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我整整一晚都沒有睡好。
倒不是害怕喬帥起來對我做那種事情,他的呼聲一晚上都沒斷過,起起伏伏的,這讓我覺得很踏實。
我真正擔心的,是謝子俊給我發(fā)的那條短信:“唐潔,你晚上要不回來的話,就永遠也不要回來了!”
說真的,對于謝子俊,我心里還是有那么一絲不舍的。
但是就這么一絲不舍,還被謝子俊的那一巴掌,給扇的風雨飄搖。
沖動是魔鬼,但是不會沖動的,就不是人。
我跟謝子俊之所以會慪氣,完全就是因為張欣欣。
張欣欣那個人,心機真的很深很深。我胸沒她大,腦子也沒她好使,我比不過她,所以我更怕自己唯一的男朋友都被她給搶走了。
可是謝子俊這個白癡,偏偏就中了張欣欣的毒。
那天晚上,見謝子俊對張欣欣那么厭惡,我才放心的把張欣欣懷孕的事告訴給了他。
但令我沒有想到的是,這個被良哥打掉的孩子,竟然又成了謝子俊跟張欣欣之間的紐帶,將他們兩個再次往一起牽引著。
在商廈下躲雨的時候,我多么希望給我撐傘的那個人,會是自己的男朋友。
但是沒有,我等謝子俊的電話等了那么久,最后等來的,卻是什么狗屁交通調查。
我氣的把手機摔得粉碎,還像個悍婦一樣,跟旁邊的人吵了起來。
我真的好委屈,可我卻只能自己抱著自己。
“嗚啊,好困?。?rdquo;清晨六點多,喬帥伸了個懶腰,嘴里喃喃道。
“你醒了?”我問他。
“嗯,你餓不餓,我去買東西吃。”
“我不吃了,我還欠你的錢,怕還不清了。”
“還不清的話,還可以做我女朋友呀,你怕什么?”
我好想像之前那樣,理直氣壯的拒絕喬帥,我已經有男朋友了。
但是此時此刻,這句話就像是卡在喉嚨眼的魚刺,無論我再怎么掙扎,也說不出來了。
喬帥把飯買回來的時候,我硬是逼著他,把飯錢給昨晚住宿的錢的,還有昨天吃飯的二十八塊,統(tǒng)統(tǒng)算在了一起。
一共四百零八塊,看到這個數字的時候,我有些觸目驚心。
來到天海這么些日子,我累死累活的,只掙到了一百五十塊。
就算有個好心的老板,讓我過去洗完擦盤子,我干一天也就百十來塊,可在這里睡一晚,卻要三百多,這樣算下去,我永遠都還不清了。
這筆帳算的我一頭冷汗,我就差把吃下的東西給吐出來了:“喬帥,我還是走吧,不然我欠你的錢,就還不了了。”
“那你就做我女朋友吧。”喬帥笑瞇瞇的看著我,“你別那么排斥我,你還記得在深夏一中的時候,我?guī)е阋黄鸱瓑ΓY果把你嚇的不要不要的。”
我兜著嘴,打斷了喬帥:你昨天明明說我平胸,還說對我沒興趣,現在又讓我做你女朋友,你的話,鬼才會相信。”
喬帥冷冷的罵了句“智障,”然后拉起我的手:“昨天你都快被雨水給澆成了傻子了,我要是不那么說,就你這倔脾氣,會跟我乖乖回來,還會換上我的衣服?”
他戳著我的鼻梁,把我摟進懷里:“你呀,真是只傻狍子,也難怪你會看上謝子俊那個傻逼,你智商也就這樣了。”
“你才是傻狍子,你全家都是傻狍子!”我最討厭別人欺負我,尤其是喬帥,絕不能慣著他。
我把他推在一邊:“我還沒想好,接受一段新感情,而且我現在什么都沒有,也不配跟別人談感情,我只會拖累別人。”
面對我的拒絕,喬帥似乎一個字都沒聽進去。他嘴角上揚,微微笑了起來,頭枕在胳膊上,思緒仿佛回到了跟我交往的時候。
“唐潔,那堵墻真的好高。”謝子俊對我說著。
的確,現在回想起來,我心里都后怕不已。
那天好像是因為自己送給周薈桐的娃娃,被人家給扔進了垃圾桶里,所以喬帥心里很煩躁。
他拉著我,讓我陪他出去打游戲。
可他又不想讓自己爸媽知道,所以就沒走大門,而是選擇了帶我翻墻。
他一個男生,個子又高,體力也充沛,翻個墻肯定容易,可我一個女生,個子矮不說,手上也沒什么力氣,根本就扒不上去。
喬帥罵了我一句廢物,就在我面前蹲了下去,讓我踩著她肩膀,一點一點的把我托了起來。
終于我上了墻,可是要跳下去的時候,我卻一點勇氣都沒有。
我看著墻下的灰色路面,一時間眼冒金星,腦子里天旋地轉的。
