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云望變了賣國賊,闔府受累被全部抄斬于永安城門前,永安城的候府被燒成一片灰燼。
他親自去永安城打探,還細細查究了刑部上報的處斬人名,沒有一個年齡與她相當(dāng)?shù)墓媚铩?/p>
他在憤怒被欺騙被傷害的同時竟然又慶幸著,她也許還活著,就在這世間的某一處。
他一定要把他找出來,至于為什么要找出來,當(dāng)然是報那被欺騙的仇恨。
卻斷斷想不到,她會藏身在江南候家,搖身一變成了江南首富候吐朱的次女云丫姑娘。
那她,那次在白毛地相見,她是故意裝作不識他么?她那張臉,又怎么回事?
會是她么??單憑一個丫字,錢觀蘇就變了候云丫?他在急切之下,突然冷下心神來計算著,卻在初時的激動后,被生生潑了冷水。
年齡是相符,可那張臉,斷不可能是當(dāng)年那臉白如玉的小傻子啊。
他生生拉住馬韁收勢一勒,馬兒嘶鳴著停下,抬眼正欲往回程走時卻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來到隆元商號的正門處。
來便來得,將馬往商號柱前一摞,徑奔文心樓二樓而去。
用暗印開了廂房門,掌柜殷勤地跟著上來擺茶具,又親自執(zhí)壺為他斟茶,茶過滾水香氣四溢,清水綠茶兩相融合,自有一翻趣意。
掌柜見他不語,也不便多話,上完茶便待轉(zhuǎn)身離去,林景衍卻踱步來到窗戶前,輕輕地嘆道:“掌柜,你還記得那年皇上迎娶王皇后的盛景么?”
“小的哪里忘記得了,當(dāng)天上京城舉城同歡,王皇后儀駕不還正從文心樓前過么。我瞧得真真的。”
林景衍低低地用著幾不可聞的聲再道:“我,也忘不了那一天。”
心中有鈍痛漸漸蔓開來。
已是黃昏,長長的街上行人漸散,燈一盞盞亮了起來,卻沒有亮到他心中某個角落般。
林景衍隨即擺手揮退掌柜,獨自臨窗,定定地看向窗外。
掌柜卻有莫名之覺,竟然覺得這林世子今日有些感傷,隨后又拍了自己兩嘴巴,像他那等清貴之人,家世,相貌,人品,官位,都是大漢朝一等一的,有什么事能讓他感傷么,想是自己眼花老糊涂了罷。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突然感傷起來。包了這蘇閣,到底在期待什么?
有倆個喝得半醉的男人正自遠處的街角歪歪扭扭的往東頭走,一個說:“今天可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媽的,時來運轉(zhuǎn),財運來了擋都擋不住哇。”
一個打著酒嗝,接口道:“耳,是啊,黑哥說得對,要不是你手快抓住那小娘子,若讓她跑出那暗巷口,我們今天可就沒有這等福份啦。想不到這丫頭一身粗布衣裳,卻隨帶著足足十兩金錁子,黑哥,嘿嘿,我們,是不是再去春宵院玩玩兒?聽說那里新來的揚州瘦馬極是會侍候人,弟弟我饞到做夢都在流口水呢。”
那黑哥紅著面,豪爽地拍著這油頭瘦子的肩膀,“去,一定去,今天哥哥我和你我們兩人叫她一排揚州瘦馬進來,輪流,嗯,慢慢玩兒?看,這荷包里還有九兩多金呢,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剩下的我們再分了它。”他一邊說著,一邊從胸前掏出一個女式荷包,當(dāng)街拋玩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