了酒,隨時會摔倒。
剛跑出沒幾步,先前暈倒被幾人扶著的那個法醫(yī)突然直直地立了起來,把老周和旁邊幾個人都嚇了一跳,仔細(xì)一看,那人的眼睛竟然還是閉著的。老周本想拽著那人的手繼續(xù)跑,沒想到試了幾下,硬是沒拽動。他自己也是偏偏倒到,差點摔在地上。
云叔將手里的毛巾一扔,二話沒說就跑了過去。我雖然不明白怎么回事,但眼下形勢緊急,也管不了那么多,跟著他沖了過去。
就這短短一小會,逃離的人中又有兩個人暈倒在地。說實話我當(dāng)時根本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只是看到云叔將那些人扶著遠離地上那男人的尸體,自己也跟著做。想來應(yīng)該是那男人的尸體有問題,有著一種對人體影響極大的東西存在。
因為立著的那個法醫(yī)距離尸體最近,所以我和云叔也是最后才趕到那人身旁。我依葫蘆畫瓢,拽著那人的手就往自己肩上搭,想把他也扶走。沒想到他的身體像是被火燒了一樣,燙得嚇人。就這一接觸,我的手和脖子已經(jīng)被燙得受不了。
我不得不將那人的手松開,用剛才擦水的毛巾將他的手臂包起來。再次扶著他開始走的時候,這人的身體突然傳來一股很強的拉力,把我也帶得退了一步。我以為是云叔搞錯了方向,扭過頭剛想說他。卻發(fā)現(xiàn)云叔也正扭著頭看著我,一臉的疑惑。
我們就這樣互相看著對方,然后那法醫(yī)的身體又動了。這次我看得清楚,我和云叔都沒動,是這法醫(yī)的身體自己在動,他正在向著那具尸體的方向靠近。
這種情景我第一次見到,說不出的詭異。他的雙眼閉著,就像是睡著了,身體繃得直直的,緩慢地邁著步子,力量大得驚人。有點像是夢游,更像是傳說中的一種怪物——僵尸。
我心里害怕,一時間愣在了那里,不知道該怎么辦。還是云叔給我頭上使勁拍了一記,我才回過神來。只聽他大聲罵道:“瓜娃子,愣著做啥子??炀热?。”
我們又試了試,我和云叔兩個大老爺們,居然硬是拽不動他。最后云叔發(fā)了狠,扯著那人的一只胳膊,手往他臉上一捂,腳下一絆,直接給放倒在地。然后我倆一人抬著胳膊,一人抬腿,將他抬走了。
遠離了那具尸體,云叔又拿出了幾顆魚鱗丸子給那幾個暈倒的人灌下去,老周差人將他們送去了醫(yī)院。
忙完這一切,云叔分了丸子給余秦老周等每人吃了一顆丸子,小心翼翼地再次來到那具尸體前。
這時候那人懷里的東西已經(jīng)裂開了,像是一堆爛木頭散落開來,露出里面一塊扁平光滑的石頭。石頭上刻著一個古怪的符號,是我從來沒有見過的。像是某種象形文字,又像是一種圖案。
云叔叫我用水桶去打了一桶自來水過來,他把那塊石頭放進了桶里。起先還好好的,過了一兩分鐘,桶里的水就開始轉(zhuǎn)動起來,形成一股股水流,最后變成了一幅復(fù)雜的水流圖案。從水面的波紋能夠看得出,這些水流是按照一定的規(guī)律旋轉(zhuǎn)的,有的急,有的緩,有的還打著回旋,很是奇特。
余秦還偷偷地躲在我們背后,用手機拍了兩張照片。
我們都不敢說話,愣在那里等云叔的判斷。
這次云叔沉默了很久,最后直接把石頭又撈了起來,把上面的水擦干,放回了那具尸體手里。說就是這個東西在作怪,叫老周派人守著,暫時也不要妄動,等明天他做些準(zhǔn)備再來處理。
我們要問他那石頭到底怎么回事,他說他也不清楚,要明天再看看再說。
