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碗青椒肉絲面。”
面館中,我與那青年對立而坐,他眉頭緊鎖,滿肚子的心事。
“我該怎么辦?”他沒有等我說話繼續(xù)說道:“為什么會變成這樣,我不想這樣。”
我點上一根香煙:“該怎么辦你自己心里應(yīng)該清楚,我現(xiàn)在關(guān)心的是,房子還租不租,給我多少錢?”停頓片刻繼續(xù)說道:“如果租,那現(xiàn)在格局自然不能留。”
“幫幫我,我沒想過會變成這樣!”
剛要接話,面條好了,有道是飯桌不語心上事,雞鳴不談夢中言。吃過之后,在那青年的帶領(lǐng)下,我走進了他的棺材鋪。
里面的環(huán)境果然和我猜想的一模一樣,此屋任何一個方位都是大吉,開休生三門環(huán)環(huán)相扣,形成一個聚陽斂財之局。如若這是天然格局,住在這里的人不發(fā)財都是怪事,可偏偏這一切都是短暫的假象,別看他現(xiàn)在過的還算滋潤,再過不久,恐怕連骨頭渣都不剩下了。
忽然,在隔墻的角落里有些潮濕,走進一看,上面已經(jīng)有一些青苔的痕跡,只是不明顯:“你要快些決定,陰氣已經(jīng)有開始侵蝕這邊的跡象了。”
他靠在一具剛剛完成的棺材上,咬著牙:“如果破了這局,那邊會怎么樣?”
我聳聳肩:“我住在那開店。”我知道他想問我什么:“她該去哪去哪,比如說,投胎。”
“要不是破,那會……”
沒等他說完,我接過話道:“若是不破,第一個死的就是你……好了,給我一個答案,這里租還是不租,多少錢?”
“租,只要她能好,什么我都愿意。”他抬頭看向了我:“如果你真能解決,讓她有一個好的歸宿,我免你三年房租,裝修的費用我承擔(dān)一半。三年后每年一萬。”
我驚訝的看著他,不過想一想也就釋然了:“成交,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么。”
“王璨。”他松了一口氣:“什么時候開始?”
“不急,布局容易破局難,不過好在這局還沒有完全形成,在破局之前我需要知道,這里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以免到時候弄出什么麻煩,王公子,不知道你能不能解開我心中的疑惑?”
其實開始我以為他能收我便宜點,沒想到直接來個免租三年,這不是王公子是什么。
他看了我一眼,并沒有在意我對他的稱呼,而是陷入了自己的回憶當(dāng)中。
王璨的經(jīng)歷和我有些像,都是棄兒,只不過他被一個老木匠給收養(yǎng)了,從他懂事開始就一直在這棺材鋪里學(xué)手藝。
在他十八那一年交了一個女朋友,秦安然,女孩和我一樣是個租客,在醫(yī)院工作,兩人都相互愛慕,沒過多久便在一起了,老木匠對這女孩也十分喜愛,一家人在一起生活其樂融融。
可在他十九那天突生變故,老木匠因為癌癥離世,幸好有秦安然陪他走出了失去親人的悲痛,兩人的感情日益漸深。就在那一年王璨準備和秦安然回去見家長的前一天,因為有人預(yù)定了棺材,家中有事不能來取,只能讓王璨送過去。
這樣的事情經(jīng)常發(fā)生,王璨也習(xí)慣了,便讓秦安然在家中等,自己則是開車運棺材去了三十公里外的一個小縣城,心中急切想回家,開車的速度也就快了一點,送貨的時候沒事,可回來的時候出了小車禍,撞了一輛車的車尾,事情處理了好久,最后對方嫌棄他是賣棺材的覺得晦氣,賠了些錢也就算了事了。
但是等他回到家中的那一刻,他的世界徹底變了,屋子里一片狼藉,秦安然衣裳不整瞪大眼睛倒在了血泊當(dāng)中,她身上白色的睡衣被鮮血染紅,肚子上還插了一把水果刀,她的眼神一直注視著大門,那一刻的秦安然是多么希望能看見自己盼望的那個身影。
后來查案的時候,因為這里沒有監(jiān)控,雖然是王璨報的警,但是他也脫不開嫌疑,最后還是那晚被他撞車的那個司機來為他證明,但是這案子到現(xiàn)在一直沒破,成為了懸案。
說道這里,王璨早已淚眼朦朧,我的心中也隱隱被觸動,只是我沒有愛過人,我理解不了這種傷是怎樣的疼痛。
我遞給他一根香煙:“然后呢,這屋子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我爺爺,是我爺爺托夢給我,他告訴我這樣做,總有一天我能在和安然見面!”
