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嘎……嘎……”樹上的烏鴉飛撲下來,落在了我身邊四周。
“撲通、撲通。”十幾只烏鴉一下全都飛了起來。笑著,還沒抬頭,一股寒氣直接穿透了身子,瞪大了眼睛,失去意識之前,我看見了一雙血紅的眼睛,“是他,是……孫白鶴。”
意識昏沉,迷迷糊糊睜眼,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黑暗里,一道柔和、悅耳的女生傳來,“你醒了?”朝著聲源處看了一眼,“你是誰?”
很靜,“我就是你,你也就是我。”嚇了嚇,“不,我才是我,而你是趙雨荷!”
“嘻嘻,恭喜你猜對了。我就是趙雨荷,也是三分之一個你。”從地上爬起,我站在黑暗中,揉了揉眼睛,朝四處張望,然而,黑暗淹沒了一切。
“陳倩,你喜歡千辰嗎?”趙雨荷說。“嗯。”我點點頭,跟她,我不想多談千辰,總覺得多說一個字,像是失去了什么。千辰是我的,我不想跟別人分享。
“我感覺到了,你好自私。”趙雨荷輕聲說。皺了皺眉,“你知道我在想什么?”趙雨荷說,“嗯,剛才,我已經說了,你就是我,而我也就是你,你在想什么,我都知道。”
“既然知道,那你還問我愛不愛他!”我喘著粗氣,心里有種被欺騙的感覺。
趙雨荷沒有說話,我站在黑暗里,就這樣等了很久。
“你知道嗎,我也愛他……”這次,換我閉嘴,咬了咬嘴皮,要說一些成全她們的話嗎?
“我雖然愛他,可是已經不能跟他在一起!”知道我在想什么,趙雨荷一下就說了出來。
“哼,是嗎?”心里酸酸的,總覺得他不應該關心千辰。“呵呵……說什么好呢。”趙雨荷輕聲道。她知道我在想什么,她能知道我的所有隱私,這種感覺好難受。
“為什么,為什么你能知道我在想什么,而我卻不知道你在想什么,這不公平!”我憤憤說。
“是嗎?”她哀傷說:如果我是你,我會覺得很幸福,很滿足,至少還能陪在千辰身邊。
眼眶紅了,“少說這些風涼話,你愛他,我們可以公平競爭!”她笑了,笑的那么開心,“真的嗎?如果我們真的能公平競爭,你猜千辰選你還是選我?”
我哭了,淚水流了出來,“這還用說嗎,千辰肯定會選你,他不會選我,他愛的人一直……一直都是你!”以前,總是以為自己能接受趙雨荷,卻沒想到自己會這樣反感。
“是啊,我也知道,他肯定會選我。”趙雨荷的聲音很弱,聽起來十分悲傷。“那你到底想怎樣,是要我離開他?”哽咽著,很舍不得,但卻無能為力。
本以為她會繼續(xù)嘲笑我,沒想到她卻反過來安慰我:陳倩,你又鉆牛角尖了。愛情不是你想的那樣,就算把千辰藏起來,他如果不愛你,也是沒用的。同樣,這樣就放棄了,無論是對你,還是對千辰,都是傷害。
擦了擦眼淚,“那你說應該怎么辦?”趙雨荷說:你先別急,冷靜下來回答我一個問題。
“如果有一天,你突然死了,而你心愛的人還有很長的一段時光。他一直沉浸在回憶里,生活很頹廢,不愿意接受別的女人,這樣,你看了忍心嗎?”
搖了搖頭,“你什么意思?”趙雨荷說:其實,我就像那個死去的女人,我想幫你,讓你跟他在一起,這是最好的結局。
“你騙人!整整一千年,你和千辰都還在,你們兩個才應該在一起!”雖然很難受,但最終還是說了出來,與其看著心愛的人難受,不如撮合他們,看著他們幸福,心能好受一些。
“你錯了,我只殘存了一魂一魄,并不完整。”大聲吼著:“即便這樣,他也不會在乎的,他那么愛你,不是嗎?!”
“是,是這樣,可我把所有都給了你!”趙雨荷哭喊著,“我雖然還有一魂一魄,可一直被封存著,千辰等了千年,可我……也等了千年。”
“千年前,慧能大師將我僅剩的一魂一魄封存,千年后,遇見你,我的一魂一魄給了你。這是緣分,也是我最終的選擇!”
