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殯儀師”三字一出,車內(nèi)的氣氛明顯為之僵滯!
小李畢竟太年輕,初聽之下,他身子忍不住微微抖了一下,看向我的眼睛瞪得大又圓。
而老王資歷深厚,見怪不怪,只是滿臉堆起一抹不自然的微笑,不知該如何接我的話!誰讓這話茬是他提起的,尷尬在所難免!
大約十五分鐘后,我們一行人下了警車。老王與小李一同,將我?guī)У搅艘婚g空無一人的獨立審訊室。
“手銬就免了!我們相信小兄弟不是那種大惡之人,只是必要的審訊程序還是要走的,請理解。你先在這里稍等,我們這就去通知刑事偵查大隊副隊長前來,希望可以盡快洗脫你的嫌疑。”老王與小李走前,對我是一陣安慰。
“恩!”
兩人走后,我一個人坐在密閉的審訊室里,漸漸生出后怕的感覺。
我不僅怕自己會蒙受不白之冤,更怕沐紫玥趁機突然來襲。
盡管,我曾聽人說過,公安局擁有正義之氣,尋常鬼怪難以靠近,可誰曉得能否擋住沐紫玥這尊女鬼!
為此,我先從懷中掏出佛珠,將它戴在左手之上。隨后,我又拿出那本袖珍版金剛經(jīng)抄本,翻開輕聲念誦起來!
“如是我聞。一時佛在舍衛(wèi)國。祗樹給孤獨園。與大比丘眾。千二百五十人俱。爾時世尊......”
咯吱!
也不知過了多久,鐵門突然傳來一聲輕響,打破了我尚未營造出來的念經(jīng)心境,我抬頭一看,是老王與小李去而復(fù)返,只是還多了一人。
多出來的這人,是一名年輕高挑的女警。我心想,這位應(yīng)該就是先前他們提到過的刑事偵查大隊副隊長了,沒曾想還是個漂亮警花。
一身藍色警服,透露著英姿颯爽的干練,卻渾然遮掩不住她那凸凹玲瓏的挺傲身材。她目光清冷,如同雪山上的一泓清泉,沒有多余花哨的裝飾,盤著黑發(fā),發(fā)絲自然的垂落下來,劃過耳際。
杏仁型的臉蛋,鑲嵌著精致的五官,如同極寒之地的冰雕,讓我不禁想到一個成語的由來——美麗“凍”人。
最炫酷,同樣最引人注意的是,她腰間有點鼓起,我一番觀察下,依稀看到了手槍的輪廓!
進屋后,她先是示意老王將門帶上,旋即一雙冷眸在我身上輕掃而過,看似不留痕,卻不由得讓我稍稍屏住呼吸,大氣也也不敢輕喘。
沉默,堆積無形的壓力,才是最消磨人心的手段。
只可惜,她的如意算盤打錯了,我好歹是一名初級心理咨詢師。她的這番舉動,不過是心理學(xué)里面的一個經(jīng)典應(yīng)用罷了,我知根知底,應(yīng)付起來自然毫不費力!
我目光在她婀娜的身姿上掃過,鬼使神差的,竟拿她與沐紫玥對比起來。
而我愣神放肆的眼神,當(dāng)即惹惱了這位冷艷女警,她狠狠的剜了我一眼,看向我的眼神愈加冰冷與不善!
待我反應(yīng)過來,才不禁哭笑不得,意識到她怕是將我當(dāng)做了等徒浪子,只能訕訕一笑,也不好解釋!
見我半響下來,依舊平靜如常,她才蹙起秀眉,惱羞出聲:“我倒是忘記了,你的職業(yè)身份是一名心理咨詢師。我的這般審訊手段,在你眼里,都只不過是家常便飯罷了,我說的沒錯吧?”
我才剛謙虛一笑,都沒來得及回應(yīng),卻被她下一句話生生噎個半死!
“佛珠與金剛經(jīng)書寸不離手,看來你平日里沒少做虧心事吧?”
面色僵在當(dāng)場,我深深吸了口氣,盡可能以平和的語氣,開門見山道:“這位女警官,不知該如何稱呼?還有,我至今還不知因為什么,莫名的被帶到局里來,究竟犯了什么事?可作為公民,我總該有知情的權(quán)利吧?”
