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加完畢,到得云丫這賜字一關(guān)卻難倒了候伯爺,她小名云丫,大字云夫人曾說要親取,表字也要由她來作,候爺光顧高興竟有了這個差池。
眾目睽睽之下,都在等著他發(fā)話,他略微有些難堪。
云丫平靜地跪在他面前,琴音樂起,有一縷縹緲的簫音驟起又消失,云丫愣神間竟然不自覺地壓低聲吐出一個名字。‘云逍’
候伯爺以為她在提示,便高聲喝道:“今云家二女賜名云逍,得字逍雅。”
云逍?這便是她名字的由來。
云逍,字逍雅,倆個逍字,卻從不曾逍遙過。
默默朝來賓一禮謝過,腳步沉重卻艱難地一步一步往內(nèi)院走著。
中年婦人眸中淚光一閃,也不知不覺間隨她而去。
“今成人禮成,賓客請盡歡”候伯爺大手一揮,流水宴席起,山珍海味,飛禽走獸,這席上可是應(yīng)有盡有。
一片執(zhí)箸動筷之聲即起,不絕于耳.
候云逍怔怔地沿著回廊來回轉(zhuǎn)悠,跟著她的中年美婦也不作聲,只是神色溫柔貞靜地跟隨在后面,偶然到得無人之處,便會低頭拭淚。
云逍兀自想著那縷縹緲斷絕的簫音,腳下卻不停,腦海中漸漸有些撕扯的感覺。一些斷斷續(xù)續(xù)的,更多的簫音,慢慢地竄上腦海,一曲一調(diào),猶如魔音直直灌進來,她抗拒地搖頭,卻止不住它們一個一個往腦海里鉆。
慢慢地,這些音符漸漸串連起來,形成一首漸漸連續(xù)的曲調(diào),似,似一首激昂卻清婉的簫曲。
似乎,還與那先前縹緲而來卻忽然斷去的簫曲是能銜接起來的。
是黃金臺上千金買骨
萬人蜂擁處爭個榮枯
他年入土傳奇借我成書
寒門柴屋膏粱紈绔
再與我醉一壺
謁青山知云簇
極溟海知天孤
顛轉(zhuǎn)南北風雨兼途
君知我江湖路
九月見西風當箸有莼鱸
十月莫停杯蟹膏與淳酢
炊山肴焙野蔌盡杯盞貪睡足
夢里臨高樓看江山萬戶
啊風流如故
又一夜遠方燈火沉浮
照亮了這孤寂的返途……
回望這生死路
心依然,卻難為太平圣主
若得重演盛世歌舞
何不就此與你天涯逐歸處”
她頭疼欲裂,嘴里卻無意識地囈出這首陌生卻而哀傷的綺麗曲子,身體軟軟地倚著廊柱倒下。跟
著她的中年婦人輕輕將她抱起,回到瑤光園的一處居所屋舍內(nèi)。婦人伸出手,輕柔地撫摸著她的臉頰,然后漸漸往下,順著脖勁慢慢往下摸去,到得腰間竟輕輕挑開了她的衣衫,然后顫抖著手指探向她的前襟。
里衣,褻衣,被修長圓潤的手指撥開,露出左胸一道猙獰的傷疤,那分明是一道利箭力透胸背留下的恐怖疤痕。
中年美婦手指顫巍巍地撫過那道用任何藥物也無法抹去痕跡的傷,眼里的淚水撲簌簌往下掉落。她卻不欲驚動云丫,反手捂住自己的嘴,無聲地哭泣。
是何人如此狠毒,竟然欲置你于死地?
云逍眉頭輕輕皺起,身形微微翻動,卻頓感胸前一涼,她極力睜眼,卻見到為她成人禮請來的正賓婦人正神情復(fù)雜地望著她,見她醒來卻恢復(fù)了溫柔似水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