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著她臂彎上的大紅色的包包久久不能平靜,心口像是被壓了一塊大石頭,十分的難受。強壓在心頭的擔(dān)憂毫無預(yù)兆的全都沖了出來,洪水一般快要將我淹沒了。
校長沖美婦人點頭哈腰的賠笑,美婦人的身份一定很厲害,那她手上挎著的包肯定價格不便宜。價格不便宜的話我媽的那個包,肯定也不便宜。我一直不敢相信,我媽提的紅包是她自己的,我們家什么條件我是清楚的,她不可能有那么一筆閑錢去買一個昂貴的包。
美婦人見我發(fā)呆,又叫了一聲。我這才緩過神來,抬頭看向她,短短幾秒鐘就縮回了視線,低著頭不敢再看她。她的目光好冷,像是刀子一般剮人。我望著腳尖,怯懦的問了一聲,“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池飛在旁邊催促美婦人跟他走,顯然池飛不想美婦人跟我交談。他們說了幾句,我始終低著頭不敢看他們。在池飛面前,我的卑微和無助才會一股腦的全都冒出來,變成那個懦弱又慫包的自己。
美婦人交代了池飛幾句,讓池飛在一旁等著。池飛不滿的哼了一聲,乖乖的走了一段距離停下,然后轉(zhuǎn)身背對著我們。只是,他轉(zhuǎn)身你的那一瞬間,我抬頭剛好觸碰到他的目光,他似乎在警告我。
我猛地一哆嗦,收回了視線。心跳如鼓,不知道美婦人支走池飛要跟我說什么。美婦人回頭看了一眼池飛后,才沖我緩緩地說,“我是池飛的母親,你不要跟池飛來往了!”她的的聲音很溫柔,很輕,可就是這種溫柔里夾雜著讓我拒絕不了的強勢。
我攪動著手指,心中七上八下很不是滋味。當(dāng)時張老師和我媽讓我離池飛遠一點,他們認(rèn)為池飛是壞學(xué)生,我不應(yīng)該跟他來往。池飛的母親出面讓我不要跟池飛來往了。我的心抽搐了一下,那種感覺比張老師和我媽勸解的時候還要難受,還要心疼。
池飛救過我的命,幫過我的次數(shù)太多。我在心里早就把他當(dāng)成了我的救命恩人,我怎么可能做得出跟他不來往?我做不到,一想到我要跟池飛老死不相往來,我難受的受不了。
我可以沒有朋友,但是我不能失去池飛恩人。我知道美婦人估計是聽了同學(xué)謠傳我跟池飛的關(guān)系,以為我插足了池飛的感情。所以一開始就對我充滿了敵意。
我十分堅決的搖了搖頭,說,“不,池飛是我的朋友。”我跟池飛事情,只有我們兩個人知道,池飛也強調(diào)過不能告訴任何人。我說池飛是我朋友準(zhǔn)沒錯。美婦人要是聽了我跟池飛是朋友,會不會解開心中的誤會?
美婦人笑了笑,微微揚起的嘴角像極了笑起來的池飛,特別的好看。她說,“再這樣下去,你只會害了池飛!”
我一心想要幫助池飛,從來沒想過要害池飛。而且,要害池飛的人是冉曉茹和王盼,我不是。我迫不及待的說,“害池飛的人是冉曉茹!”說完,我紅著臉偷偷的看了好幾眼池飛,生怕他會聽見我的話。
好在他背對著我們站著,紋絲不動,我松了一口氣。美婦人都沒問冉曉茹是誰,也沒問我怎么知道的,全然一副早就知道真相的樣子盯著我,目光炯炯,眼中帶著些許蔑視。
我有些驚訝,問,“你早就知道是冉曉茹?”我在心中將有可能說出真相的人都篩選了一遍,幕后的人都不會跳出來指著池飛說,“嘿,我就是想害你。”,最有可能的人就是校長。美婦人到底什么來頭,讓校長俯首稱臣?
