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伯父一頭霧水,顯然不明白龔胖子所說的話之中到底有什么含義。
胖子從懷中掏出一包大前門,自己點上一根將剩下的都扔給了我,而自己吐出一口煙圈才開口說道“宋先生,盜墓有三可盜三不可盜,盜物不盜尸,盜人不盜鬼,盜仙不盜妖。而你這次盜的,恰恰是最后面的妖墓。”
“其實這塊玉并不是你所能擁有的。因為那玉佩的眼睛,是真的狐貍精的眼珠子。”
宋伯父睜大著眼睛,看了看那塊在箱子里面的媚眼狐玉佩實在是不敢置信。
狐貍精?轉(zhuǎn)而一想也是,這些妖魔鬼怪對于他們這些普通人也太過于遙遠了些。
龔胖子忽的看向我,問道:“你說,為什么這個狐貍要把自己修煉了一輩子的眼睛做成玉佩?”
我搖了搖頭,靜靜地等待著下文。
龔胖子繼續(xù)抽著煙,沒有回答而是自己繼續(xù)問著:“你知道為什么這個狐貍玉佩會在古尸的肚子里嗎?你又知道為什么這個狐貍要活生生的將自己的眼睛挖出來做成玉佩嘛?”
宋伯父越聽越覺得冷汗直流,照著龔胖子這么說,那他豈不是挖了人家妖怪的墳,還將妖怪剖尸了?
越聽越玄乎,宋伯父擦了擦額頭的冷汗,說道:“大師,您說的這番話到底是真是假?”
龔胖子抽完一只煙,也不再故弄玄虛,認真的對著宋伯父說道:“宋先生,我說的這些并不是為了嚇你。因為我要你明白這次你所做的盜墓到底會有什么后果。”
“六尾妖狐,在凡間大道未變之前也不多見。而這個媚眼狐玉佩,整個凡界卻不過五指之數(shù)。其一是因為這個媚眼狐玉佩對于活人來說根本就沒有作用,只是讓原本迷失于世間的冤魂能夠看清輪回之路??墒瞧涠?hellip;…”
龔胖子頓了頓,繼續(xù)說道:“其二,六位妖狐自斷六尾舍棄修為,成六尾鎖尸局,與所帶玉佩之人成為孤魂野鬼游蕩在世間。而你將古尸破壞掏出玉佩亂了陣型,那這六尾鎖尸局也就被你給破了。”
六尾鎖尸局?
我此時才恍然大悟,我曾在胖子的那些古籍之中看過,六尾鎖尸避輪回,那自斷的六尾便是從尸體之中的媚眼狐玉佩開展而出,化成無形的血鏈將尸體與魂魄鎖住,兩者雙雙不入地獄輪回。
但是一般妖魂野鬼又怎么能一直存在于世呢?所以它還有一個條件,必須一世向善,不得有半絲害人之心,只有這樣,索命的牛頭馬面才能網(wǎng)開一面。
若是能如此,那這六尾鎖尸局成了,就相當于兩人能夠不入輪回繼續(xù)能夠廝守相識,只不過是以孤魂野鬼的身份??蛇@局若是被破了,那這只六位妖狐將會魂魄消散!連轉(zhuǎn)世投胎的機會都沒有。
而我之前只是覺得這媚眼狐玉佩不凡,卻不能想到這竟然是六尾鎖尸局中的陣眼。那這么看來,今晚的事情就變得麻煩了。
宋伯父是實在無法接受這一個事實,盜的妖墓,亂了妖的陣型,那剩下的那只妖就算永墮地獄也會找他索命!
