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我聽了這話,臉上就是一喜!
我并不認識復(fù)姓獨孤的校尉,卻很容易就可以把事情聯(lián)想到獨孤英的身上。這就更不用說,我方才在御花園中,還曾見過陳鋒了。
“是的,娘娘!他說有要事要見你。”小玉恭敬地回答。
“既如此,那便讓他進來吧。”隨著話音,我又把目光向蕭琪的臉上看去:“琪姐姐,你且到房外守著。既然獨孤校尉有要事要見我,那我就不希望有人來打擾。你幫我把門看好,如何?”
“公主殿下,放心!我一定照辦。”
這興許就是身邊有親人的好處。這要是放到從前,我可不敢對旁人說出這樣的話來,可如今我便敢如此指使蕭琪。她與我同宗,我不必擔(dān)心她會存心加害于我。
隨著小玉與蕭琪退出房間,一名身著輕甲的校尉果然出現(xiàn)在我的面前??吹剿?,我的臉上當(dāng)時露出了欣喜的的表情。只不過,我卻沒有聲張,而是一本正經(jīng)地說道:“獨孤校尉,你是有要事來找我的嗎?”
“是的!奉儀娘娘。”獨孤英顯然知道我被貶的事情。
我原本并不覺得這有什么??僧?dāng)我聽獨孤英這樣稱呼我時,心里卻依然滿是酸澀的感覺。甚至說,我故意裝出的鎮(zhèn)定也要把持不住,而我的嘴里則不由得吞咽起口水來。
獨孤英見我變顏變色的模樣,臉上同樣換成了躊躇的表情。沉默了半晌,他方才轉(zhuǎn)頭將目光向著房門那邊看去。我見他如此做,便低聲細語道:“獨孤大人,莫要緊張!外面要自己人守著。”
“是嗎?娘娘如今在宮中已有親信?”
“是??!她是從我家鄉(xiāng)江陵來的宮女,而且也姓蕭。”我故意這樣回答,目光則怔怔地落在獨孤英的臉上。雖然我的心智要比實際年齡大上一些,可越是這樣,我在獨孤英的面前就表現(xiàn)得越發(fā)弱智。這倒不是我傻,而是我真心在乎他。
“既如此,那便是最好的了。”
獨孤英在說話的同時,身子也略挺了起來。看樣子,他因為我的話變得心安了許多。隨著話音,他試探著挪動腳步向著我的面前走來。我看到他這樣做,非但沒有躲閃,臉上反而還掛滿了期待的表情。
當(dāng)我倆距離僅半步時,獨孤英方才將腳步停了下來。
我見他不再向前,便很主動得從床榻上面起身。那時候,我當(dāng)然希望獨孤英能夠給我一個溫暖的擁抱。
可獨孤英在宮中行走的時間顯然比我長了許多。
他非但沒有按著我的意愿去做,反而還低聲詢問道:“娘娘,你覺得晉王千歲送來的彩禮不好嗎?方才我聽說,皇后娘娘將這些東西全都收走了。據(jù)說,這還是你的意思,并非是她的意思。”
“原來你是為此事而來?”
我聽獨孤英這么說,當(dāng)時就有了心碎的感覺。顯然我面前這男人的心里并沒有我!他在乎得只是他的主子楊廣。想到這里,輕笑聲便從我的口中發(fā)了出來。那一刻,我甚至覺得自己是天底下最愚蠢的女人。
“是??!娘娘,如今你與晉王大婚的期限臨近,而你卻不愿意讓他多準備些嫁妝彩禮,我當(dāng)然要過來詢問一番了。”
“這的確是我的主意!”我微咬著嘴巴低聲回答,身子則跌坐回床榻上:“若是這彩禮并非晉王的、而是你的,那我便一定將它收下。”
“奉儀娘娘玩笑了。”
“玩笑?獨孤大人,你看我象是在開玩笑嗎?”
我在回話的同時,把頭直仰了起來,脖子也直梗在那里。隨著這樣的舉動,淚珠兒則順著我的臉頰向下流淌。
獨孤英見我哭泣,卻把頭低垂了下去。
我見他不再看我,便低聲試探道:“大人,你可還記得咱倆在御花園中的約定?你可還知道自己曾經(jīng)說過些什么?”