美婦人目光流轉(zhuǎn),給了我想要的答案。我不禁佩服美婦人,感覺她比我想象的還要厲害。只是壞人是冉曉茹,憑什么我跟池飛來往就會害了他。
我對美婦人揣測我跟池飛的關(guān)系有些不滿,或者說那是一種偏執(zhí),我見不得誰來質(zhì)疑我跟池飛的來往。就連我自己的親媽,我都不喜歡他插手我的事情。
我問,“既然你知道壞人是冉曉茹,你為什么要我離開池飛。該離開的是冉曉茹不是我!”
我有些激動,盡管捏著拳頭抑制著怒氣,想說的話還是沒忍住噼里啪啦像是放鞭炮一般全都炸了出來。話說了,我心中舒坦朵兒,心坎上的小石頭都落地了。
我的話絲毫沒有影響到美婦人的情緒,她等我說完了,才淡淡的說,“冉曉茹我會處理,但你,必須離池飛遠一點!”我沒想到他態(tài)度如此堅決,認(rèn)定了要我離池飛遠一點。
我不解的問,“為什么?”
我跟池飛不是謠傳的那種關(guān)系,而我更不是要處心積慮加害池飛的人,她要趕走池飛身邊所有的人嗎?
美婦人說,“因為,你讓他做了太多傻事,他不該這樣!”
我啞口無言,池飛在學(xué)校為我出頭的次數(shù)確實很多,所以王盼一開始就認(rèn)為我跟池飛關(guān)系不清白,編造各種難聽的話誹謗我跟池飛的關(guān)系,最后冉曉茹和池飛合伙讓全校學(xué)生謠傳我跟池飛的關(guān)系。美婦人估計聽了校長挑撥離間,再加上她愛子心切,讓我遠離池飛也是應(yīng)該的。但是,那態(tài)度也讓人不爽了吧。
我抿著嘴唇不回答她的話,要我跟池飛不來往我做不到。我不會回答,美婦人也著急,她靜靜的等著讓我好好的思考。
過了一會兒,她才問,”想的怎么樣了?”
我在心中暗笑了一聲,她說話的話我就沒在心中想過,我鼓起勇氣直視她,說,“你放我遠離池飛,池飛知道嗎?”美婦人臉色沉了沉,壓根沒意識到我油鹽不進,好壞不聽。擱在胸口的手靜靜地捏成了拳頭。
美婦人冷著臉說,”池飛的事情由不得他自己做主!必要的時候,我會替他做出決定!“她的話聽起來十分刺耳,讓我心都跟著顫了顫。
我不知天高地厚的笑了,笑著說,“那您也準(zhǔn)備讓校長開除我?”
有錢有權(quán),就可以任意誹謗人與人之間的關(guān)系,我說出這句話之前,就做好了會被學(xué)校開除的心理準(zhǔn)備。
美婦人不怒反而笑了笑,笑的我心里更加忐忑不安,咚咚咚的狂跳著。美婦人從上到下深深的打量了我一眼之后,說了句不愧是楊娟的女人,牙尖嘴利!
我身體微微一震,秉著呼吸問她怎么知道我媽的名字,池飛也不可能知道我媽的名字。她突然提起我媽的名字,讓我莫名有些擔(dān)憂。美婦人卻不慌不忙的說,沒有她不想知道的東西。
我反倒松了一口氣,也是,她有權(quán)有勢調(diào)查一個人不是難事,是我自己大驚小怪了。美婦人又說了一句,年輕人說話做事要想后果。然后就丟下愣頭愣腦的我領(lǐng)著池飛離開了。
我盯著池飛和美婦人的背影,心里難過的要命,眼睛里酸酸的很難受,眼淚止不住的要流出來。直到他們消失在我的視野中,我才意識到,我還沒問池飛的處理結(jié)果,兀自笑了出來,美婦人那么厲害,又怎么會讓自己的兒子受委屈呢!
