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聽,見有陌生人,反彈地就站了起來。腳就更是痛。
“你是什么人?”巡員逼問我。
我吞吞吐吐的,就是不該怎么說。我注意看了下火堆,飆哥靠在火堆后面的石頭上睡,從這個角度看,他們并沒有發(fā)現(xiàn)這里還有別人。呼嘯的江風將飆哥的鼾聲也隱住了。
“你什么?你是怎么到這里的?”兩個巡邏隊員沒看到邊上有什么擱著的小船。
“我是游水來捉螃蟹的。”腳心的疼痛襲來,我一下脫口而出。
“捉螃蟹?”
“是呀。”
他們相信了。
這里既然還有船只,那離開就不難。
劃船對我來說很簡單,上小學(xué)時放寒暑假,有空就跟著鎮(zhèn)東的阿霞搖擼。當時馱馬鎮(zhèn)和臨鎮(zhèn)之間隔著一條小河,沒有造橋。阿霞有些輕微的智障,一年級讀了三年也不能升二年級,干脆就輟學(xué)在家,她比我大五歲,沒錢的時候,就將家里撒網(wǎng)捕魚的小花船用來載客過河,收幾個小費,買一點零嘴和衛(wèi)生紙。我跟著阿霞,幫她搖擼,幫她收錢。
我的心情很復(fù)雜。一邊劃,一邊還是想回家。
我知道,這窄江上,往南駛是月陽市,往北渡是青市。月陽和青市一江之隔,一個位置蘇南,一個位置蘇北。我看著飆哥示意我一直往南面方向劃,心里真的著急了。
我忍不住了,“我想……回去!”這個,也是他答應(yīng)我的。
“不行。”
“為什么?”
“回青市太危險。這江面上風不大,我能順利劃到對岸去。”
“真的要去月陽?”我心想,這離我家是越來越遠了。
“我現(xiàn)在不能回頭。”他劃的非常快,他恨不得馬上就到月陽。
“可是……”
飆哥很不悅:“我會放你走,但不是現(xiàn)在。”
差不多凌晨快五點,終于將小艇停在月陽一個偏僻的碼頭。我劃得大汗淋漓,因為晚上又沒好好休息,所以現(xiàn)在特別的累。
月陽的土質(zhì)和青市不一樣,是軟軟的紅土。剛一坐下,腳下就黏滑,我不禁摔了個跟頭。
他??康倪@個碼頭,并不位于月陽的市中心??吹乩砦恢?,我知道這大概是月陽哪個鄉(xiāng)鎮(zhèn)的工廠廢棄的舊碼頭。此時,我迫切需要歇腳,實在走不動了,力氣都已經(jīng)耗盡了。我想,他應(yīng)該也是一樣。
我問他安全了嗎,問了好幾遍。
他終于點了點頭。
“那么,我可以走了嗎?”既然這樣,我應(yīng)該立即走人,回到自己的家里。就算身上沒錢,我也會徒步回去的。
“不,現(xiàn)在你還不能走。”
“為什么?”
“你貿(mào)然離開,說不定又會引來危險,耐心等一等啊。”
他嚴厲地制止我,我又成了人質(zhì)了,為什么,憑什么?
“放心,你始終會安全離開的。”像是為了安慰我,他又多說一句。
可是,我需要休息。
他于是說道:“你堅持一會兒,去找家小旅館,越不起眼的越好。”見我磨磨蹭蹭的,他又拽住我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