“玫兒,其實事情……”
“你別叫我的名字!如果你還是男人的話,就帶我離開這里。”在悲憤的情緒作用下,我呼喊著將這話說了出來。
獨孤英聽到我的喊叫,臉上自然是一副錯愕的表情。
我這話對他來說,實在是太先進了!這畢竟是一句極現(xiàn)代的語言,并不屬于大隋那個年代。
不等獨孤英回過神來,我便踉蹌著起身,并把手向著他的身上抓去:“大人,你若是喜歡小女子,就請你帶我走吧!”
“玫兒,你、其實我……”
獨孤英顯然還想向我解釋,而我卻哭得越發(fā)厲害,這讓他沒有辦法將后面的話再說出來。也就在這時,房門外傳來了蕭琪的呼喚聲:“公主殿下,有人來了!是皇后娘娘宮中的人。”
聽到皇后娘娘這四個字,我的臉上一下子就換成了緊張的表情。不光如此,哭聲也被我強忍著硬咽了回去。
獨孤英聽到蕭琪的叫喊,臉上自然也是一副吃驚的表情。
“獨孤大人,你到床榻的帳簾后面去!我不會讓她們發(fā)現(xiàn)你的。”我在說話的同時,腳步飛快得向著房門那邊挪動。顯然我那時想得只是不讓獨孤皇后的人發(fā)現(xiàn)獨孤英的存在,就沒有想過他是楊廣派來的人。
當(dāng)我搶步走入院落時,一個笑容可掬的中年女官進入了我的視線。
這人不是旁人,正是前些時候教我宮廷禮儀的孫姑姑??吹剿?,我連忙躬身行禮道:“孫姑姑,萬安!你怎么到這里來了?”
“娘娘,你這是、娘娘,你要折煞老奴了。”
“孫姑姑,當(dāng)?shù)茫∥以僮鹳F,也只是皇后娘娘的兒臣,而你卻是侍奉在她身旁的人。這要是掄起辛苦與親近來,我自然要對你恭敬一些才對。”
我當(dāng)時這樣說,心里自然是帶了怨氣!另一方面,我也是心急著將孫姑姑攔阻在房門的外面,不想讓她發(fā)現(xiàn)我的房中另有私弊。
孫姑姑雖然是獨孤皇后身旁的人,可她為人卻厚道得很。
想當(dāng)初,我剛見到她時心中也曾膽怯過??呻S著接觸得增多,我卻發(fā)現(xiàn)她遠不象臉面上顯露出來的那般兇狠。
孫姑姑聽我這么說,只得無奈地搖了搖頭,又低聲嘆息道:“你這主上太客氣,反倒讓我這做下人的沒法兒當(dāng)差了。”
說到這里,孫姑姑把話頭一停,又輕聲道:“娘娘,你大婚的時候總得穿些新衣裳,我已按著皇后娘娘的懿旨,將掖庭宮的匠人帶了過來。你便讓她們量下身段,再趕制一套衣裳吧。”
“不必了!”我搖晃起頭來回答:“我已經(jīng)跟皇后娘娘說過了,大婚的事情一切從簡,而她也同意了我的奏請。既如此,我便從自家的陪嫁中尋一套合身的衣裳便可,也就不必宮里再大費周章了。”
“娘娘,你難道連新衣裳都不做了嗎?”孫姑姑遲疑著問。
“姑姑,不必做了!我原本就是戴罪之身,能夠嫁給晉王已是萬幸,如今怎能再要求那些排場?”
“既是這樣,你便隨我去見皇后娘娘吧。此事是她的懿旨,若是沒有她的恩準,我萬萬不敢擅自定奪。”孫姑姑能夠在宮廷當(dāng)中行走多年,那頭腦自然靈光得很。她的心里跟明鏡似的,若是自己當(dāng)真將我的要求應(yīng)下,那她可無法回宮交差。
我那時最想做的,便是趕孫姑姑走。
既然她要我隨她一起去見獨孤皇后,那我又有什么必要不允?
這么想著,我便作揖應(yīng)承道:“既如此,那我就隨姑姑一起走一趟!我相信,皇后娘娘一定會恩準我的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