“快跳?。?rdquo;喬帥著急了,就在下邊催促我。
“我不敢。”我就坐在墻中央,雙手緊緊抓著墻面,心里后怕不已。
“媽的,早知道就不帶你了!”喬帥在下面罵我,“真是個累贅,要是再磨蹭下去,一會就該被人發(fā)現了。”
他的動作很迅捷,兔子一樣的越過了墻壁,眨眼間就站在了校園外邊的馬路上。
“現在跳吧,我在下邊接著你。”喬帥神開了雙臂,墻高也就兩米多,喬帥一米八的個子,我的腳都可以夠到他的手。
可我還是不敢跳,就像我每次用跳樓來威脅良哥的時候,最后都是自己先全身癱軟的坐到地上。
后來喬帥實在看不下去了,他飛身爬上了墻頭,抱著我一躍而下。
落地的時候,喬帥沒站穩(wěn),一下子倒了下去。
我大腦一片空白,根本沒反應過來發(fā)生了什么,就發(fā)現自己倒在了喬帥的身上。
他似乎摔疼了,臉上的五官都擠在了一起,半天都沒能站起來。
“你可以不用管我的。”我對他說。
喬帥的回答很簡單:“既然是我要帶你出來,我就要對你負責。”
也是從那個時候起,我漸漸的覺得,喬帥的確是個混蛋,不管是嘴巴還是拳頭,都壞的要命,可他的心底,貌似還有那么一絲善良。
記憶就像是決堤的潮水,一旦打開,便會一瀉千里。
跟喬帥佯裝交往的時候,還有一件事,現在想起來我都歷歷在目。
當時是晚上了,我們兩個剛吃完飯,結果前面的一個老奶奶,走著走著就倒下了。
我想要過去扶老奶奶起來,喬帥卻制止我:“現在騙子這么多,傻逼才會去做那種事情。”
我白了他一眼:“就算我是傻逼,你也管不著。”
喬帥被我氣的轉過身去:“好,老子不管你,我就這樣看著你被人坑死。”
我蹲下身子,想要把老奶奶攙起來。
結果老奶奶的反應比我還快,胳膊一伸,牢牢抱住我的腿,嘴里發(fā)出很痛苦的叫聲,就跟我把她傷害了一樣。
“奶奶,別這樣。”我急的連喊了好幾句。
可這些話就跟緊箍咒一樣,讓老奶奶抱我的胳膊越收越緊。
眼看圍觀的人就要過來,我徹底慌了,無助的朝喬帥張望了一眼。
喬帥對我做了一個鄙視的手勢,然后飛快的跑了過來,像是大力射門似的,一腳踢在老奶奶的胳膊上。
老奶奶疼的“嗷”的一聲,仿佛自己的胳膊都被踢斷了,一下子就松開了我的腿。
老奶奶的慘叫,驚到了路邊的行人,大家全都在往這邊趕。
喬帥拉起我的胳膊,飛快的跑了起來。
我們兩個一路疾馳,差點就連鞋子都給跑掉了。
跑了好久好久,我沒力氣了,靠在墻上吁吁的喘著氣。
喬帥捂著胸口,沒好氣的罵我:“草泥馬的智障,真是蠢的要命。”
我忿忿的看著他,卻無力反駁他。
那種感覺,跟現在一模一樣。
見我執(zhí)意要走,喬帥終于松了口:“這樣吧,我給你找份工作可以吧。”
“我沒力氣,又沒文化,哪有一天三百多的工作給我做?”
“工資是不高,不過人家管吃住,吃的話我不知道,住就住在我這里就可以了。因為那里的老板,是我一個哥們。”
跟喬帥相處了這么久,說實話,除了他打我的時候,我們好像沒有過肢體接觸。
喬帥讓我介紹我去了一家酒吧當服務生。
我本來不想去的,因為他們那里有T臺,有舞池,我心里實在很忐忑。
可是再一想,我要繼續(xù)去洗盤子的話,那些老板又能比這里好上多少,他們的后廚,甚至比這里還要恐怖。
人活著,卻什么都可以,但是萬萬不能沒有錢。
而且喬帥跟酒吧的老板認識,他也會幫忙罩著我。晚上的時候,喬帥也會過來看我,一想到這些,我硬著頭皮接下了這份工作。
晚上的時候,我開始的第一次酒吧服務生生涯。
我穿的衣服不大好看,而且也沒化妝,陰暗的燈光下,那些男人似乎并沒有關注我,他們的目光,全在衣著絢麗的女孩子身上。
他們有些人是為了獵艷,而更多的人,則是像姜太公一樣,他們擺出自己的名表、車鑰匙,只在等一件事——愿者上鉤。
一個大腹便便的禿頂中年男人要了一瓶杰克丹尼,我放下酒的時候,突然聽到一個很熟悉的聲音從我背后傳了過來:“dea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