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蔡若涵不是鬼,就這一聲老公我能酥半天,現(xiàn)在我只感覺頭皮發(fā)麻。
“小心姥姥!”她握著我的手一緊,聲音突然變得急切起來。
我下意識的點了點頭,一個略有些蒼老的咳嗽聲從霧氣中傳了過來,然后是一個拖長的音調(diào),“來晚了啊!”
我的手一輕,蔡若涵冰涼的小手抽離,周圍的霧氣也開始消散,姥姥顛著小腳的身影越來越近。
小妹兒攙著姥姥,狐疑的看著我,到了近前,哀求道:“哥,別折騰了!”
我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順著原路向回走,身后姥姥啞著嗓子說道:“小妹兒啊,有些事情強求不得,不得姻緣,那就得陰緣吧!”
“姥姥?”小妹兒的聲音猛地拔高,隨即又壓低,似乎在和姥姥爭論著什么。
我沒在意,以為姥姥又在故弄玄虛,什么姻緣、陰緣的,我根本沒往心里面去。
回到村里的時候,大春等了我一會了,要我和他上縣里跑跑關(guān)系,老韓太太沒火化就埋了,這事傳出去不好。
我有些意外,大春還有這關(guān)系,大春嘿嘿一笑,說縣里民政局有人,去打聲招呼,吃頓飯。
我把蔡若涵剛剛來了,還和我說的話告訴了大春,大春想了半天,最后只是憋出來一句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我有些發(fā)愁,現(xiàn)在我是越來越看不懂了,腦子亂糟糟的。
“走吧,和我去縣里逛逛,別想那么多,先放松一下心情!”大春又勸道。
我嘆了一口氣,出去逛逛也不錯,而且大白天的,無論是我的鬼媳婦蔡若涵,還是姥姥,誰也搞不了我。
龍水村離縣里比較遠,坐車要將近一個小時,到了縣里剛好九點,大春說不著急,他先打一個電話,逛兩圈等到中午再說。
我說行,他到一邊打電話,我則是四處打量著,好幾年沒回來了,縣里變化挺大,又繁華了不少。
只掃了兩眼,我就愣住了,一輛熟悉的面包車從我前面的路口駛過,駕駛位置上坐著的是老張,他怎么會出現(xiàn)在我們縣里。
我想都沒想,攔了一輛車就跟了上去。
老張把車停在了我們縣東二道街的街尾,拎著一個黑色袋子下了車。
我也下了車,小心的跟了上去,這條街是我們縣的殯葬一條街,街道兩側(cè)都是賣殯葬用品的。
老張走進了一家不大的小店,我在外面守了二十分鐘,也沒見他出來,倒是守來了大春的電話。
我說在東二道街發(fā)現(xiàn)了老張,讓大春先忙,沒用上三分鐘,大春就找過來了。
“犢子,敢坑我兄弟,今天就讓他好看!”
一見面,大春便罵上了,眼里還有一股子興奮勁。
我們倆又在外面守了半個小時,老張才拎著裝的滿滿的袋子從店里出來,上車之后直接啟動。
我和大春攔了輛車在后面不遠不近的跟著,跟了半個小時,我心里冒出來一個不好的念頭,這個老犢子的目的地很可能是龍水村,他去那里干什么。
“這個犢子不會是去我們村吧?”大春也發(fā)現(xiàn)了一絲不對,有些疑惑的問道。
我沒吭聲,只是在后面死死的盯著。
又開了十分鐘,已經(jīng)不用跟了,前面就我們龍水村一個村,而且繼續(xù)跟下去,也太明顯了,很容易被發(fā)現(xiàn)。
讓司機在前面的路口拐彎,我和大春面面相覷,老張來龍水村干嘛?
