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心里一直告訴自己,這事不怪林思雅,可我真的不怪她嗎?我自己也弄不清楚,只是覺得心里挺難受的,上帝可以作證,我多希望她當(dāng)時能夠挺身而出,證明我的清白。
林思雅給我打了個電話,我看著手機(jī),卻遲遲沒有按下接聽鍵,我有些自嘲的笑了笑,直接把手機(jī)給關(guān)機(jī)了扔在一旁,躺在沙發(fā)生一動都不想動了。
我知道這次事情的嚴(yán)重性,中考恐怕是不用想了,我爸那一關(guān)我就很難過得去,一頓暴揍是絕對少不了的,我只能轉(zhuǎn)校重讀一個初三,當(dāng)然,這些對我來說也不算是啥天塌地陷的事,復(fù)讀就復(fù)讀,也沒啥大不了的,我只是很迷茫,以后跟林思雅該如何相處?
恐怕我跟她之間也就此結(jié)束了吧,我轉(zhuǎn)校復(fù)讀,她則順利升入一中,從此以后再無交集,想到這兒,我心里一陣難受,心中泛起苦味,到頭來終究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啊。
我沙發(fā)上躺了會兒后,翻身起來去我爸媽房間找了點(diǎn)錢放身上,然后收拾了兩套衣服準(zhǔn)備再一次跑路,否則我爸真的會弄死我的,反正也不能參加中考了,我正好放假,去姑姑家玩,也是避避風(fēng)頭。
我出門之后又改變主意了,要是去我姑姑家,我爸肯定一下就能找到我了,以他的性格,極有可能會直接追我姑姑家來揍我一頓,俗話說最危險的地方才最安全,我決定就留在這兒,等過個十天半月的再回家,說不定他氣消了,就啥事也沒了。
我們家在城里也沒有什么親近的親戚,我沒啥去處,想了半天只能去住同學(xué)家,牛國慶和陳輝家條件都不太好,住在棚戶區(qū)那邊,也就是所謂的城中村吧,離我家倒也不是很遠(yuǎn),我打定了主意后,就去了棚戶區(qū)那邊的一家網(wǎng)吧先待著,等他們放學(xué)了我再跟他倆聯(lián)系。我中午飯就在網(wǎng)吧吃了一桶泡面就繼續(xù)玩游戲,直到學(xué)校放學(xué)后,我才下機(jī)離開網(wǎng)吧,然后才開機(jī)給牛國慶打電話。
牛國慶一聽是我的聲音,就激動的說:“梟哥,你在哪呢?我聽說你跟嫂子的事被她家里人知道了?”
我罵道:“你他娘的哪壺不開提哪壺,別他媽的跟我說這事,今晚我住你家,方便不?”
牛國慶說:“方便啊,咋不方便?你在哪?”我說:“我在你家附近的超音速網(wǎng)吧門口,你等會兒回來找我,對了,這事你不要告訴其他人,給我保密,知道不?”牛國慶連忙答應(yīng)下來,說二十分鐘就到。我看了下手機(jī),有一條林思雅發(fā)來的短信,內(nèi)容很簡單,就三個字:“對不起。”
我冷笑一聲,也沒回短信,再次把手機(jī)給關(guān)機(jī),然后就蹲在網(wǎng)吧門口抽煙,自從那次跟勝男姐一起抽煙后,我倒是逐漸喜歡上這味道了,幾乎是身上不離煙,我沒想到有一天我會變成我曾經(jīng)最討厭的學(xué)生樣子。
我在網(wǎng)吧門口還沒抽完一支煙呢,就聽見有人叫了我一聲:“梟哥?”
我抬頭看去,竟然是白菲,她還是騎著自行車,車籃子里放了些菜,我微微頷首,也不打算怎么搭理她,但她卻把車停在我旁邊,問我咋在這兒站著,我掐滅了煙頭說,等人。
白菲打量了我一下說道:“你等牛國慶和陳輝?”我不太愿意跟她多聊,就嗯了一聲敷衍過去,她突然間笑瞇瞇的說:“看你的架勢,不會是離家出走吧?”
