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漂亮啊！”南歌忍不住感嘆了一聲。
在藍(lán)綠色的泉水池里，泉水閃閃發(fā)光。泉邊的木托上放著些酒盞，做工精細(xì)。邊上櫻花樹鋪陳粉色的天空，時(shí)而落下幾片裝飾著湖面。像是一幅和風(fēng)的畫卷。
“撲通”一聲，南歌已經(jīng)脫下浴衣躍入池中了。過了約半分鐘才躥出頭來，身上只裹著一塊浴巾，濕答答的發(fā)絲散在肩上。
“喂，你好歹也是個(gè)女孩子……”元斟話還沒說完，就被方畢一把推下了水，“媽的，你們能不能斯文點(diǎn)……”元斟啐了一口，“我浴衣還沒脫！”
方畢笑著也跟著跳了下去，將元斟的頭一把按在水里，”管那些做什么，水里也可以脫啊。”元斟蹬了一下湖底，才稍微能仰起頭，方畢卻湊近說，“喂，元斟！我們好久沒去溪邊游泳了，”說著，方畢也一頭鉆入水中，“讓我看看你長(zhǎng)大了沒……”說著，便伸出手去拉元斟裹住下體的浴巾。
水中掙扎了一會(huì)，兩人打鬧地浮上水面。
突然聽的南歌說了一句，“你們不覺得......這兒，過分安靜了嗎？”
兩人這才止住手，慢慢游到岸邊歇息。
元斟匯聚了靈氣，往四處看了看，在熱湯上方的確有一些流動(dòng)的靈力，但在這塊地上，倒也是正常的波動(dòng)。
元斟推了推方畢，“我覺得倒是沒什么大礙，你看看怎么樣？”方畢露出一副為難的表情，“我可還是個(gè)雛啊。”
元斟一拍方畢的腦袋，“別油嘴滑舌。”
方畢乖乖應(yīng)了一聲，剛想聚精會(huì)神地仰視整個(gè)溫泉池，卻引來邊上南歌突然爆發(fā)的笑聲，“我騙你們的！這一塊啊，”南歌說著劃了一大圈，“已經(jīng)被我承包了！”
元斟給了方畢個(gè)眼色，兩人從兩側(cè)將南歌一齊按下了水中，憋了好久，才肯罷休。
邊上有個(gè)穿著浴衣的侍女帶著些酒瓶，每瓶上都是一片巨大的葉子，侍女微微屈身，跪坐在池邊，為三人滿上了杯盞，一邊說道，“這是［本格紋次郎］，大小小姐特意囑咐備好的。屬于薯燒酒，口味柔和，敬請(qǐng)品嘗。”說著，鞠了一躬，便又緩緩地踏著木屐走了出去。
元斟看了眼南歌，“大小姐，咱們可都是未成年。酒，就不必了吧……”說著，欲推開那些杯盞。
卻被南歌攔住了，只見南歌端起一個(gè)淺盤狀的酒碟，“機(jī)會(huì)難得，”說著，遞給了元斟，“吶，這燒酒呢，和清酒沒差多少啦，醉不了.......”
方畢倒在一旁看著好戲，抬了抬下巴，示意元斟可以嘗試一二。
見推搡不得，只得接過酒碟，端近聞了聞，這酒散發(fā)著不易被發(fā)掘的醇香，到也不賴。元斟想著，微微瞇了一口，酒入愁腸，有些火辣，元斟竟不覺被烈出幾滴淚來。
一旁的方畢看的傻了眼，連忙攔住元斟即將倒入的第二杯，“喂，你小子不會(huì)喝酒別硬來啊。”
元斟揮了揮手，接著品了第二口。才放下酒碟。
“味道還不錯(cuò)，但......點(diǎn)到為止。”說著，元斟斟了兩杯，分別給了身邊兩人，“來，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guān)無故人......”說著，便又滑入泉中，頭仰靠在岸邊，眼微微閉合著。”
“你說什么胡話，”方畢拉了一把元斟的手臂，大約是泉水的作用，元斟的手臂微微發(fā)燙像是凝脂一般光滑柔嫩。
方畢立馬收回了手，此刻這般場(chǎng)景，他顯些丟了理智。
三人酌了幾杯下肚，也有些睡意昏沉了，元斟提議先回房中休息片刻，在做晚飯的安排。
元斟剛想起身，原本薄如蟬翼的霧氣卻漸漸變得濃稠了起來，不過眨眼的功夫，元斟竟然只能見到離自己稍近一些的南歌，而在幾步之外的方畢卻已看不清了，只有個(gè)人形，在霧中搖晃。
“元斟？”方畢那邊顯示透過霧氣傳來了聲音。
元斟應(yīng)了一句，說道，“方畢，你先過來，這霧氣……怕是有問題。”
方畢那邊應(yīng)了個(gè)“好”，但過了許久，卻還未見到方畢的聲音。
“奇怪，我明明就聽得見你的聲音靠的很近，但為何怎么樣也見不到你的人。”方畢的聲音帶著一點(diǎn)慌亂，元斟安撫了一句，轉(zhuǎn)頭看向南歌。
“不會(huì)是你懂的手腳吧。”元斟問到。
南歌倒是看起來無事一身輕，枕著手臂看向元斟，“元斟啊，你這疑心病什么時(shí)候能好。”
方畢的聲音突然從那邊傳了過來，“元斟，我聽見南歌的聲音了，她可是和你在一起？”
元斟說了句“沒錯(cuò)”，就聽得方畢那邊說了句臟話。
南歌聽了輕輕笑了聲，“什么嘛，愿來疑心病也是會(huì)傳染的.......”
