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一入宮門深似海,進了宮的女子,想要再出宮的話,便是件極不容易的事。
比如我。
我進宮已有十年,可這十年來第一次出宮,卻是今晚,而且這次出宮還是其荷整整安排了兩日才尋找到的時機。
而我這次忽然出宮,便是為了拜祭楚布凡而來。
“其荷,去敲門吧。”
炎熱卻安靜的夜晚,我站在楚家門口,仰頭看了一天楚家門口掛了孝布的門匾,轉(zhuǎn)頭與其荷道。
“諾。”其荷在我話后便去敲門。
此時早已過了戌時,大街上不見人影,當其荷敲響大門上的銅環(huán)時,那聲音便顯得格外響亮。
“哪位?”
其荷敲門不久后,楚家的大門內(nèi)響起一個聲音,接著大門被從里拉開一個不到半身寬的寬度,一張略顯年輕的臉露了出來。
“這位小哥,我家夫人與你家老太爺是故交,今日特意前來拜祭你家老太爺。”那張臉露出來后,其荷便朝那人露出一個淺淺卻有禮的笑,道。
“不知你們是?”門內(nèi)那人聽了其荷后轉(zhuǎn)頭看了站在石階下的全身籠罩在一身黑色斗篷下的我,然后才問其荷道。
“我家老爺姓明。”其荷答。
明姓在我朝并非獨姓,在其他郡地都有,但是在在天子腳下,能姓明的卻不多。
門內(nèi)那人想來是見過世面的,因此即便我此刻身穿一身穿著易惹人戒備,可那人在聽過其荷的話后便連忙打開。
“夫人快快請進。”那人打開門后,也沒進去通報,直接把我們迎了進去。
“不知停放你家老太爺?shù)撵`堂在哪里?還請小哥帶路。”我和其荷進去后,其荷又對已經(jīng)把門再次關(guān)上的那人道。
“夫人請隨小的來。”
楚家是在京中是富貴人家,家里的宅院占地也廣。
我跟其荷跟在領(lǐng)我們進門的楚家小廝后面,走了將近一刻鐘才走到靈堂。
“還請夫人在此等候一下,小的進去通報一聲。”走到靈堂外后,之前一直走在前面帶路的小廝回過身與我道。
我聞言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倒是其荷聽了那小廝的話后便對那小廝道了聲謝:“勞煩小哥了。”
許是天氣炎熱之故,靈堂的大門并未關(guān)著,我順著大門看進去,只見正對著奠堂門口的便是楚布凡的棺木,棺木前面擺著一張供奉高桌。
此時時辰已是不早了,做法事的道士早已下去休息,因此此刻整個靈堂便只有楚家的人在守靈。
不過楚家家大業(yè)大,楚布凡名下又是四世同堂,家中人口自是多。
此刻,楚布凡名下的子孫后代正男左女右的跪在楚布凡的棺木兩邊,從靈堂門口一直到棺木后面,左右兩邊都跪了兩排之多。
那位帶路的小廝進了靈堂后便順著跪了男丁的左邊走去,一直走到跪在離楚布凡棺木最近的人身邊,彎腰湊到對跪著的那人耳邊說話。
雖因隔得有些遠,具體聽不清那小廝在說什么,但自然是與我有關(guān),因此當那小廝起身時,跪在地上的人便轉(zhuǎn)頭看了靈堂外的我和其荷一眼,然后便起身朝靈堂外走來。
“承蒙夫人掛念我家祖父,不知夫人……”走到我和其荷面前后,那人朝我拱手作了揖行了行禮,正要開口問我什么,卻被隨之出來的楚家大兒媳陳氏打斷。
“臨兒不得無禮。”陳氏呵斥了那人一聲,接著便要朝我行禮:“民婦見過太……”
“我是來拜祭楚大人的。”我一聽陳氏的話便連忙開口道,同時給了其荷一個眼神,讓其荷攔住了要跪下行禮的陳氏。
我特意深夜前來,現(xiàn)在又打斷陳氏的話,不讓她說出‘太后’兩個字,之后又自稱我,自然便是不想暴露我的身份。
陳氏不是個笨的,她自然是瞬間便從我的話里猜到了的意思,于是我的話落后她也沒在堅持跪下行禮,而是是朝我屈伸行了半個身禮,然后道:“夫人請。”
我是女客,招待我的便自然是陳氏,因此在我跟陳氏進靈堂時,后面的那位被陳氏稱呼臨兒,想來便是楚布凡長孫的楚臨也跟了進來,隨后回到之前跪的地方跪下。
許是我從頭到腳一身被包裹在黑色斗篷里的穿著太過怪異,又許是方才聽到了陳氏喝止楚臨的話,在我一路走進靈堂時,跪在兩旁的男女便紛紛抬頭朝我看來,眼里有著顯然的好奇,似乎是在好奇我的身份。
我在這些好奇目光中一路進靈堂,一直走到楚布凡棺木前的供奉桌前才停下。
不過即便是如此,我也沒有解開身上的斗篷。
陳氏之前便一直跟在我身后,此時在我在供奉桌前停下后,她便從旁邊走了上前,從供奉桌上拿起三根青香點燃,然后遞給我:“夫人請。”
“嗯。”我從陳氏手中接過青香,對著楚布凡的棺木作了三個揖,之后又由陳氏插上。
“楚老夫人可還好?”給楚布凡上完香后,我環(huán)視了靈堂內(nèi)的眾人一眼,見其中沒有杜氏后便開口問道。
“多謝夫人關(guān)系,承蒙夫人送來的大夫細心照顧,我家婆婆今日已醒來過一次。”陳氏聽了我的問話后便答,接著又問:“夫人可是要傳見我家婆婆?”
“既然來了一次,那便去看看她吧。”我聞言點了點頭,說。
“夫人請隨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