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猝不及防入水,一股苦澀的味道頓時流進我嘴里。
我下意識的掙扎,想飄在水上,但江水很奇怪,一點浮力都沒有,就連我背上的木頭也很詭異,遇水絲毫沒有往上飄的意思,反而變得死沉,使勁拽著我往下墜。
媽蛋,這不會是根沉木吧。
我心里一陣絕望,江水很快把我淹沒,我直沖沖的往水底沉。
我不敢再掙扎,緊緊閉著嘴,盡量保持體內(nèi)的氧氣,但越往下水壓越大,我很快就感覺胸口像壓了塊大石頭一樣,憋得發(fā)慌。
我一直沉到水底,躺在一個硬乎乎的東西上,水底黑乎乎的,光線很弱,我只能隱約看見我躺在河床上,四周一片空曠,并沒有棺材。
我嘗試想站起來,但我手腳都被繩子結(jié)結(jié)實實的捆在沉木上,根本沒有發(fā)力點。
我體內(nèi)的氧氣越來越少,身體也越來越冷。
鹿銘……
你他媽跑哪去了……
我實在找不到自救的方法,只能在心底大聲呼喊鹿銘的名字,希望他能跟我有心靈感應(yīng),趕過來救我。
不知是不是鹿銘感應(yīng)到我的求救,我剛在心里喊完,就在黑暗中看見一個人影飛快朝我游來。
我頓時大喜,努力擺動身體,希望鹿銘能看見我。
人影游的很快,靈活的像魚一樣,很快就游到我面前,我興奮的心臟都快蹦出來了,也努力往他身邊游。
但我很快就發(fā)現(xiàn)不對,我這些天跟鹿銘朝夕相處,他的身形我再熟悉不過了,現(xiàn)在朝我游過來的身影顯然比他瘦太多,來人不是鹿銘!
我心里一哆嗦,頭皮一陣發(fā)麻,這水里來的不是鹿銘,那能是誰?
由不得我多想,人影已經(jīng)快速沖到我面前,一把拽住我,頭對著我脖子湊過來。
我下意識的一躲,這才看清來人長什么樣,頓時就嚇尿了。
那是一張死人的臉,他很瘦,臉上基本沒什么肉,兩個眼眶黑洞洞的,好像兩個深不見底的洞,頭發(fā)上纏滿綠藻,顯然常年在水下待著。
他一口沒咬到我,頓時怒吼一聲,手用力抓住我,再次對我脖子咬過來。
我本來就感覺缺氧,此時劇烈動了兩下,頓時憋得更厲害了,慌亂中忘了閉嘴,一大口江水喝進嘴里。
我嗆得厲害,身體也沒力氣閃躲了,干脆閉緊雙眼等死。
水尸很快爬到我身上來,堅硬的手腳死死纏在我身上,我能感覺到他尖銳的牙觸碰我的皮膚。
緊跟著我身邊的水快速流動起來,水尸的手腳也突然松開我,我沉在水底,身邊水流湍急,好像有人在我身邊劇烈游動一樣。
我不由睜開眼,隱約看見又有一道黑影跟水尸纏斗在一起,那個身影比水尸要健壯很多,我頓時狂喜,是鹿銘!
他終于來救我了!
可惜我現(xiàn)在在水里不能歡呼,他們兩個糾纏在一起,打的相當(dāng)激烈,攪得四周的水一片渾濁,我心里著急,但水渾的什么都看不見。
不知過了多久,我已經(jīng)快沒有意識的時候,一個黑影對著我游過來,溫?zé)岬淖齑矫偷刭N在我嘴上,一股氣流緩緩滑進我嘴里。
胸口的憋悶頓時減輕了很多,我下意識的含住他,想從他嘴里吮吸更多氧氣。
他一邊吻我,一邊掏出刀割斷我身上的繩子,手一把挽住我的腰,拖著我往上游。
沒過多久,他便托著我的頭浮出水面,我接觸到新鮮的空氣頓時張大口呼吸。
喘了好一會之后,我胸口的憋悶感才逐漸消失,腦子也清醒了一些。
我睜開眼,扭頭看向身后拖著我的人,埋怨道:“你剛才去哪了?怎么這么晚才來救我。”
說完我就愣住了。
身后的臉根本不是鹿銘,而是另外一張溫暖如春的臉。
他此時沒有戴眼鏡,狹長的眼睛里掛著一抹微笑,皮膚因為在水里泡時間長了有些發(fā)白,頭發(fā)微卷,水珠順著劉海滴在他臉上,竟然有種美人出浴的美感。
我整個人都看呆了,這面孔熟悉又陌生,竟然是消失已久的蘇唯。
原來他不戴眼鏡竟然這么帥!
此時的他比戴眼鏡的時候少了些文質(zhì)彬彬,多了幾分陽光的味道。
他看我呆呆的看著他,手在我鼻子上輕輕刮了一下,笑道:“太久不見,不認識了?”