她也不再廢話,直截了當(dāng)?shù)恼f:“我叫蘇冷妍,是刑事偵查大隊副隊長!既然玩虛的沒什么用,那我們就直奔主題吧!”
“好!”
“沐紫玥,你認識吧?”
“認識。她是我心理診所的第一位顧客。”
“那齊銘與初夏呢?”
聽到蘇冷妍問起他們,我神色一動,心想莫非真是他們中的誰出事了。
沒有多想,我如實點頭回道:“沒見過。只是沐紫玥到我那兒咨詢時,說到感情糾葛之事,曾提起過這兩人!怎么了?”
對于我的疑問,蘇冷妍選擇了自動忽略,她直勾勾盯著我的眼睛,帶著一股強勢逼視的味道。
“沐紫玥與初夏,你喜歡哪一個?可以多選!”
這個問題一經(jīng)出口,我額頭霎時間冒出幾縷黑線。就連一旁負責(zé)記錄的老王與小李都哭笑不得,泛起滿臉的無奈。
唯有蘇冷妍一人一本正經(jīng),默默地等著我的回答。
“我喜歡你!行不行?”
上面這句話,當(dāng)然我也只敢在心里誹謗一下,是萬萬不敢說出來的。否則,我一點也不懷疑,這名冷艷女警官會怒然拔起腰間的槍,當(dāng)場要了我的小命!
“這好像屬于私人問題吧,假如與案情無關(guān),請恕我拒絕......”
然而,不等我客氣的回絕完畢,蘇冷妍卻冷冷出聲打斷我,像吃了槍藥似的,聲貝較之前陡然拔高了很多!
“你,最好乖乖回答我的問題!
只見,她雙眼微瞇,冷光涌現(xiàn),胸部峰巒更是起伏不定,這是即將陷入暴走的節(jié)奏。
更悲劇的是,當(dāng)我將無辜求救的目光,投向老王與小李時,他們卻裝作沒瞧見,甚至悻悻的別過頭去,顯然是不敢為我出頭,一副生怕得罪了這尊冷面女王的模樣!
一時間,我內(nèi)心凌亂而崩潰,咱不帶這樣玩的!
此時,我才明白,以往我所引以為傲的天生親和力,并非是無往而不勝的溝通利器。此時此刻,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才是我最真實的寫照。
一番對峙下來,毫無懸疑,最終是我敗下陣來。
不是因為我懦弱,而是自古民不與官斗,當(dāng)下好男不和女斗!
“沐紫玥是我的顧客,不可否認的是,我對她存有一點好感,但也僅限于好感!至于初夏,我只聽沐紫玥提起過一次,連她本人長什么樣都不知道,能喜歡個毛線!”
啪!啪!啪!
我的老實回答,總算暫時熄了對方心頭的莫名怒火,蘇冷妍玉指敲打著桌面,時快時慢,一下又一下,卻是陷入了沉思當(dāng)中。
而我與老王小李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剩下一片苦笑,卻是無人敢做出打擾的舉動。
“老王,把照片拿出來給他看看!”
敲打聲一停,蘇冷妍眉頭舒展,似乎有了一點眉目,她扭頭沖老王說了一聲。
“好!”
老王不敢怠慢,他應(yīng)了一聲,自手中的檔案袋里掏出一張照片,滿臉沉重的遞到我面前!
我接過照片,僅瞧了一眼,臉色頓時就變得無比難看,雙手顫抖,干指著照片,久久說不出話來。
照片上,一名年輕小伙子倚在墻樓之上,他雙目圓睜,顯然已經(jīng)死去。
從輪廓來看,依稀可見到其面容俊朗,之所以說是依稀,是因為他整張臉和腦袋,幾乎全部皮開肉綻,完全被鮮紅的血給侵染覆蓋。
而真正令我毛骨悚然的,則是死亡小伙子頭頂墻壁上的一排血跡,洋洋灑灑,觸目驚心,赫然組成三個大大的篆體字——莫生氣!
那是我的名字,而且是用他腦袋的鮮血生生澆灑而成!