那宋千玨怎么辦?伯母怎么辦?想著,宋伯父雙眼布露著血絲,囁嚅的說不出話來。
“佛家說過,寧毀十座廟,不破一樁婚。你們破了六尾鎖尸局,那其中的含義你也知道了。”
宋伯父顫抖著嘴唇,問道:“大師,那……”
“既然我先前許諾了宋姑娘,那我就會盡我所能去幫你,現(xiàn)在最主要的,是要找到那個男子的冤魂。”龔胖子皺著眉,一臉凝重。
“那怎么找?世間冤魂眾多怎么能找的到?”我心中思量著,將疑問拋出。
“放心,他會來的。”龔胖子說完,對宋伯父說道:“你先在內(nèi)室里面休息,今晚那冤魂可能回來,所以這些事情你還是不見為好。”
宋伯父點了點頭正要起身忽的電話響起,一看,正是宋伯母。宋伯父將心情平復一番,裝作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的樣子接通說道:“嗯,沒什么事,你安安心心的養(yǎng)病,早點休息……”
龔胖子看著,也是暗暗地重重嘆了一口氣。若是真要這個男人償命,論誰也于心不忍。
相比于往常的夜晚,今夜是我從小打大最忐忑的一晚,我想也是宋伯父最為害怕的一晚。
冤魂索命,不管他到如今信還是不信,但今晚過后他肯定是信了。
宋家的別墅說起來是有些偏僻,在這快要入冬的半夜凸顯的不是清幽,而是死一般的寂靜。
我和胖子抽著煙,各懷心事。我的心事是因為今天,我將第一次與我以往想象中的惡鬼較量。而胖子皺著眉頭思量我卻不知道為什么。就這樣一直拖到了凌晨兩點多鐘。
一聲尖銳的貓叫劃破夜空,我直接一激靈,心中暗道:來了!
貓眼通靈,在夜中自然能夠看到那些靈異的東西,而這聲貓叫撕心裂肺,恐怕所看到的就是惡鬼!
不知道別墅外的情況如何,只是說說別墅之內(nèi)本是通明的燈光在貓叫之后的一瞬間變的閃爍不定,別墅外又陡然生出的一股陰風呼呼作響。
陡然間燈滅,可隨之沒有開門聲,沒有其他的異響,連窗外的陰風都靜止下來,我忽的感到很不安,龔胖子還好,只是愈發(fā)皺緊了眉頭。
我將一旁的金剛缽拿起,開啟天眼戒備著望著門口處的那陡然出現(xiàn)一團黑色的鬼氣。
龔胖子對我搖了搖頭,自己轉(zhuǎn)手將煙頭掐滅,輕聲說道:“現(xiàn)身吧,別躲躲藏藏的了。”
話語剛落,一聲低沉卻又尖銳刺耳的尖銳吼聲在房間炸開。
慢慢的,那一團鬼氣慢慢消散,顯露出只剩下上半截已經(jīng)慢慢潰爛的身軀,而他被利器刨爛了的肚子之下已空無一物,那空洞的眼神不停地涌出汩汩如同碎肉一般的灰黑色液體,滴落在他身上那破爛不堪的衣物之上。
而他的手中,正是剛剛發(fā)出那撕心裂肺叫聲的白貓頭顱!
“滴答,滴答……”
白貓的鮮血順著脖頸低落,那瞪大的雙眼似乎再說著它剛剛的內(nèi)心是多么恐懼。
“茅山道士?”那惡鬼通過已經(jīng)爛穿了的喉嚨沙啞的問道,隱隱約約傳出咀嚼的聲響。
龔胖子搖了搖頭,反問道:“六尾知道你這么做嗎?”
一聽六尾這個敏感的詞匯,那惡鬼咬牙切齒卻發(fā)出“咔咔”的聲響,雙手一松,那顆白貓的頭顱落在地板上,也不回答胖子的話直接二話不說就撲上前來。
只見一只已經(jīng)干枯到只剩下骨頭的左手沾染著不知何物的血跡直沖著龔胖子的脖子抓去,龔胖子雖胖但身手敏捷,也不用法術直接歪頭躲過,而那惡鬼見一擊不中張開嘴朝著龔胖子的肩頭咬了下去。
我就坐在龔胖子身邊,看見這個惡鬼張開嘴,不僅并沒有想象中的滿嘴獠牙,而是一顆牙齒都沒有,有的只是一些碎肉和腸子一般粘稠的物體,一股腥臭直接撲面而來。
胖子一抖肩,從腰間抽出一截皮鞭,未見念道什么咒語,直接就閃露精光一下打向惡鬼肩頭。
惡鬼吃痛急忙躲開,一眼看見一旁的我就向我撲來。
也不像先前那般直接要撕咬我,而是張嘴便吐出一團黑氣直沖我的面門。
若是以往的我肯定是嚇得待在原地,可現(xiàn)在的我從胖子那邊學了很多仙術,自然不能和以往相提并論。
“收!”我手握金剛缽輕喝一聲,那惡鬼顯然是沒有料到金剛缽這一法寶的出現(xiàn),見一擊不中直接退到遠處,隨之那道黑氣直接被金剛缽收進。
“吼!”一道低沉的鬼喊響過,那惡鬼發(fā)狂伸開雙手直接全力朝我撲來。
我見狀一驚,急忙掏出那捆擒鬼繩喝到:“急急如律令!困!”
