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的話有點兒戲,有蔡若涵在,那個紙人根本就不可能過去。
不過姥姥好像根本就不在意這些,她站起來向后退了退,嘴角露出了一抹詭異的笑容。
“嗬嗬!”
大樹后也在同時傳出了一陣從嗓子眼里發(fā)出的嘶啞聲音,小妹兒和老張攙著一個老頭走了出來。
“王老太爺?”
我和大春同時驚呼了一聲,那個老頭是老王家的那個半癱等死的老太爺,小妹兒怎么將他弄出來了。
她倆將王老太爺放在樹根下,便小心的退到了姥姥的身邊,樹上的那些黃皮子出現(xiàn)了一絲騷動,倒吊著順了下來,將王老太爺拖了起來,揮著爪子,幾乎將他抓爛了。
王老太爺睜大了雙眼,只是從喉嚨里發(fā)出一陣意味不明的嗬嗬聲,整張臉都因為痛苦變了形,鮮血順著他的身子流了下來,一股腥臭的味道擴散開來。
在我們身后,那二十多名村民的魂也幾乎是在同時遭了秧,他們的頭在同一刻被拔了下去。
我看的有些恍惚,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好像看到了另一幅畫面。
當年這棵樹還是拳頭粗細的小樹,一只只黃皮子在這棵樹下被斬了頭,還有一個道士打扮的人指揮著村民,將那些黃皮子埋在樹下,又在樹身上釘下了十八根釘子,將那些黃皮子的魂釘入了樹身內(nèi),讓它們守衛(wèi)村子。
“媽的,我就說是黃皮子冢,你個老虔婆,你將這些黃皮子放出來,想要龍水村成死地嗎?”大春這次是徹底急了,舉著鐵劍指著姥姥。
姥姥呵呵一笑,道:“是啊,我就是要讓龍水村死絕了,當年是你爺爺最先動的手,也是他將釘子釘入樹身的,今天正好用你的血祭奠怨魂!”
“還有你,八字全陽,真是繼承了你爺爺?shù)难F(xiàn)在正好償還你爺爺?shù)膫?rdquo;姥姥一轉(zhuǎn)頭,又將目光對準了我。
我和大春對視了一眼,都看出了對方眼中的震驚,這他媽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姥姥是那個鬼新郎那清遠的長輩,可那清遠是那家最小的兒子,死了一百年了,姥姥要是他的長輩得多大?
龍水村的人可不是瞎子,如果姥姥真活了那么久,不可能沒人知道,小妹兒可是她的外孫女啊!
還有那些黃皮子,小時候我沒少聽村里人講一些鬼啊神的,以他們的脾性,如果知道黃皮子的事情不可能不說的。
我現(xiàn)在也看出來了,王老太爺很可能是唯一知道內(nèi)情的人,不然他不會在大春找他的時候只因為一句話就被嚇的差點背過氣去,也不會被虐殺。
不過現(xiàn)在說啥都晚了,現(xiàn)在知道真相的,也就只有姥姥了。
“小銘,咱哥倆今天恐怕真要交待在這了,黃皮子冢是三絕地之一,那個老虔婆又準備多時,我們今天想痛快的死都難!”
大春從衣服上撕下了一大塊布,將手放在鐵劍上,使勁一劃,鮮血汩汩的冒出,順著劍鋒流下,他要拼命了。
“哥,只要你今天娶了我,我就保你平安!”小妹兒突然從姥姥身后站出來,一臉期待的看著我。
我緩緩的搖了搖頭,我以前不會娶,現(xiàn)在不會娶,以后也不會娶。
我雖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也談不上壞,心里面還多少有點底線。
今天我要是答應娶了小妹兒,我可能會平安,但是大春怎么辦,還有我那個鬼媳婦,雖然我沒承認過,可人家已經(jīng)認定我了,還救過我的命。
這次我要是答應了,我會內(nèi)疚一輩子,而且姥姥也不會這么輕易放過我,小妹兒不過是她的棋子,直到現(xiàn)在我還不知道她的目的是什么。
以姥姥的能耐,暗中搞死全村的人應該不難,放出鎮(zhèn)在墳墓下面的那清遠也不難,還有放出封在樹中的黃皮子,這一切應該都不難。
我不明白的是,她為什么要在現(xiàn)在動手,還有蔡若涵的妹妹,她又是怎么成為那清遠的新娘的,簡直是一團亂麻,根本就理不清。
“別急,我說過,姻緣不成還有陰緣!”姥姥側(cè)頭對著小妹兒笑了笑,便再次將目光對準了我們。
小妹兒執(zhí)拗的看著我,一步也沒有退,這目光我有些熟悉,在店里的這兩年,她很多次都是用這種目光看我,看劉菲。
我心里突然冒出一個荒謬的念頭,劉菲的死很可能和小妹兒有關(guān),這個念頭一冒出來,便再也控制不住,如同野草一般,瘋狂的生長。
這樣的話,劉菲前后幾次上小妹兒的身也就解釋的通了。
“你們好像把我忘了!”
蔡若涵打破了沉默,輕笑著向著我和大春邁了一步,聲音依舊從容不迫,一如每次遇到危險時候的樣子。
“你?”
姥姥撇了撇嘴,有些不屑的道:“你們蔡家什么情況以為我不清楚嗎?當年你們蔡家被日本人屠戮一空,充其量也不過是一群有些許道行的孤魂野鬼!”