除了通體發(fā)寒,我的胃里更是一陣劇烈翻涌,想要干嘔!
“這他媽誰干的?”
我低吼一聲,雙目赤紅,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如同野獸一般,為這條鮮活的人命,也為了被人栽贓嫁禍的我!
見我情緒激動,面目猙獰,老王和小李立馬上前,一左一右的安撫我。
我忽然直視著對面蘇冷妍的雙眸,平靜的問:“他是誰?”
她知道我指的是什么,眼睛一眨不眨,漠然回道:“齊銘!”
齊銘!
我瞳孔微縮,腦海中接連閃過一個又一個疑問。
齊銘怎么會突然慘死?
難道是沐紫玥死后化成厲鬼殺掉的?
可沐紫玥究竟又是怎么死的?
莫非沐紫玥的死與齊銘有關(guān)?
可栽贓嫁禍我的又是誰?
栽贓我的目的何在?
想來想去,這些我全都一無所知,此刻我才發(fā)現(xiàn),自己就像是一顆木訥的棋子,無助又可悲,被人牽著鼻子走。
我總有一種感覺,這一切的背后,有一雙無形的大手在操控!
一陣苦思冥想后,我又一次主動問起:“你懷疑人是我殺的?”
蘇冷妍端起一杯咖啡,細細品了一口:“不排除這個可能!依據(jù)目前所掌握的資料證據(jù),的確是你的嫌疑最大!”
形勢對我極端不利,可我現(xiàn)在只能依靠自己,所以我不得不運用些許心理學(xué)的技巧,使得自己盡可能的處于冷靜狀態(tài)。
“我與齊銘素不相識,請問我的殺人動機何在?”
“殺人動機嘛,也不是沒有!我們警方經(jīng)多方緊急查證,從他們大學(xué)同學(xué)的口中,得知了沐紫玥、齊銘與初夏三人之間的關(guān)系與情感糾纏。我可以這樣理解,沐紫玥到你那里尋求心里咨詢,她的善良與美麗,得到了你的同情與好感。于是,你不忍她繼續(xù)遭受這樣的心理折磨,便在晚上偷偷潛伏到他們的學(xué)校,以極其暴力的手段,殘忍殺害了齊銘!”
好家伙!
我就說嘛,先前她為何會問我喜歡沐紫玥還是初夏,問的這般無厘頭,原來是在這里等著我呢!
聽完她的推測,我憤怒的笑了:“很精彩的推理!為紅顏一怒殺人,比說書的講得還動聽!只可惜,這些都是你想當(dāng)然的一面說辭!但凡一個正常人,都干不出你說的這種事來!”
面對我的怒笑,蘇冷妍好似暇整,她唇齒微張,以一種古怪的語氣,說道:“你說的沒錯,正常人絕干不出這種事來!可是,很不幸的是,我們公安局,在今早接到了來自你那個胡同的實名舉報。舉報的內(nèi)容是某人精神錯亂,實施性騷擾。至于舉報的目標(biāo)人物,很不巧,就是你莫生氣!”
她話音剛落,我剎時一陣頭暈?zāi)垦?,懵在?dāng)場。
用屁股都能想明白,這肯定是昨晚那位大媽干的!
聳搭著腦袋,我心中又是靈光一閃。
“對了,死者身上總該留下了兇手的指紋吧?”
“法醫(yī)鑒定過,沒有指紋殘留,應(yīng)該是訓(xùn)練有素的專業(yè)人士干的!”回答我的期間,蘇冷妍一直盯著我看,那眼神再明顯不過。
頭疼中,我抓住最后一根可證明我清白的稻草,緊張兮兮的問道:“那學(xué)校里面應(yīng)該有攝像頭吧?調(diào)出來查證一下,一切不都真相大白了嗎?”
“事情要是真的有那么簡單,我又何必在這里浪費時間審訊你?”
我心頭隱隱升起一股不妙的征兆,干巴巴問她:“什么意思?不會是恰巧沒有安裝攝像頭吧?”
“攝像頭倒是有,只是不知因何,受到了一定的莫名損壞,目前正在努力修復(fù)中。至于能否復(fù)原成功,你就聽天由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