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路邊上和六號公寓的大門口還隔著一個花壇。
我站在邊上怔怔的看著易司隱,他是因為接到我的電話,所以第一時間趕了過來吧。
此時,我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過來。”
電話里,易司隱的聲音很簡潔。
此時的我,有些倔強道:“不過去,我要回家了。”
遠遠的,我好似瞧見了易司隱皺起了眉頭。
“你過來,我送你回去!”
易司隱立馬說著,我沉默著沒有說話,只是我的眼神也沒有離開他。
他與我隔著個花壇,花壇的面積很大,足以讓我們只能通過電話才能聽到彼此的聲音。
“還杵在那干什么,過來啊!”
易司隱又發(fā)話了,只是我的腳下好似被什么粘住了一般。
“你轉(zhuǎn)過身去,我就過來!”
我突然笑了起來,聽到我這么說,易司隱倒真的轉(zhuǎn)過了身去。
我原本腳下踩著高跟鞋,可是腳下的束縛好似突然松開了一半,我脫去了高跟鞋,拎在手里,向著易司隱的身影奔跑了過去。
當(dāng)他的身影離我只有一公分的距離時,我緊緊抱住了他,好像他就快要消失了一半。
“易司隱,這么晚了,你干嘛過來?”
我的臉埋在他的后背上,聲音有些哽咽。
我不是忘了自己的本分,不是忘了這個人從沒有給過我什么承諾,我只是想跟著自己的心走,即便是飛蛾撲火。
“怕你愣頭愣腦地跑來救場,別把自己也搭進去,不過,看樣子是我多慮了。”
聽到他這么說,我微微地笑了起來。
“怕我被欺負就直說。”
我小聲的說著,只是心里甜蜜的很。
“是,的確是怕你被欺負,又怕我這里的人無能,還是我親自來比較妥當(dāng)。”
易司隱邊說邊伸手將我手里的高跟鞋拿了過去,隨后又扶著我坐在了花壇的邊上。
他蹲下身子,竟然幫我穿起了鞋,只是一邊穿鞋子,他還一邊用手將我腳板的灰塵給彈了去。
其實我是個怕癢的人,不知道聽誰說過,怕癢是因為沒有安全感,但是只要那個人給你足夠的安全感,你便能下意識的忍住這種癢。
就像此時,易司隱將我腳板的灰塵彈去時,我卻沒覺的癢,反而覺得很舒服。
“你啊,就不能穿著鞋跑慢點,萬一有石子咯到腳怎么辦?”
他說話的時候,神色異常的溫柔,我低著頭,默默的看著他,這一刻,覺得幸福滿滿。
易司隱為我做的這一切全都落入了六號公寓門口的那些服務(wù)生的眼里,只瞧著他們一個個都瞪大了眼睛,完全不可置信。
從六號公寓回來,本來我是想要回去睡覺的,卻不想易司隱竟將車開到了我們小區(qū)附近那塊擺滿小吃攤的地方。
“來這里干什么?”
我有些不解地看著他。
卻見他笑了笑道:“忙到現(xiàn)在晚飯還沒吃,肚子餓了。”
他將我?guī)У街拔覜]吃成的那個小吃攤前,給我點了好些羊肉串,他自己倒是沒吃,而是去了旁邊的小吃攤處點了一碗牛肉面。
“我剛剛打電話給你的時候,你還在忙?”
我有些驚訝的看著易司隱。
卻見他一邊大口吃著牛肉面,一邊說道:“恩,就是紅鼻子口臭的老男人的那個項目。”
他說完這話,卻又吐槽起牛肉面來。
“這牛肉面的味道還不錯,就是牛肉也忒少了。”
聽到這話,我忍不住笑道:“一碗牛肉面總共才十五塊錢,你以為能有多少牛肉?。?rdquo;
說罷,我朝著旁邊的小吃攤喊道,“老板,再加五塊錢牛肉給這位先生!”
很快,那位老板便拿著碗盛了一些牛肉來,易司隱有些詫異的看著我。
“這牛肉還能另加?”
我朝他丟了個白眼。
“你是大人物,吃慣了高級餐廳,像這種小本生意,只要是肯加錢,人家當(dāng)然能另外加牛肉給你。”
這話說完,我的羊肉串也來了。
“好香啊!”
這香味實在是誘人的不得了。
我邊吃邊說好吃,易司隱被我說的抬頭看著我。
“這種垃圾食品要少吃,都不知道有多少致癌物質(zhì)。”
聽聞這話,我卻拿了一串在他面前晃悠了起來。
“這么香,你怎么能忍住不吃呢?我寧愿得羊肉癌而亡啊,實在是太美味了。”
易司隱被我說的有些動心道:“真有那么好吃?”
我一臉的陶醉相,邊吃還邊拿了一串遞給他。
“吃不吃?真的很好吃的。”
易司隱一瞧見我將羊肉串遞到了他眼前,微微咽了口口水,隨后道:“還是你吃吧。”
我一聽這話,隨手便將這串羊肉串遞到了我的嘴里。
“你這女人……怎么吃點東西,一點吃相都沒有!”