他一笑更帥,我一直以為鹿銘是我見過最帥的人,可現(xiàn)在不戴眼鏡的蘇唯簡直就是我心目中的男神。
他見我不說話,帶著我游到岸邊,然后讓我平躺在地上,跪在我身邊用手摁壓我胸口。
我頓時嗓子一頂,吐出不少水來。
他又摁了幾下,確定我不吐水之后才把我扶起來,笑意盈盈的看著我:“你說說你,幾天不見,你就出這種事,幸虧你剛才落水的時候我看見了,不然你就死定了。”
他說著,好像還有些后怕,三兩下脫下自己的褂子披在我身上,數(shù)落我道:“你肯定是倒霉星轉(zhuǎn)世,整條岷江我都看過了,水下全是棺材,唯有這一塊沒有棺材的地方擺了水尸降,就被你給趕上了,剛才嚇壞了吧。”
我連連點頭,看見蘇唯心里說不出的興奮,在加上他剛剛救我死里逃生,也不嫌他罵我倒霉星轉(zhuǎn)世了,問他這段時間都去哪了,怎么也會出現(xiàn)在四川。
蘇唯原本很高興地跟我聊天,被我問這個之后,臉上的笑容頓時凝固。
我嚇了一跳,以為他出了什么事。
他好像有些糾結(jié),扭臉看著我,眼底劃過一絲愧疚,才道:“這段時間我一直在追查對你下毒手的人是誰,查到四川有線索,就追來了,沒想到你也在這。”
我心里一驚,忙問:“你查到兇手了?是誰?”
蘇唯臉上劃過一絲猶豫,他溫柔的目光落在我身上,道:“是……鹿夫人。”
我一愣,隨后擺擺手:“不可能,怎么會是鹿夫人呢。”
我雖然也懷疑過鹿夫人是壞人,但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解除嫌疑了,害我的人除了馬婆婆,另一個擺明了是蘇家的人,怎么可能是鹿夫人。
“你應(yīng)該已經(jīng)知道,人皮玩偶術(shù)是蘇家的獨門絕學(xué)了吧?”蘇唯見我不信,臉上表情認真了幾分。
我點點頭,我就是因為知道這件事,所以才不信兇手是鹿夫人的。
“那你知道鹿夫人本名叫什么嗎?”蘇唯又問。
“叫鹿什么吧。”我道,隨即我就愣住了,我一直忽略了一個問題!
我一直認為鹿夫人是鹿家人,自然姓鹿,可我卻忽略了她本身的姓名,鹿只是她丈夫的姓??!
蘇唯見我意識到這個問題,也不在跟我賣關(guān)子,說:“鹿夫人名叫白子楠,表面上是另一個家族的人,但她真實的身份,是蘇家多年前被趕出去的棄徒,叫蘇子楠。”
我驚得嘴里都能塞雞蛋了,問蘇唯:“所以鹿夫人也會操控人皮玩偶?她就是四十多年前被蘇家趕出去的人?還是不對啊,她現(xiàn)在看上去也才四十多歲,難不成她一出生就被趕出來了?”
蘇唯無語的看著我,臉上劃過一絲無奈,說:“不要把她想的太簡單,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樣。”
他說的很篤定,我卻坐不住了,這消息太勁暴,我恨不得現(xiàn)在就找到鹿銘把這個消息告訴他。
鹿夫人太陰險了,連名字都換了,直接冒充白家的人,怪不得連鹿銘也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
“你怎么會來這里?”蘇唯說完他的調(diào)查結(jié)果后,問我。
我只好將馬婆婆算計我們的事告訴蘇唯,又把來四川之后發(fā)生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訴蘇唯,蘇唯聽完臉上說不出什么表情,眉頭鎖在一起,他想了一下后,說:“先去找鹿銘吧,一會你跟他在一起,我趁起棺的時候,去拿棺中魚卵。”
我點點頭,現(xiàn)在我不知道鹿銘在哪,只能跟著蘇唯。
蘇唯帶著我在山里一直走,走了很久之后才繞回劉一龍他們寨子,剛進寨口,就碰見兩個路過的村民,他們看見我以后頓時驚叫一聲,扭頭就跑,嘴里烏拉亂喊,好像見鬼了一樣。
蘇唯沒理他們,伸手掐算了幾下,找到寨子里一個空曠的地方,點燃一根煙。
我只感覺四周頓時充滿寒意,沒一會,煙周圍便凝聚起一個人影,人影只有一條腿,搖搖晃晃的站在煙旁,對蘇唯低著頭,好像唯命是從的樣子。
“林九鳶?”我驚道,林九鳶是那個寨花女鬼的名字,她分明跟鹿銘一起失蹤的,現(xiàn)在她被蘇唯召喚出來了,鹿銘又在哪里?
蘇唯聽見我喊林九鳶的名字,意外的看了我一眼:“你們認識?”
我點點頭,將她跟鹿銘一起失蹤的消息告訴蘇唯。
蘇唯點點頭,隨后嘴里念出一段咒語,手指點在林九鳶的頭上。
林九鳶頓時全身一震,好像被蘇唯控制了一樣,愣愣的看著蘇唯。
“鹿銘在哪?”蘇唯問。
“水底,他被水尸降困住了,估計已經(jīng)魂飛魄散了吧。”林九鳶昏昏沉沉道。
我頓時心里一顫,剛才沒看見鹿銘,他怎么也會在水尸降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