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眼中含著的,絕非陌生人的情感,似乎是一團濃列似火的,無法言道的情感。
云逍騰地直起身,攏好衣襟冷聲問道:“你到底是何人?”
中年美婦伸手輕輕捂住云逍的唇,卻沒有任何按壓的力道,只是虛掩的姿勢。她沒有回答,卻反問云逍:“何人傷的你?”
傷?原來她竟然是查看了她胸前的傷么?云逍將她的手推開,防備地往床里挪了挪,冷冷地睨著她卻不作答。一個初次見面的陌生人,脫了她的衣衫查找傷痕還沉痛地問她事由,這事,處處都透著蹊蹺。
云逍沉默,那婦人抹淚,嘴唇開合好幾次,才吐出一個名字:“我叫緇衣。”
云逍更加疑惑不解,說個名字她如何得知她究竟是誰。一個名字,沒有姓氏,大漢朝千千萬的人口,她就算是監(jiān)察院指揮使也不一定能查出她的身份。既有心遮掩身份,又要查問清楚她的事,這事不僅蹊蹺還滑稽.
“何人傷你?”她再次問道,頗有追根究底的架勢。
云逍不明究里,只是拱手為禮道:“感謝夫人今天來參加我的成人禮,卻不知道夫人為何這般奇怪地發(fā)問?”
婦人搖頭,釵頭鳳隨之搖曳,云逍定睛一看,這只釵頭鳳栩栩如生,做工精巧,斷不是坊間工匠能鍛造得出的事物。心下頓時一驚,益加收斂情緒,步步為營地與這莫名出現(xiàn)的奇怪婦人兜圈。
婦人只道自己不是什么夫人,但卻不愿意提起自己身份,只吐露一個名字,也無姓氏,云逍心智健全防備心也重,如何肯信這人。
所以婦人百般無奈之下,猶豫再三剛要再說什么,門外就傳來侍女月華的聲音。
“小姐,可曾肚餓,要擺膳么?”
云逍卻無端端想起那一夜瀾風院中的一幕,又見這婦人起身往帷簾后走,閃避的意思如此明顯,她便計從心來,朗聲笑道:“不用擺膳,今天高興,我便去中院與家姐贊者一起用膳罷。一來是感謝她們?yōu)槲页扇硕Y操勞,二也是借這機會多認識幾個良朋。”
月華低聲應(yīng)下,云云逍自床榻間翻身下地,光著腳直接趿上鞋往外走,那中年婦人果然佇立在帷簾后不敢踏出。云云逍自然一笑,隨月華來到中院剛坐下,中年婦人也掀簾而入,就坐在客位首席上,卻瞧也不再瞧云逍,反而一臉平靜地傾聽三位贊者互相吹捧。
吳沁音清麗,司馬芝端方,田若眉婉約,再加上云云逍的家姐云心,四美于前為珠玉,云逍這成人禮的正主卻是無端成為魚目之流。四枚珠玉輪流向云逍示好,云逍不得其意卻也守禮回應(yīng),一席飯就這么說說笑笑,輕輕然然的吃完。
有人來接引那中年婦人,她起身時深深地看著云逍,似要將云逍的容貌記于心間。
這一眼雖然沉重卻極其隱晦,又被云逍遮袖淺笑擋了多半,席間眾人倒也無人留意。婦人離開,云逍卻又沉默下來,再三感謝三位贊者前來襄助后便退席而去。
待云逍離去,四位珠玉般的美少女們才開始探討起今日的奇怪見聞,吳沁音對著其余三人搖頭,一副你別問我,我其實也不知道原委。
司馬芝和田若眉又轉(zhuǎn)頭問云心,可知這云二小姐與上京城中哪位清貴之人有舊么?
云心噗嗤一笑,花顏奪目。她慢悠悠地道:“怎么可能,她打小就養(yǎng)在別院中,一直在江南居住,極少出門,她最愛做的不過就是發(fā)呆與吃飯兩件事。
要說她出過門,也不是淮河道賑災(zāi)的時候,銅鈴讓她去授那訓牛之法和芙渠栽種之法。我卻是聽父親說過,她在那鄉(xiāng)野之地呆了半月,最多也就是逛逛河野,其他地方確實是沒有去過的。”
司馬芝聽完卻凝神不語,過得半晌才遲疑地猜測道:“淮河道賑災(zāi),聽說先去的官員叫余三醒。后面卻是監(jiān)察院的總指揮使也就是林景衍世子前去善后的,你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