頓了頓,姥姥繼續(xù)道:“你最好把你的妹妹交出來,當年你們那、蔡兩家可是有婚約的!”
聽到這,我心中的疑惑又解開了一點,龍水村距離蔡若涵所在的趙家鎮(zhèn)距離還真不算遠,當年蔡家和那家也都算是大族了,要是有聯(lián)姻還真說的過去。
從年齡上看,那清遠和蔡若媛還真是差不多,兩人當年很可能真的有婚約在身。
不過隔了這么多年,姥姥怎么才想起讓他們結(jié)婚,越想我越覺得疑惑越多。
“你不是何嬌嬌!”
我的鬼媳婦蔡若涵突然一笑,直接對著姥姥來了這么一句。
姥姥的面色一變,堆疊在一起的皺紋顫了顫,陰聲回道:“我是誰不要緊,重要的是你們的命運在我的手上!”
“讓我猜猜你是誰?”蔡若涵沒理會姥姥,而是瞇起了眼睛,打量起了姥姥。
看到蔡若涵的表現(xiàn),我突然又有了信心,事情好像沒有想象的那么遭,我偷偷問了問大春,我們現(xiàn)在一點勝算都沒有嗎?
大春瞄著姥姥,手里的劍又緊了緊,悄悄和我說,黃皮子冢是絕陰之地,一切道法的作用減半,符咒連更是連五成的威力都用不出來。
最重要的是,這里隔絕陰陽,等于是形成了一個類似于陰間的地域,正好適合那些黃皮子發(fā)揮。
想要出去,只有兩個辦法,一個是功力深厚,硬生生的打破這里,二是從外面打破這里。
不過現(xiàn)在,大春的功力明顯不夠,能不能干過姥姥都兩說,更別提還有那些黃皮子的靈在旁邊了。
至于從外面找援兵,那更是癡人說夢了,我們兩個根本找不到人來。
“你猜吧!”
姥姥好似根本不在意蔡若涵的話,笑著點了點頭,還吧嗒了一口煙袋鍋子,吐出了一口煙圈。
“動手!”
下一刻,姥姥突然厲喝了一聲,整個人向后一退,靠在了楊樹上,我們周圍的環(huán)境也隨之發(fā)生了巨變。
一雙雙蒼白的手掌從地面伸出,抓住了我和大春的腳踝,樹上已經(jīng)被吊死的王老太爺也猛地睜開了雙眼,對著我們噴出了一口污血。
一只只黃皮子也從四面八方跑了過來,目標卻是我的鬼媳婦和她的妹妹。
“去年媽的!”
大春瞬間反應過來,鐵劍一揮,就向著地面斬去,淡淡的磷火一閃而逝,將一雙雙手斬斷,我也在同時將符紙向著地面扔去。
姥姥靠著大樹,從懷里摸出來一個被紙錢包裹著的手鐲,對著我的鬼媳婦蔡若涵揮了揮,陰笑著道:“有這個在,我倒要看看,你還怎么和我耍橫!”
說完,姥姥拿出那根簪子,在王老太爺?shù)纳眢w上劃出了一道口子,將那個鐲子塞了進去。
我的鬼媳婦只是護著她的妹妹不斷向我和大春靠近,手里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xiàn)了一個鞭子,將沖過來的黃皮子逼退。
我這個時候已經(jīng)快要撐不住了,我丟出的符咒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丟到那些蒼白的手上,僅僅是遲滯一下他們的速度,但是他們依舊死死的抓著我,將我向地下拖去。
還有大春,他的情況比我好不了多少,那柄鐵劍上的磷火越來越少,特別是王老太爺噴出的那一口血霧,沾染到劍上之后,磷火黯淡的快要消失了。
按照現(xiàn)在的速度,用不上十分鐘,我和大春都得被拖入地下,被活活吞了。
“來了!”
我的鬼媳婦卻在這個時候突然來了這么一句,速度也是一塊,根本不顧那些黃皮子的攻擊,直接沖到了我的身邊。
沒等我反應過來她的話是什么意思,一陣高亢的嗩吶聲傳了進來,周圍突然出現(xiàn)了一絲波紋,就好像是鏡子咬碎了一樣。
“抓緊我!”
下一刻,蔡若涵將手塞入了我的手中,在我的耳邊說道。
我下意識的點了點頭,抓緊了她的手,耳邊就傳來了噗的一聲,好像是什么破了,腳下也是一陣晃動,那些蒼白的手上的力道猛地加強,如果不是蔡若涵的手,我恐怕就要被拽到里面去了。
“媽的!”
一旁的大春也咒罵了一聲,鐵劍猛地扎到了地上,算是穩(wěn)住了身子。
“怎么可能?”
對面,姥姥也在同時發(fā)出了一陣驚怒交加的聲音。
再次抬起頭,我發(fā)現(xiàn),一片火紅色的光華出現(xiàn)在周圍,一頂頂燒著的紙轎子飛快的從我們身邊走過,將那些從地面伸出的蒼白的手燒成灰。
姥姥所在的那棵大樹周圍更是被火轎子包圍了,黃皮子的尖叫聲不斷響起。
“走!”
蔡若涵也在同時厲喝了一聲,我感覺手上一緊,人已經(jīng)身不由主的向著遠方逃跑。
大春也隨著我匆忙的逃跑,胡亂的揮著鐵劍,根本不敢停留。
“哥!”
身后,傳來了小妹兒的尖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