愣了愣,心深深觸動,故事太美,而我只是個路人。
“陳倩,你聽我說,事情到了現(xiàn)在,我們沒有誰能逃避。慧能大師是不世出的奇才,泰安寺后無來人。如果我的一魂一魄和你的二魂六魄分開,我們兩個都會消失。”
我流著淚說:“你是不是想讓我學著你的樣子,去哄騙千辰?”趙雨荷說:你有你的自由,可只有這樣,千辰才會把對我的愛轉移到你身上。時間久了,他就會像愛我一樣愛你。
“是想讓我接受你的記憶嗎?”趙雨荷哽咽說:不是,千辰對泰安寺有恩,和尚想讓你變成我,可那樣對你來說太殘忍。其實,你只要學我?guī)讉€動作,學我說幾句話就行,你還是你。
沒有接話,我問她:“千辰知道你殘存一魂一魄的事情嗎?”好一會兒,趙雨荷才說:嗯,他知道。又問:是在我7歲那年嗎?“嗯。”趙雨荷應了聲。
“你騙我,如果早知道,為什么大學的時候,我跟李建談戀愛,他沒有阻止?!”趙雨荷沉默一會兒,“你覺得李建愛你嗎?”
我沒說話,她繼續(xù)說:就是因為他喜歡你,千辰才沒有阻止,他的死也跟千辰沒關系。
見我愣住,她說:既然覺得那不是愛,就不要再傻了,他后來確實是不愛你了。
深吸一口氣,“你說吧,我學,要我說哪幾句話?”趙雨荷說了幾句,我跟著學了。
“我看不見你,動作怎么學?”趙雨荷說:你閉上眼睛,想想我的模樣……看見了嗎?
“好了,你已經學會了,睜開眼睛吧。”趙雨荷說完,我睜開了眼睛。眼前一閃,有光。
朦朦朧朧,幾秒后眼前的景物變得清晰,鐵門、院墻、臘肉,我又回到了自家院子。
剛才,那只是夢嗎?摸了摸臉,有溫熱的觸感。“嘎……嘎……嘎……”門口大槐樹上的烏鴉叫著,我回過神來。拿出手機看了看,已經下午三點。
我在院子里站了兩個小時,就像睡了兩個小時午覺一樣,腦子一點也不漲。想著剛才在夢里(算是在夢里吧)趙雨荷教我的動作,一個節(jié)拍,一個節(jié)拍照著做了起來。
做了幾遍之后,我猛地停了下來。不對啊,剛才昏迷之前,我明明看見了孫白鶴,怎么在夢里見到的卻是趙雨荷,奇怪,當時孫白鶴明明是想上我的身,難道他失敗了?
回屋放了杯水喝,坐在沙發(fā)上發(fā)了會兒呆,我怕忘了趙雨荷說的話和做過的動作,趕緊回屋寫下她說的那幾句話,又畫出了分解動作才松了一口氣。
下午五點不到,媽就回來了。她笑著說:孫荷已經能夠下床走路,從明天開始,就不用再過去照顧她了。我點了點頭,媽現(xiàn)在也可以放輕松了。
剛把飯煮上,吳大富就來了,他在外面喊媽的名字。媽問他什么事,他說下個星期三就是周雪和吳冬的婚禮,說讓我和媽一定要去。就算媽不去,也一定要我去。
媽說她不去,跟孫素芳的仇大得很。說完,又回頭看我。我說我也不想去,到哪里坐著,肯定很尷尬。吳大富千請萬求,說盡了各種好話,還鼓動媽勸我。
媽想了想,就說:你去吧,都是同一個村子的,別把關系鬧的太僵。媽的意思,我知道。她想現(xiàn)在事情都結束了,讓我去參加他們的婚禮,回來之后就該說我的問題了。
這是媽的毛病,如果我現(xiàn)在反駁她,很可能現(xiàn)在就會把話說出來,什么這個,那個,別人跟你一樣大,現(xiàn)在都有孩子了,每次都是這樣,煩都快煩死了。
答應之后,我回屋算了算日子,還有九天。如果這九天之內不出什么事,過后,我要還是留在家里,媽就肯定會說談戀愛的事情,到時候就只有走,心里有了千辰就再也放不下別人。
晚上吃飯的時候,媽很開心,她告訴我,停在村子里的汽車不見了。唐家的事情,之前我們也有被牽扯進去,現(xiàn)在她們走了,媽肯定很開心,心里肯定早就想她們走了。
可不知道為什么,聽見這個消息,我心里很失落,以后恐怕再也見不到秦如嬌了吧。
想起唐天朝那天說到秦如嬌時的眼神,我就知道他心里還是喜歡秦如嬌。這個姑娘跟我很像,驚人的相似。千辰像唐天朝,趙雨荷像唐靜。
上天真是捉弄人,同樣的感情,用不同的劇情,讓不同的人來演,只是不知道會不會有同樣的結局。后來我才知道,唐家人的離開,并非像我想的那么簡單。
整件事情,都不是我想的那么簡單。因為孫老太婆,唐家與孫家結下了仇,而且還把我也一起拉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