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樂池的眼皮顫了顫,我不無戒備地退后了兩步,右手緊了緊魑魅的刀柄。
終于,他的眼睛睜開了,但看上去似乎沒有焦點(diǎn),那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然后,面部皮膚扯動了一下,淡淡的青筋浮現(xiàn)出來。
“水,水……”他干裂的嘴唇顫動著,發(fā)出微弱的聲音。
我連忙從背包里拿出礦泉水倒給他喝,喝了幾口之后他忽然劇烈咳嗽了幾下,顯得有力氣多了。
我心里滿是歡喜,看起來他并沒有被什么臟東西俯身,那么,這個是人,是真正的沈樂池。
“能先拉我出去嗎?床底好多灰塵。”他聲音很嘶啞,帶著點(diǎn)幽怨。
我這才回過神來,哦了一聲,然后扯著他的雙肩把他從床底拉了出來,扶著他坐在茅草堆上。
他大口大口喘著氣,比我這個動手的人還累的樣子。
“你,你真的是沈樂池嗎?”我心里依然激動得很,出乎意料地激動。
他的神色不像剛剛那么煞白了,沒好氣地瞥了我一眼才說:“有吃的嗎?我好餓。”
“有有有。”我又把面包拿了出來,看著他一口面包一口礦泉水地好一陣?yán)峭袒⒀省?/p>
按照時間來算,他應(yīng)該已經(jīng)餓了三天三夜。
面包吃完,水喝完,他打了個嗝然后又咳嗽兩聲,靠著墻壁,瞇著眼看了我一會,“你是怎么找來的?”
“一時說不清楚,我們先回去吧,這里很危險,山里很多人都在找你。”我也有很多問題想問他,譬如他以后會怎么樣,是不是變回正常人了?又譬如怎么那么神奇地就蘇醒了呢?但這時只能先按下心頭的許多疑問,只想快點(diǎn)帶他脫離險境。
想不到他卻輕輕搖著頭說:“這里才是最安全的,茅屋方圓三里是一個陣法,我想,這天下間能識破這陣法的人屈指可數(shù),所以我有點(diǎn)驚訝你能找到這里來。”
陣法?我驚奇了,一路走來可沒有半點(diǎn)異樣的感覺啊,不過轉(zhuǎn)念一想也就釋然了,至今為止我就沒看穿過任何一個陣法,翰文酒店的,訛獸的,看來我在陣法一道上沒有天賦。
但既然他說這里安全,我也放心不少,心底的疑問再次冒了出來,我指著墻上掛著的遺照問:“那個是怎么回事?”
遺照,陣法,沈樂池的蘇醒等等,我有一大堆的問題。
他卻沒有直接回答我,而是盯著我看了好一會兒才說:“你叫我金鱗吧,親近的人都是叫我金鱗的。”
我心神一緊,那種異樣的騷動再次涌上心頭,癢癢的,開心但又有點(diǎn)窘迫,我知道這意味著什么,但還是迅速調(diào)整了過來,只嗯了一聲。
但他說的話又一下子讓我緊張萬分起來。
“訛獸,是一個兔首人身的訛獸把我?guī)У竭@里來的。”他淡淡地說。
我一下子跳了起來,剎那間生出許多想法,難以置信,那個訛獸?
“你見過他了?”沈金鱗意外地問。
我把訛獸給我下藥的事情簡單說了,沈金鱗也陷入了沉默,良久才說:“這得等他回來再問他,但我相信他并沒有害你的想法。”
“就因為這遺照?”
“其實(shí)不是遺照,至少對于訛獸來說不是的,照片的年代久遠(yuǎn),據(jù)訛獸說,是九十年前的照片,那時候只有黑白照片,而照片上的人,是他的恩人。”
我驚奇得不得了,九十年前,訛獸的恩人?跟我長得一模一樣?
“慢著,衛(wèi)青衣說訛獸最會騙人了,你憑什么相信他?”我質(zhì)疑。
沈金鱗閉上了眼睛,似乎在休息,又似乎在猶豫,很久才說:“就憑他救了我,是真正的救了我,你不是一直都奇怪我到底是什么怪物嗎?”