易司隱邊說著,邊拿著紙巾幫我擦嘴。
我朝著他笑了笑,隨后又扭頭看著小吃攤老板,“老板再烤十串羊肉串。”
說完這話,我又朝著易司隱道:“不是我吃相難看,是看是吃什么東西,我又不是第一次在你面前吃東西了,難不成我之前的吃相也難看嗎?”
瞧我這么說,易司隱卻道:“那是你之前故作矜持,現(xiàn)在是原形畢露。”
聽到這話,我忍不住伸手將一串羊肉串塞進了他的嘴里。
“你自己嘗嘗,保證你也是原形畢露,哦不對,你的吃相本來就不好,保證你是狼吞虎咽才是。”
易司隱沒有料到我會直接將羊肉串塞進他的嘴里,他先是愣了愣,隨后便伸手將羊肉串拿在了手里,自顧自的吃了起來。
“你不是說不吃嗎?”
瞧我這么問,易司隱卻邊吃邊道:“我想通了,既然和你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那就一起同年同月同日羊肉癌發(fā)作而死。”
我瞧著易司隱吃著羊肉串,就感覺自己是在做夢。
他是什么人,鼎鼎大名的易先生,如今卻同我開著玩笑,吃著再普通不過的羊肉串,這一切,都太不真實了。
“看著我干什么?”
易司隱不解地問道。
我微微笑了笑,“這給你。”
我伸手遞了一瓶礦泉水給他,他拿起便喝了起來。
吃完羊肉串,易司隱將我送到了樓下。
“去我家里坐坐?”
我好像從來沒有這么主動邀請過易司隱。
聞言,易司隱眉毛一挑,樂意至極。
我們一邊走著,一邊說著話,走到我家門口的時候,卻又都沉默了。
我拿出鑰匙,手有些發(fā)抖。
門剛一打開,易司隱卻突然反手將我抱在了懷里。
他重重的喘著氣,而我也默不作聲。
我站在門后,家里漆黑一片,只是月光照進來,倒也能分辨的了方向。
易司隱低頭落下了他的吻,這個吻濃烈異常。
只是吻完,易司隱卻突然松開了我。
“你今天好像有點反常。”
易司隱突然開口,我看不清他的神色,只是我卻是笑著的。
“哪有。”
我說罷便掂起腳主動地吻住了易司隱的唇。
雖然是黑夜,易司隱卻很熟門熟路的將我一把抱進了臥室里。
我總在想,到底是該接受他的請求,成為他的情人,還是依舊保持著這種不清不楚的關(guān)系。
就在今天下午的時候,我還沒有辦法做出決定,然而就在剛剛,我看見他在六號公寓的門前下了車,我突然意識到,我們之間太不般配。
我太普通,他太高高在上,我看著他為我穿鞋,吃著最普通的牛肉面,跟著我一起享受羊肉串的味道,我突然發(fā)現(xiàn),不在一起又怎么樣呢?
這一次,沒有怨言,只是我覺得,生活其實并沒有虧待我,至少他那樣的人物來過,不是一縷清風(fēng),是濃烈的威士忌,喝下會醉,但是人不能永遠沉醉,我也該清醒過來了。
我重重的喘息著,想起三四個小時前,我爸媽給我打電話時,催促我快點結(jié)婚,快點生個孩子給他們帶帶,是啊,我不能再這么任性了。
我已經(jīng)二十七了,這樣的年齡,在大城市還好,回了老家,別人都會看我的笑話,我可以不在意,可是我爸媽也會被別人笑的,如果知道我和鄭然的婚事也黃了,我完全無法預(yù)料,我爸媽會心痛成什么樣子。
“易司隱,我突然有點想吃冰激凌了。”
的確,做完那種事之后,我和易司隱都是渾身是汗。
“那我下去給你買點上來!”
他笑著起身,而我則伸手從床頭柜里拿了點零錢。
“剛剛你請我吃了羊肉串,我請你吃冷飲。”
我知道易司隱不是沒有錢,只是,我突然覺得,我好像欠他的夠多了。
“那你吃什么味的?”
聽到這話,我微微笑了笑。
“巧克力的吧。”
聞言,易司隱邊穿好衣服,邊將零錢揣兜里了。
我看著他高高興興的拿著零錢出去,我緊跟著他的步子,將門給死死的反鎖了起來。
走進衛(wèi)生間,我打開了水龍頭,眼淚再也止不住地落了下來。
易司隱走了就不要回來了吧,我不想你回來了,真的不想。
洗完澡,我躺在床上,雖然聽見了易司隱的敲門聲,我卻沒有應(yīng)答,只是手機上卻收到了一條短信。
“敲你的門,你沒有反應(yīng),睡著了吧,好好睡,我先回去了。”
我看到了這條短信,卻將自己蒙在了被子里,大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