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停下腳步,猶豫著要不要回去看看。畢竟,金玲玲也是條人命啊。這時,身后傳來一陣腳步聲,老趙氣喘吁吁地跑上來。
我問他,那兒的情況怎么樣?老趙說,那個三角腦袋已經(jīng)被他拿狗血炸彈炸跑,已經(jīng)消失無蹤。我問他,金玲玲呢?她的情況怎么樣?老趙搖搖頭,臉色十分難看。他告訴我,金玲玲的靈魂已經(jīng)被三角腦袋吞噬,人已經(jīng)死了。渾身密密麻麻布滿了三角黑痣。
我想回去看看,老趙將我攔住了,問我,有沒有密集恐怖癥?
關(guān)于密集恐怖癥,我還是有所了解的。這是一種心理疾病,患有這種疾病的人,看到密集的東西輕則不適,重則感到惡心,甚至嘔吐。譬如,看到密密麻麻的黑螞蟻或者黑色顆粒。產(chǎn)生這種心理的原因是密集物體發(fā)生本能的恐懼心理。
我說,我還好,應(yīng)該沒什么問題。老趙勸我還是別看,反正警察和120馬上要到了??晌疫€是想回去看看。不是想看金玲玲的尸體,而是想用照鬼鏡看看金玲玲的鬼魂是否逃過三角腦袋的吞噬,是否回來。
老趙也想知道,于是,我們倆返回到剛才的地方。我挺擔心三角腦袋重新返回,不過,老趙告訴我,他已經(jīng)將金玲玲的尸體拖出白骨嶺。
當我和老趙來到金玲玲的尸體旁時,我驚呆了。只見金玲玲的衣衫凌亂,渾身果真如老趙所說,布滿了密密麻麻的黑色三角痣。這些三角黑痣毫無規(guī)則地排列著,讓人看了十分惡心。她的兩只眼睛,仿佛兩個黑洞,黑乎乎的。嘴角掛著一絲鮮血,血液卻是黑色的。
我強忍著不適問老趙:“老趙,我看到金玲玲的鬼魂被三角腦袋吞噬了。它會吐出來嗎?”
“吃進去的東西能吐出來嗎?”老趙反問我,然后說:“不可能吐出來的!”
我用照鬼鏡照了照,果然沒看到金玲玲的鬼魂,難過得半天說不出話。
金玲玲生前被三角黑痣折磨,活得很痛苦,死了之后,靈魂還被三角腦袋吞噬,連鬼都做不成。這個三角腦袋實在太可恨了!
好一會兒,我才說:“老趙,今晚幸虧你及時出現(xiàn),不然,我也是連鬼都做不成了。對了,你怎么在這兒?”
老趙轉(zhuǎn)頭看了一眼白骨嶺,驚魂未定地說:“我這不想知道白骨嶺那陰主到底是什么東西嗎?所以就一個人來這兒觀察嘍!”
我暗自感慨,今晚老趙要是不來白骨嶺,我哪里還有命???
金玲玲死得這么慘,我以為報紙可能會報道,可是,第二天早上,我翻遍報紙,竟然沒看到片言只語!不過,我倒是看到了另外一則新聞,說的是市醫(yī)院一名患者在太平間死而復(fù)生。
不用說,這名患者肯定是我昨晚在太平間看到的那女的,她的靈魂反復(fù)幾次進出身體,最終還是留在體內(nèi)。報紙報道印證了我的猜測,那女子沒有死。
放下報紙,我想起配陰婚的事兒,于是輾轉(zhuǎn)來到彭飛龍家,位于城中村的一間低矮的民房。我敲開龐飛龍家門的時候,他父母正在跟一名中年婦女談事。從他們口中,我得知,這名中間婦女竟然是來跟龐飛龍父母談配陰魂的。而且,龐飛龍父母已經(jīng)答應(yīng)!
待那名中年婦女離去,我向龐飛龍父母做了自我介紹,并表明來意。龐飛龍父親聽了,臉頓時拉長,說:“你也是來配陰婚的呀?可是,我已經(jīng)幫我兒子配好了!”
我告訴龐飛龍父親,我親自帶彭飛龍去相親,他和女方見了面,雙方都很滿意。龐飛龍已經(jīng)認定那女的做他的陰妻,別的不認。
本以為龐飛龍父親聽了會改變主意,卻不料他嗤笑了一聲,說:“你為了達到配陰婚的目的,費了不少心機?。∥矣植皇侨龤q小孩,這么輕易上你的當!”
我急了,說:“伯父,我沒撒謊!我說的是真的!”
龐飛龍父親還是不信,說:“你想給我兒子配陰婚也行,只要你拿出三萬塊錢,我就讓你配!”
三萬塊錢?龐飛龍父親該不會是想錢想瘋了吧?我耐著性子,說:“伯父,飛龍他是您兒子,您給他配陰婚得考慮他的幸福,對吧?你把一個他不喜歡的人配給他,他會高興嗎?”
龐飛龍父親不滿地瞥了我一眼,說:“實話告訴你吧!剛才那人就是來配陰婚的,她開出兩萬塊錢,想讓我兒子跟她女兒配陰魂,我已經(jīng)答應(yīng)她。你要想跟我兒子配陰婚,出價必須高過兩萬呀!”