話語剛落,擒鬼繩便隨著我的法力將那惡鬼困住,那惡鬼當然不會束手就擒,用盡全身力氣掙扎,頓時周圍混亂驟起橫風,將客廳眾多東西吹倒在地。
很顯然這僅僅是一道擒鬼繩并不能完全困住這已經(jīng)發(fā)了狂的惡鬼,眼見將要掙脫,我從從懷中掏出一張符箓一拈,大喝道:“地藏菩薩在上,收魅降鬼!給我定!”
那張符箓陡然散發(fā)金光,隨著熊熊烈火消散于空中,卻轉(zhuǎn)瞬間貼在那惡鬼身上使他動彈不得。
“吼!!”惡鬼哪能甘心,用盡全身力氣掙脫,那早已沒有雙眸的眼眶都已經(jīng)緩緩流出黑色鮮血,就那樣死死盯住我和胖子。
本以為我可以就此降住這只厲鬼,可沒想到我還是小瞧了他。
惡鬼直接將已經(jīng)發(fā)漲到黑水直流的肥大右手塞進嘴中一番咀嚼,再次一發(fā)力竟然直接將那符箓直接震落,下一瞬間,那只惡鬼已經(jīng)退到了門口。只剩下那半截的右臂流淌著黑色的汁水。
沒想到惡鬼也是有靈智,也不再和我們糾纏,再次低喝一聲,那左臂直接爆炸出一團黑色霧氣將我和胖子視線遮住,自己瞬間就向著那宋伯父所在的臥室沖去!
龔胖子見狀大急,大喝一聲:“收!”一拂手臂直接浮現(xiàn)出一個金剛?cè)⒑跉獯蛏?,而這瞬間的功夫那惡鬼已經(jīng)足夠跑到門前。
胖子急忙定睛觀看此時的情形卻松了一口氣,因為我已經(jīng)站在門口用著金剛缽與那惡鬼對峙。
“急急如律令!給我定!”龔胖子也不管是否會傷到這惡鬼,直接一道金光打在惡鬼身上,隨著滋滋的灼燒燒聲響只能蜷曲在地上發(fā)出低吼的哀嚎。
龔胖子隨之將另一枚符箓定在惡鬼身上,說道:“施主執(zhí)念深重,如今已惡念滿心,此番我本意并不是要收你,只是勸施主回頭是岸。”
“執(zhí)念深?我與六尾雖化作野鬼卻從未做過傷天害理之事,可我們又為何會落到如此這番地步?!六尾已永墮地獄不得輪回,這一切又到底是誰害的?就算我今后不得輪回我也要這些人為六尾償命!”那惡鬼咬牙切齒,嘴角流出的血跡也不去擦拭,扭曲的面孔因為大力的嘶吼更顯得面目猙獰。
龔胖子嘆了一口氣,也不知道該如何答話。
我細細一想,只好說道:“施主,雖說六尾鎖尸局已破,但破局之人你也都讓他們罪有應得。只是這位宋先生,他不知是其一,無心是其二。若是施主繼續(xù)殺戮下去,只怕也會墮入煉獄不得輪回!”
那惡鬼忽的邪魅的沖我笑了笑,滿眼都是血絲,想要奪人心魄的眼神流出瘋狂的表情大喊:“那我的六尾呢?誰還給我?”
“我已經(jīng)放棄了輪回之道,為的就是化作惡鬼向這四個人索命!”
滴水不沾油鹽不進,這惡鬼神志已經(jīng)化作一道惡執(zhí)念,勸不得入輪回,那就只能滅殺,可是,我又實在下不去這手。
我拿著金剛缽,也不知該如何。
正當我們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臥室的門卻輕輕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