被她一句話戳穿了,我有些不高興,板著臉說:“跟你有關(guān)系嗎?你怎么知道我離家出走?”白菲說:“你跟思雅的事我都知道了,是她告訴我的,你又背著包,像是離家出走,以前我也干過這種事。”
我冷笑道:“她倒是什么都給你說,行了,別告訴她我在這,這件事幫我保密。”白菲答應(yīng)了,然后說:“我家就在前面那條巷子進(jìn)去不遠(yuǎn),去我家坐坐吧。”
我對白菲雖然不那么討厭了,但也絕對談不上有好感,盡管她長得的確好看,不輸給林思雅。我說不用了,白菲指著車籃子的菜說:“我都買好菜了,你去我家吃頓飯就好,算是我表達(dá)對你的感謝,以后我也不纏著你。”我說我可不想被你的家人趕出來,你快走吧,沒啥好感謝的。
白菲說:“不會的。”然后她竟然主動拉著我的手臂,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白菲這種態(tài)度,我也不好意思跟人發(fā)脾氣,半推半就的被她拉走了。走在巷子里,我好奇的說:“你家住這兒?我聽林思雅說你跟她是同學(xué),家住得也很近啊。”
白菲有些尷尬的笑了笑說:“那是以前,初三的時候就搬這兒來了。”我看白菲平時的穿著還挺時尚的,不像是窮人家,沒想到竟然住棚戶區(qū)這邊。白菲住的地方的確不遠(yuǎn),離網(wǎng)吧大約五六百米吧,進(jìn)了巷子拐個彎就到了。
外面是個小院子,里面有點(diǎn)像四合院一樣,不過一共有三層,棚戶區(qū)里面是出了名的臟亂差,我算是體會到了,到處臟兮兮的,房子也很破舊,院子里堆滿了雜物。白菲有些尷尬的說:“這地方有些破爛,樓下住的大爺收垃圾的,你可別嫌棄啊。”
我說沒事,心里卻有些微微有些抱怨,但更覺得好奇,完全想不到白菲住這個地方。她家在二樓,推開門進(jìn)去后,里面布置得倒是挺溫馨的,門口還掛這個風(fēng)鈴,叮叮的聲音很好聽。她把菜放下后,走到陽臺去提高了音量說:“奶奶,您餓了嗎?”我走了兩步才看到,陽臺上的一把搖椅上坐著個滿頭白發(fā)的老奶奶,看上去得有七八十歲了吧。
老奶奶皺巴巴的臉上露出慈祥的笑容說:“沒呢,乖孫女兒今天回來這么早?。?rdquo;白菲蹲在老奶奶身旁說:“是啊。對了,我?guī)Я藗€同學(xué)到家里吃飯,她是我的好朋友,叫林梟。”
白菲說這話的時候,站起身來沖我眨了下眼睛,顯得有些俏皮,我有些尷尬的走過去叫了聲奶奶,白菲說:“我奶奶耳背,你跟她說話聲音得大一點(diǎn)才能聽見。”
老奶奶上下打量著我,眼神怪怪的,不過卻很慈祥,她笑道:“好好好,眉清目秀,挺好的。你照顧你同學(xué)吧,別管我啦。”白菲點(diǎn)了點(diǎn)頭,然后拽了我的手臂一下,把我拉到客廳去。白菲說:“我家就我跟我奶奶,我奶奶很好客的,所以你不用擔(dān)心啦。”
我問:“你爸媽呢?”白菲擠出一絲尷尬的笑容說:“前兩年我爸跟人打架,被抓去坐牢了,我媽賣了房,卷著錢跑了就剩下我跟奶奶,只好搬到這兒來住。”
我沒想到白菲竟然有這種遭遇,摸著鼻子說,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你家是這樣。白菲笑道,沒事啦,事兒都過去了,我跟奶奶生活在一起也挺好?,F(xiàn)在你明白為啥我之前跟暴龍混在一起了吧,沒人管我,我又不想被人瞧不起。這還得感謝你,讓我知道以前真幼稚。
我不知道說啥好,就問她跟她奶奶咋生活,她說她奶奶是退休教師,每個月有退休金,再加上以前他爸做了些小生意,給她留了點(diǎn)錢,生活沒啥問題。白菲的情況挺讓人同情的,我也很理解她之前的飛揚(yáng)跋扈了,解開了心里對她的偏見。
白菲說:“我?guī)銇砜刹皇亲屇阃槲野。壹业那闆r,你別告訴其他人啊。”我說答應(yīng)了,她說:“你看會兒電視,我去做飯,你等會兒嘗嘗我的手藝啊,保證不會讓你失望的。”
白菲家只有一臺約莫不到二十英寸的破舊彩電,客廳很擁擠,擺著的沙發(fā)也破舊不堪,不過收拾得還算干凈,看白菲在廚房里忙碌,我有些不好意思,就跑到廚房去說:“我來幫你吧。”
白菲說啥也不肯,把我趕出了廚房,我打開電視看了會兒,沒啥好看的,干脆就跑陽臺上去陪老奶奶聊天了,她的確耳朵不好使,但很慈祥,也問我白菲在學(xué)校乖不乖,成績好不好啥的,我撒謊說她成績挺好的。
差不多一個小時吧,白菲做好了飯菜,還挺豐盛的,聞著也挺香,我把老奶奶扶到客廳,三個人圍著小桌子吃飯,白菲一會兒給老奶奶夾菜,一會兒又使勁兒給我夾菜,得意的問我:“我的手藝咋樣???”
我扒著飯說:“特好吃,我今晚得多吃點(diǎn)了。”白菲說都是跟她奶奶學(xué)的,一頓飯吃下來,倒是其樂融融,這種感覺是我多少年都沒有體會過的了,記得只有小時候在鄉(xiāng)下跟我爺爺奶奶在一起的時候才有這種感覺,跟我爸媽在一起就很少有這種感覺了,不知不覺的,我跟白菲之間的關(guān)系拉近了不少。
吃過飯,白菲收拾碗筷,老奶奶則起身說要去外面走走,我主動提出陪她,老奶奶說:“不用啦,我這個老婆子有啥好陪的,你們兩個年輕人聊聊天,我去散散步就回來。”
老奶奶的身體還算硬朗,白菲說她奶奶每天吃了晚飯都要去走走的,等白菲洗過碗出來,她腰上還系著圍裙,還真是越看越順眼,然后我們倆坐在客廳里,一時間都不知道說啥,氣氛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