我一下子火了,這個精瘦的中年漢子,怎么眼里只有錢?是不是掉進錢眼里了?龐飛龍跟我非親非故,要不是為了實現(xiàn)對常芬芬許下的諾言,我掉頭就走人了!什么人這是!
我忍著怒氣,將帶龐飛龍去和常芬芬見面的經(jīng)過告訴龐飛龍父親,然后說:“伯父,飛龍到底是你兒子?難道你心里一點都不在乎你兒子嗎?”
龐飛龍父親眼圈一下子紅了,良久,他才說:“我怎么不在乎兒子?你說的倒是挺動聽,但是空口無憑,我憑什么相信你?誰知道你是不是為了和我兒子配陰婚在耍小把戲?”
我一下子無語,龐飛龍父親說的也對。畢竟,他不認識我,我如此冒然地來他家,跟他說這事,他怎么可能輕易相信?換做是我,我也不會信的!
我想了想,說:“要不這樣吧,晚上,我和你到你兒子墳?zāi)骨埃易屇銉鹤痈嬖V你他的心聲!”
龐飛龍父親仍然不相信我,他譏諷地說:“好啊,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讓我兒子告訴我他的心聲!”
當天晚上,我和龐飛龍父親相約來到龐飛龍的墳?zāi)骨啊?/p>
龐飛龍站在墳?zāi)骨埃蹨I不覺地洶涌而流。
我借著照鬼鏡偷偷一看,龐飛龍已經(jīng)來到他父親面前,也早已淚流滿面。他顫抖著地伸出右手,慢慢地遞到他父親臉頰前,想幫他父親拭去眼淚。估計是怕嚇著他父親,他非常艱難地把手抽了回來。
不遠處,常芬芬靜靜地看著這一幕,雙頰也淌著淚水。
哭夠了,龐飛龍父親問我:“你怎么樣才能使我相信你的話呢?”
本來,我是打算把照鬼鏡給龐飛龍看的。可是,我覺得,他要是知道我有這么一面鏡子,萬一宣揚出去,對我不好。而且,普通人看到鬼魂不是什么好事,容易招陰。他們不會解陰,我們這些人多少會一點。
我想了想,脫下我的皮鞋,說:“我把這只鞋子放在地上,我不動它,如果它自己翻過來,就證明我說的都是真的,你覺得怎么樣?”
龐飛龍父親想了一會兒,說:“這個方法倒是不錯,不過,我有個要求,不用你的鞋子,用我的鞋子,怎么樣?”
我說:“當然可以!”
龐飛龍父親脫下他的一只鞋子,拿在手上,哽咽地對著墳?zāi)拐f:“兒子,這人是不是真的幫你在冥界找到對象了?如果是,那么,請你將爸爸的皮鞋翻過來,好嗎?”
說完,龐飛龍父親將皮鞋放在草地上。
借著照鬼鏡,我看到龐飛龍淚流滿面地顫抖地伸出右手,將地面上的皮鞋給翻過來。皮鞋翻過來的那一刻,龐飛龍父親哇的一聲,放聲哭起來:“兒啊......”
龐飛龍父親終于相信了我的話,握著我的手,連聲道謝,他告訴我,他打算挑個好日子,給龐飛龍和常芬芬配陰婚。至于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的那樁陰婚,他打算退掉。
我和龐飛龍父親正說著話,手機突然響起。我拿出手機一看,屏幕上顯示的是我家的電話。我家的門鑰匙只有我和叔公有,我以為是叔公,高興地趕緊按下接聽鍵,大聲問道:“叔公,是你嗎?”
話筒里卻沒有聲音。我以為手機或者線路出了故障,于是掛斷電話回撥過去。鈴聲響了幾遍后,有人接聽了。但是,那人竟然不說話。我滿心狐疑,到底是誰打的電話?為什么不說話?
我推想是老趙這個老頑童故意捉弄我,可是不對啊,老趙根本沒我家的鑰匙,他怎么可能進去?
想來想去,我覺得很可能是叔公回來了,他給我打電話想告訴我這個好消息,恰巧線路出了故障。
都已經(jīng)好久不見叔公了,我別提有多想念他。我告別龐飛龍父親,心急火燎地趕回去。
回到出租屋附近的時候,我猛然間想到,這可能是馬晙辌設(shè)計的一個陷阱。叔公落在他手上,他想設(shè)法將我抓走,然后逼迫叔公給馬暐虢點痣。
我越想越覺得這種可能性很大,于是不敢冒然進入出租屋,而是躲在附近的報亭后,探頭仔細觀察出租屋周圍的環(huán)境。
時間是晚上九點多,出租屋周圍并沒有可疑人員。恰好這時,房東大叔從樓里出來。我迎上去問他,我家的門鎖有沒有被撬?門外有沒有可疑人員?
房東大叔告訴我,他這棟樓都是裝了攝像頭的,而且他剛從樓上下來,根本沒看到可疑人員,我家的門鎖好好的。
這下,我犯糊涂了,家里沒人的話,那是誰用我家的座機給我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