我靜靜地聽著。
“我確實(shí)是一個怪物,我是人形的蠱。”
我心頭一顫,不可思議地看著他。
“我媽,她偷了苗族供奉千年的蠱皇放進(jìn)我的身體里,從那之后,身為植物人的我得以靈魂出竅,而且,帶有蠱皇的部分能力,你那天在瀚文酒店看見的黑龍就是蠱皇的形貌,那是魂體,比實(shí)體大了許多,在我身體里的蠱皇只有頭發(fā)絲那么大。”
我悚然大驚,但仔細(xì)一想又覺得順理成章,方蓉是養(yǎng)蠱的苗女,她會偷蠱皇救自己的兒子并不奇怪。
“然后,就是這照片上的人。”沈樂池看了看墻上的照片才說:“她是巫女。”
“什么?”我終于無法抑制心里的震驚,驚呼出聲。
巫女,我耳邊又響起了真空和尚的話:“她的雙眼能辨善惡,她的雙耳能聽獸語,她的聲音能直達(dá)九泉,浮游人間的鬼怪都會向她俯首……”
她是巫女,她是巫女?那個跟我有著一模一樣面孔的女子是巫女?我好像抓到了什么重點(diǎn),腦袋里有根釘子似得讓我不得安生,好一會我才想明白那是什么。
很多人都說過我是特別的,沈樂樂說過,方蓉說過,他沈金鱗也說過,但最終給出的解釋是我的陰氣特別的重,我曾經(jīng)也懷疑過他們還瞞著些什么,只是知道再問下去也得不到答案所以沒有繼續(xù)問。
還有,我第一次聽到巫女的傳說是在空空寺,現(xiàn)在想起來,真空和尚當(dāng)時意猶未盡的樣子十分可疑。
難道……他們說的特別是指我跟巫女之間有著什么聯(lián)系?
放佛在印證我的心聲,沈金鱗嘆息著說:“這就是你的特別之處,你跟九十年前的巫女長得一模一樣,你的巫道天賦極高,短短幾天就能成功制作出黑符,你知道劉雨薇從開始學(xué)習(xí)到成功制作出黑符花了多少時間嗎?”
“九年,劉雨薇六歲學(xué)道,十五歲才成功制作出第一張黑符,但那也已經(jīng)是公認(rèn)的天才了,而你,只用了三天。”
沈金鱗的話放佛一記記的重錘擊在我的心上,我感覺心臟快要爆炸了。
我無法思考,連呼吸都變得困難無比。
沈金鱗輕輕握著我的手,我心里平靜了一點(diǎn)點(diǎn),我就像那滔天巨浪里的小船看見了港灣。
“我也還不清楚你跟那個巫女到底有什么聯(lián)系,所以只能告訴你你是特別的。”
“而這里的主人訛獸,管照片上的巫女叫王,我看得見他眼里炙熱的尊敬和愛戴,他說是王賜予了他生命,他救我,是因為我身體里有苗人的血統(tǒng),他嗅到了王的氣息,我猜他說的蠱皇的氣息。”
沈金鱗十分感慨定嘆息一聲,“三天前他說出去給我?guī)澄?,卻一直沒有回來,我也不明白他為什么要給你下藥,他見到你應(yīng)該很高興才對。”
我怔怔地坐在地上,心亂如麻,沈金鱗的話信息量太大了,我頭痛得厲害,越想越覺得紛亂,頭就越痛。
直到沈金鱗輕輕摟著我的肩,我再次感受到了他身上那淡淡的參味,顫抖的心神一點(diǎn)點(diǎn)地平復(fù)著。
“這就是我知道的全部,都告訴了你,我再也沒有要挾你的籌碼了。”沈金鱗在我耳邊喃喃地說著,然后,吻了一下我的脖子。
我顫了一下,莫名地泛起一身雞皮疙瘩,但并不討厭,反而一下子就心癢難耐起來。
他的吻還在繼續(xù),從我的頸脖到耳珠,到側(cè)臉,到嘴巴,我的身心都悸動起來,不知不覺地已被他壓在茅草堆上,顫亂的心神開始變得迷亂。
他很溫柔,雙手放佛在輕撫著心愛的寶貝,吻似微雨,他的氣息,他的溫度,都是暖熱的,更讓我心安。
自聽說他出事以來,我的內(nèi)心積壓了太多的擔(dān)憂和思念,我是那么想他,想他的擁抱,想他的“按摩”,此時此刻,滿腔的心思都化作了甘泉。
他的鼻息粗重起來,吻著我的鎖骨,然后一直往下,不一會就撩起的T恤吻著肚臍,我的身體輕輕痙攣著。
他開始脫我的短褲。
我的腦海里忽然閃過一道霹靂,我渾身一激靈,完全是下意識地,一腳踹開了身上的人。
“你不是沈金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