眼看時間也不早了,老周打了個電話,確認(rèn)先前的兄弟都沒事后,提議去吃火鍋,祛祛晦氣。云叔點頭默認(rèn),我和余秦嘿嘿一笑,跟在后面。
老周是個老成都,給我們推薦附近哪一家味道好,哪一家更有特色。最后選了一家古色古香的店子,不僅有火鍋,還有特種特色川菜。
我回了一趟店里,關(guān)了店門,接了科仔來吃飯。余秦也接了個電話,出門幾分鐘后,接進來一個大個子,說是他朋友,叫文旭。
幾個人圍坐一桌,幾杯酒下肚,話匣子也打開了。老周是個吃客,他說這吃火鍋可有講究,分白味和紅味,白味煉湯,紅味煉油。紅味要將各種底料辣油在鍋里熬香了再加水慢慢煮開,那些香味就都在油里了。再夾一塊牛肉放鍋里,不要太久,燙一下就熟了,夾起來自然會裹上一層紅油,味道那個香。
這白味就不同了,白味注重?zé)挏詈檬翘崆盁趿艘凰薜拇蠊请u湯,放上兩條小鯽魚,加入香菇竹筍白大蔥,煮得越久越好。等到那湯煉好了,雪白雪白的,濃得跟牛奶一樣,涮什么都鮮。
我和余秦聽得口水直流,一個勁地往嘴里塞肉片兒。云叔也哈哈笑起來,說這白味湯里再加幾塊罐頭午餐肉,那才是真的鮮。
我忍不住問他,說這罐頭午餐肉我也吃過,和火腿腸差不多,淀粉加太多都沒肉味了,怎么會鮮?
老周一聽也笑了:“你們年輕人不懂,現(xiàn)在的當(dāng)然不行了。以前的罐頭午餐肉那是真的香,特別是九幾年那會,當(dāng)兵的都吃過,就這東西好吃。”
一直悶聲不吭的文旭也突然開口,說他以前當(dāng)兵的時候吃過,那時候的肉都比現(xiàn)在的香?,F(xiàn)在吃的東西都不如以前了,沒了原本的味道。
我也感概,經(jīng)常聽老一輩的人這樣說,或許是現(xiàn)在的化肥農(nóng)藥運用太泛濫,還有溫室和轉(zhuǎn)基因食物的原因。也有可能是人的原因,那句話怎么說來著,人心粗了,吃東西還有味兒?
余秦吃著吃著,發(fā)現(xiàn)我們都聊得有些跑題了,趕緊舉起酒杯讓大伙走一個。一杯白酒順著喉嚨一路熱到肚子里,辣得我舌頭發(fā)麻。剛想說些高興的事,發(fā)現(xiàn)老周撅在椅子上悶頭發(fā)愣,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
我忙問他是不是不舒服,他卻搖了搖頭,盯著云叔壓低了聲音:“老劉呀,你還記不記得二十年前那件事?”
云叔的手明顯抖了一下,夾著的一塊肉差點掉地上,扭過頭問他:“二十年前啥子事。”
老周撇著嘴,將頭伸了過來:“就那次鬧僵尸的事情,全城都戒備了,還驚動了上頭。”
云叔不說話了,我和余秦也停下了朵頤,瞪著四個大眼看著他們倆。只有科仔一個人還傻愣愣地夾著菜,不停往嘴里塞。我腦子轉(zhuǎn)得飛快,看老周的樣子不像是開玩笑,僵尸這東西,我只在電視上看過,難道真的存在過?
老周沉吟了一會,眉頭撅起:“你覺得這次的事情,和那次是不是很像?”
云叔沉默了很久,才輕輕地點了點頭。
老周撓了撓腦袋,像是努力地回想著什么:“那個人叫什么呢,哦,李慶兵!”
他這話聲音不大,但由于我們是在包間里,幾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一個勁吃著的科仔猛然愣了一下,使勁咽下嘴里的東西,喊了一聲:“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