一整天,腦袋里全都是美婦人的話,不停的折磨著我的神經(jīng)。晚上回到家,我媽帶著妹妹回來了。我剛進門妹妹就光著腳從床上跑了下來,跑到我身邊喊我。
自從上次妹妹誣陷我之后,我對她有些抵觸,刻意的不想跟她太過親昵。妹妹忽閃著大眼睛,問我為什么不高興,我沖著妹妹笑了笑,說,“沒有不開心,妹妹回來了,我開心還來不及!”說完,我蹲下捏了捏妹妹軟乎乎的小臉,心中對妹妹的隔閡瞬間消失了。
妹妹是個小孩子,她怕媽媽責(zé)備所以才會推到我身上。我不該記恨她的!媽媽從廚房出來,看著妹妹光著腳丫又在我的臉上掃了一眼。她臉色驟然沉了下來,走到我身邊一把把妹妹拽了過去,責(zé)備她不穿鞋子就到處跑,關(guān)切的責(zé)備讓我心里嫉妒的很。
要是媽媽也這樣責(zé)備我,那該多好???我媽抱著妹妹往房間走,從頭到尾看都沒看我一眼,我心里沮喪到了極點,為什么,我到底做錯了什么,我媽連看都不舍得看我一眼?
媽媽放下妹妹之后,從房間里搗騰出一碗香噴噴的雞湯,熱乎乎的冒著熱氣,送到了妹妹的床邊,讓妹妹趁熱喝了。我羨慕的都快流口水了,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妹妹。
妹妹估計感覺到了,趕緊沖媽媽說,”媽媽,給姐姐喝!”我心頭暖暖的,妹妹還是我的好妹妹。
媽媽瞪了一眼妹妹說,“沒用的家伙,那是給寶貝你喝了補身子的,怎么能讓別人喝了呢!乖,來媽媽喂!”媽媽的話像是一盆涼水,把我澆了個透徹,心尖都涼了。
看吧,我在我媽的心中就是別人,她從來沒有把我當(dāng)過女兒,我不想丟人現(xiàn)眼了,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了房間,不斷飄進來的雞湯香味惹的我肚子不爭氣的咕咕叫,我咽了咽口水,告訴自己忍著吧。
我躺在床上忍著忍著,眼淚不由自主奪眶而出,我偏過頭眼淚就順著臉頰落在枕頭上,沾濕了一大塊兒。半夜的時候,迷迷糊糊中,我聽見開關(guān)大門的聲音。
我猛然驚喜,小心翼翼的從床上爬了起來,悄悄拉開門縫往外看了一眼,我媽背著紅包出門了。我心不由自主的被揪了起來,她半夜去哪里?
她回頭看了一眼,然后關(guān)上了門。我顧不上自己沒穿鞋,趕緊開門追了出去。我剛跑到大門邊,就聽見折返的腳步聲,我三兩下就縮到房間,生怕她發(fā)現(xiàn)。
她回來拿了個袋子,又聰忙離開了。我不敢追出去,就敢進跑到廁所那邊,剛好能看到巷子里。
黑乎乎的巷子里,聽著一輛閃著紅燈的汽車,跟我上次看到的那應(yīng)該是一輛。我趴在窗戶上,再一次看著我媽鉆進轎車?yán)?,轎車消失在黑夜里。我媽的行蹤變得越發(fā)的神秘了。過后兩天,我媽說帶著妹妹去醫(yī)院,一走就是兩天,中途就回來過一場,來去匆匆。我媽的事情折磨著我,心力交瘁的感覺。
很多事情,我無能為力,比如我媽對我的態(tài)度,比如我們這個風(fēng)雨飄搖的家。我很怕,怕我們這個家完了。擔(dān)驚受怕了兩天,好在我媽回來什么都沒說,我才松了一口氣。
周一上學(xué),所有人在操場上等著升國旗,剛把隊形整好,就聽見有人驚呼一聲,“有人要跳樓!”我們趕緊順著那人說的地方看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