“別想那么多,和我去一趟縣里,哥們幫你查查他!”大春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我點了點頭,也不差這么一會了,老張到了村里,跑不了他。
到了縣里,大春確實沒吹牛逼,他在殯葬這一行確實有人脈,用他的話說,別看他才回來兩年,那也是有這本事的,解決過幾件邪事,名聲在外。
只要他說一句話,多了不敢說,三個村都用一個店里的殯葬用品還是可以的。
大春還說,老張去的那個別看門面小,賣的都是真東西。
我有些好奇,香燭紙錢怎么造假,這個還能分出來?
大春告訴我,按照道家的理論,人有天地人三魂,人死后,天魂升天,地魂入地,消散在天地之間,我們所謂的鬼魂就是人魂。
由于大部分人都是自然死亡,過了頭七,鬼魂也會消散,或者是進入所謂的地府,根本就不會存留于我們這個世界。
也就是說,我們燒的香燭紙錢,都白燒了,魂都不在了,上哪收去。
所以就有了造假一說,反正都收不到,造假也沒事,就算是出了意外,因為怨念深重或者橫死之類的有魂魄不散,那也沒事,找上的也只會是給他們燒錢的家人。
按照大春的說法,殯葬用品店,有百分之九十九的賣的東西都是假的,這個假也不是有意造假,因為他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賣的是假的。
賣殯葬用品,也是要有準入資格的,只不過這個資格不是由人定的,而是由鬼定的,這個準入資格傳了幾千年,到了現(xiàn)代,有那個資格的已經(jīng)不多了。
古時候?qū)⑷说牡匚缓吐殬I(yè)分為九流,有上九流,中九流,下九流之說,而下九流中的巫負責溝通鬼神,他們就是有資格的那群人,只有他們制作出來的東西才真正能被鬼神接收到。
在我們縣,賣殯葬用品的店鋪,只有老張去的那個小店賣的才是真的。
解釋完這些,大春又囑咐我別莽撞,進去之后也別瞎問,問了人家也不會說,一會看他的。
我點了點頭,大春都這么說了,我自然不會瞎說。
“凈安??!”
一進店,店主就熱情的將大春往里面讓,又是敬煙,又是倒水的,這讓我有些意外,大春的面子很足啊。
不過這個店給我的感覺很不好,有一種壓抑感,就好像是有無數(shù)雙眼睛在盯著我看。
我掃了一眼店,和別的殯葬用品店沒什么不同,四周擺的都是花圈紙錢,還有一些扎紙人什么的。
大春和那個五十多歲的禿頂?shù)曛骱眩易叩揭晦堝X前,隨意拿起一沓,大春說這個是真的,我還真想看看這個和別的有什么不同。
我看了一眼,沒什么不同,除了第一張上面的右上角有一個印章的印記,其他的沒有什么不同。
那個印記有些特殊,那好像是一個篆字,可惜我也看不懂那到底是什么字。
我又過去看看那些花圈還有紙人,我發(fā)現(xiàn)上面同樣有這樣一個篆字印記,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個就應(yīng)該是準入證。
“小銘,走了!”
又看了兩個,大春在那邊叫了我一聲,又和禿頭店主客氣了幾句,給我使了一個眼色。
我明白了,跟著客套了一句,和大春一起出了店。
“有生意多給介紹介紹,不送了??!”禿頭店主在后面擺了擺手,有點討好的說道。
走出了這道街,大春的臉色就是一變,說:“小銘,我打聽了一下,老何雖然沒幾句真話,不過我也看出來了,他最近賣的最多的是結(jié)陰婚用的鎮(zhèn)紙!”
“鎮(zhèn)紙是什么東西?”我立馬問道。
“咱們正常人結(jié)婚請客要寫喜帖吧?”大春問道。
我點了點頭,這個沒錯。
“你參加婚宴要送紅包吧?”大春又問道。
我又點了點頭,是這個理。
“鎮(zhèn)紙就是專門用來給鬼用的請?zhí)图t包!”大春的臉又陰沉了一些,回頭看了一眼那條街。
我也陷入了沉默,老張買這些東西是想干嘛?
我這個時候又想起了姥姥早上時說的那句話,是陰緣,不是姻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