元斟不理會(huì)他，繼續(xù)摸著巖壁，打算起身，剛浮出水面，卻像是被人又一把壓了下去。試了幾次，皆是如此。元斟只得喘著粗氣歇息片刻。
南歌在邊上慢慢悠悠說了一句，“沒用的，這是煙煙羅。”
元斟看向南歌，“煙煙羅......莫非不是只寄生在煙火中？”
南歌慢慢游向元斟，“當(dāng)然不是了......只要是煙霧騰生的地方，皆會(huì)生出煙煙羅。”
元斟別過頭去，“說是完全仿制……想不到連妖怪也是要一并照搬過來。”
聽著這話，南歌只是微微地笑著。
元斟記得，以前在祖父的［百鬼夜行］中，聽過關(guān)于煙煙羅的描述。這是一種寄于煙的妖怪，可以幻化成各種姿態(tài)，還能從煙中浮現(xiàn)出人臉的模樣，也有人將其寫作“閻羅閻羅”，因而也被描繪成地獄業(yè)火的形象?！督裎舭俟硎斑z》的上之卷·云中描寫到，“屋靜，而蚊香薰惱。煙如綾羅隨風(fēng)飄搖，其形變化萬千，故名［煙煙羅］。”
元斟不由得說了句臟話，煙煙羅之所以令人恐懼，是因?yàn)樗芑没瞿阈闹凶羁謶?，最掛念，最放不下的人，而且真是到讓人難辨真假。
南歌看了眼元斟，“元斟，你可是害怕，會(huì)在這霧氣中見到什么人？”
元斟并沒有理會(huì)，他現(xiàn)在只想在腦海中填滿那些無關(guān)緊要的人與事。
但那個(gè)身影還是在霧中漸漸顯現(xiàn)。
他的眼神帶著戾氣卻又十分溫柔，一只手插在褲袋中，另一只則隨意地垂在邊上，嘴微微啟著，仿佛元斟已經(jīng)可以聽見他口中正呼喚著自己的名字。
“這是誰呀，”邊上的南歌興趣盎然地問著，“沒見過的新面孔呢。”
元斟深深呼吸了一口氣，閉上眼打算不看那霧中的身影。
“沒用的，”南歌繼續(xù)自顧自說著，“除非你能破了這個(gè)心魔，否則啊”南歌說著，用浸在手中的手指劃了個(gè)圈兒，“你就會(huì)在這霧中窒息而死呢。”
元斟睜開眼轉(zhuǎn)頭看著南歌，問到，“那你的心魔呢？”
南歌大約覺得十分好笑，竟哧笑了起來，“我的心魔啊，”說著，南歌便伸出手指，“就在我面前。”
元斟倒也不覺得意外，只是低下頭笑了笑，“你的心魔，怕只是用著我這張臉的那個(gè)男人吧......”
南歌的笑容一瞬間滯留在臉上，表情頓時(shí)變得冷俊而陌生。
“元斟，你怎么會(huì)……”南歌含糊不清地問著，像是害怕觸及心中那一塊柔軟而又傷痕累累的那一段故事。
“南歌啊，”元斟說著，在那霧中用手散了散，“喜歡一個(gè)人的感覺，我也能明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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