爺爺?老木匠?托夢?
我皺起了眉頭,怎么聽上去這樣不真實,可看王璨的表情又不像是在開玩笑。
王璨說,從那以后他整天酗酒,抱著秦安然的照片,生意也不做了,有一天夜里,和往日一樣,他醉了過去,在夢中卻見到了老木匠,老木匠告訴他,秦安然一直沒有離開她的身邊,只要王璨按照他說的去做,他們會能再一次的在一起。
換做平時,王璨第二天一醒根本就記不得夢里夢到什么,可這次他卻能清楚的記得老木匠對自己說的所有話。
他相信老木匠不會害自己,畢竟是養(yǎng)大自己的人,于是他就按照夢里老木匠說的一切來開始布置整個屋子,他本身不懂奇門遁甲,卻能布出這樣的局讓我有些意外,不過他說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弄的,只記得自己在一個路邊攤上偶然發(fā)現(xiàn)陰鏡和陽鏡之后,第二天起來的時候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已經(jīng)被弄好了,就像是有人在幫他一樣,當(dāng)時他沒多想,只想快點簡單秦安然,以為是老木匠泉下有知,幫他的。
屋子里的一切完成后,王璨便瞅著外面的雙蛇攀枝要怎么去弄,也就在這個時候,突然來了綠化工程隊,恰恰好在他店的門口,他覺得這一切都是上天對他的眷戀。
從那以后,王璨也不喝酒了,生意一天比一天好,時不時還能小發(fā)一筆,特別是在晚上睡覺的時候,總能感覺到秦安然就在身邊,有時候朦朧間還能看見她的樣子,他堅信有一天還是能夠在一起。
就這樣過了一段時間,他又夢見了老木匠,這個時候老木匠又對他說,那邊的房子不能一直空著,需要有人氣,這樣才能保證秦安然順利的回來,所以他才想把房子給租出去。
在我之前有幾個人來看過房子,只不過都住不過一晚就被嚇跑了,在我前一個,是個看風(fēng)水的,他看出了一些倪端,但是具體又說不上來,只是告訴王璨讓他自己注意,說這里非常邪門,說自己道行不夠看不出具體的,王璨沒將他的話放在心上。
不過就在當(dāng)晚,他再一次夢見了老木匠,這一次老木匠并沒有和之前兩次那樣和藹可親,而是滿臉憤怒的質(zhì)問王璨為什么還沒有找到租客,還說出狠話,如果在找不到租客,那么他便收回這一切,讓他永遠也見不到秦安然,直到這個時候他才覺得有些不對勁,不過事情都已經(jīng)這樣了,對于他來說已經(jīng)沒有回頭的路了,只能到處托朋友找租客,這不正好,找上了我這個倒霉蛋。
掐滅煙頭我好奇的看著王璨:“為什么你相信我?”
王璨盯著我看了半天,最終搖了搖腦袋:“我不知道,除了你對我說的那些話,你是第一個能平安在屋子里住上一晚的人,上一個被人稱作活神仙,也沒能住夠一晚。”
“那我還真榮幸。”說著,我站起身,在屋子里繞了一圈:“大門你也改了吧,我想之前大門應(yīng)該是相反的反向。”
王璨點點頭算是承認了,我也沒再多說什么,大門這東西不管是誰都不可能愿意隨便掉轉(zhuǎn)方位,可我們這位王公子卻改了,還改了一個讓人意想不到的位置。
有道是:門開一方定陰陽,大門乃住宅納氣之口,換個角度想要是將人的嘴巴強行換到腦后那還是個人嗎?
“現(xiàn)在要怎么辦?”
“不急,難道你不覺得這事情太過蹊蹺?你就沒有想過你自身也許也在一個局里?死人托夢,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