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青城是坐馬車來的,馬車就停在楚府外。
出了楚家大門后,我和其荷兩人上了馬車,在車廂內(nèi)坐下,而孟青城則因要避嫌的緣故,和車夫一起坐在馬車外的車轅上。
深夜的街頭一片安靜,馬車轱轆在地上的石板上滾過,發(fā)出一聲聲吱呀聲。
我坐在車廂內(nèi),聽著那吱呀聲,不多久,便閉上上了雙眼,開始養(yǎng)起神來。
楚府坐落于皇城外的官員集中住宅區(qū),從楚家前去皇宮,以馬車的腳速,大約半個時辰便可以到。
只是在走了不到半刻鐘時,馬車卻驟然停了下來。
我因事先沒有準備,馬車驟然停下時,身體便慣性往前倒去,后幸有及時反應過來的其荷扶住才沒有撞在車廂上。
行走的馬車不會無緣無故停車,而現(xiàn)在卻驟然停了,定是外面發(fā)生了什么事。
被其荷扶住后,我便坐在車廂里孟青城解釋馬車突然停下的原因。
只是我等了許久,也沒聽到孟青城的聲音,馬車廂外一片安靜。
不過也正是這反常安靜讓我更加確定,外面定是發(fā)生了什么。
我看著擋住馬車外情況的厚厚車簾子,皺了皺眉,然后轉身與其荷道:“其荷,你出去看看。”
“諾。”其荷聽了我的吩咐后便對我點了點頭,然后站了起來,掀起馬車車簾子,朝馬車車廂外走去。
“侯爺,不知發(fā)……”我聽到走到馬車外的其荷聲音響起,只是她話還沒說完,便如方才的馬車一樣,驟然停了下來。
我在車廂內(nèi)見此狀,再一次確定外面出事了。
“主子。”進來后的其荷喊了我一聲,臉上是難見的慎重。
我看著其荷這個樣子,又看了一眼依舊擋住車外情況車簾子,對其荷道:“說。”
“諾。”其荷在我話落后點了點頭,之后才道:“主子,公子正在外面。”
“公子?”我聽到其荷的話先是一愣,待我反應過來其荷說的是誰后,便忍不住驚訝出聲:“明棋來了?”
“回主子,是的。”其荷在我話后點頭回答。
而我卻又是一愣。
方才沒有在楚府見過明棋,是以明棋自然不是為祭拜楚布凡而來。
且以明棋皇帝身份,自然也是不可能來祭拜身為臣子的楚布凡的。
如此,明棋深夜出宮,既不是為了祭拜楚布凡,那便只有一個理由:我!
我想到了明棋派來保護我的兩個暗衛(wèi)。
那兩人雖跟了我,但還是受明棋管制。
我此次忽然出宮,那兩人雖無權阻止我,但為了我的安全著想,定會把這事報給他們暗衛(wèi)隊長,再由暗衛(wèi)隊長上告給明棋。
我坐在馬車內(nèi),想著明棋竟為了我深夜出宮,心中便忍不住一陣熨帖。
“其荷,扶我出去。”我轉頭對其荷道。
“諾。”其荷在我的話后點了點頭,然后便站了起來,扶我起來后便伸手掀起來了馬車簾子,讓我走出馬車車廂。
此時的馬車外,孟青城和車夫兩人早已下了車轅,正一左一右站在馬車兩邊。
其中車夫低著頭看地,而孟青城則在見我出了馬車后便回頭看了我一眼,張了張嘴,似乎是想說些什么,但最后也終究什么都沒說,只沉默著看向馬車前方的方向。
我順著孟青城的目光朝馬車前方看去。
只見在離孟青城的馬車兩三丈之處,也正停著一輛馬車。
那馬車外觀上與孟青城的馬車并無多大不同,一樣的低調(diào)奢華,馬車旁也正一左一右的站著兩人。
我的目光從夜色中穿透過去,最后落在站在馬車左邊的人身上。
夜色中,那人站的筆直挺拔,我雖看不清他臉上的神色,但卻能感覺到,自我出了馬車車廂起,他的目光便一直鎖在我身上,專注卻深沉,不曾移開過。
明棋!
即使此時因距離有些遠,讓我看不清楚那人的臉,又縱使那人今日穿著的不是我熟悉的黃袍和五爪金龍常服,我卻還是一眼便看出了他就是明棋。
我看著對面的明棋,又看了眼身邊的孟青城,最后朝孟青城點了點頭,一步步朝明棋走去。
“你怎么來了?”我一直走到明棋對面才停下,停下后,我抬頭看著比我高的明棋,開口問道。
不過因擔心會暴露明棋的身份,是以我并沒有如往常一樣稱呼他‘皇帝’或者‘明棋’,只是單單說了一個‘你’字。
“母親深夜不在家,做兒子的不出來找找,若是遇上差池,豈不是要被人說兒子不孝?”
可對面的明棋卻在我話落后便哼了一聲道,話里話外全是嘲諷,同時嘴角也彎起一個諷刺的弧度。
“還是母親認為兒子不該來找您,覺得兒子打擾到您了?”明棋嘲諷的看著我問。
我看著明棋臉上的嘲諷神色,聽著他明顯嘲諷的話,雙眉皺了皺,正要問他是何意時,卻又聽到他繼續(xù)道:“母親深夜離家,便是為了見那個人?”
我順著明棋的目光回頭看去,只見明棋的目光正落在對面站在馬車旁邊的孟青城身上。
“母親就這么喜歡那個人么?喜歡到連自己的身份都不顧,做出半夜與人私相相會這種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