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的眼神全部都是驚恐,可僅僅持續(xù)了一瞬間,又強(qiáng)行被壓抑了下來。。
我很清楚這個感覺的變化,因?yàn)?,我有好幾次,都是如此的?/p>
我沒敢回頭,因?yàn)?,我知道,我身邊站著的是誰……
可媽媽,為什么看見諸葛流云會害怕成了這個模樣?我心里面,忍不住有些恐懼了起來了,我不敢去想,因?yàn)槲液ε乱幌?,我整個人就會崩潰。
就在我要忍不住顫抖起來的時候。我突然發(fā)現(xiàn),六叔和瞎瘸子老頭,不在剛才的位置了,我瞳孔緊縮的小心回頭。讓我心頭狂跳的是,瞎瘸子老頭和六叔,竟然也站在我的身邊。
我心里面松了一大口氣,同時,又緊張了起來。
剛開始讓我害怕的是媽媽看著的是諸葛流云,可現(xiàn)在又多了六叔和瞎瘸子老頭之后,我不能確定,她看著的到底是誰了。
而在轉(zhuǎn)眼之間,我媽媽的臉色,已經(jīng)恢復(fù)了之前的蒼白??謶郑呀?jīng)被她壓抑的看不見了。
就在這個時候,云姑皺眉說:“人名分別是誰的?”
媽媽的聲音變得微弱了很多,說:“人販子叫宋兵,住在縣城西邊的一個理發(fā)店旁邊。當(dāng)年就是他賣的我。”
媽媽又停頓了一下,然后才說:“另外一個,叫做孫乾元,是告訴我筱雅死劫的人,他住在縣城火葬場的旁邊。”
我聽到這里的時候,心頭又顫了顫。
剛才,媽媽眼神恐懼的時候,是因?yàn)閯偤谜f到可能是算計我的人身上,我甚至都有些懷疑,就是站在我身邊的這幾個人中的一個了。但是媽媽又說了這個叫做孫乾元的人。
那剛才媽媽的目光,又是什么意思?
云姑頓了頓,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你,還有什么遺愿么?”
媽媽扭頭看向了我,臉上全部都是不舍,同時,她的臉上還有猶豫。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過來,媽媽還有話要說!
下一刻,媽媽的聲音就幾乎不可聞了。
我心中一愣。云姑卻扭頭,皺眉看了我們一眼之后,說:“筱雅,你媽媽,已經(jīng)沒有什么遺愿了,等會兒我超度的時候,不能有外人在場,你們先回去吧。”
我一怔,還想說什么的時候,喉嚨就像是被堵住了一樣。
媽媽明明有話要說,可為什么,又不告訴我?反倒是要告訴云姑?
我還沒起身,云姑又說了聲。今生緣分已盡,回去吧,筱雅。
我感覺肩膀上被人攙扶了起來,扶我的,是諸葛流云。
而六叔的目光則是緊皺的看著云姑。
瞎瘸子老頭,一瘸一拐的朝著后山外面走去,他手中拿著的導(dǎo)盲棍,一杵一杵的在地上,發(fā)出來輕微的聲響。
諸葛流云把我扶起來之后,接著,他柔聲說了句:“走吧。”
我最后扭頭看了媽媽一眼,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掉著,然后又跪在了地上,磕了三個頭,沙啞著聲音告訴媽媽說:我一定會好好活著,我會找到我親生父親,讓他跪在你的墳頭前贖罪。我也會找到算計我的人,是他害死了你,我一定不會讓他有好下場。
說完之后,我就感覺心里面,似乎有什么東西,萌芽了一樣。
六叔突然說了句:“筱雅,切莫有如此念頭。”
云姑的臉色也微變了一下,讓我不要想這些。
我心里面很悲傷,哪里明白六叔和云姑的意思。
而諸葛流云,卻擋在了我的身邊,我沒抬頭,我知道他一定是護(hù)著我的。
媽媽的眼神,變得很不舍。然后,她扭過了頭,背對著我了。
我知道,我和媽媽的的緣分,真的已經(jīng)到此為止了。
諸葛流云把我攙扶了起來。
我有些站不穩(wěn),他就直接攔腰抱住了我,帶著我朝著后山之外走去。
我緊緊的抱著諸葛流云的脖子,泣不成聲。
身邊還有六叔的腳步,我知道六叔也跟上來了。
很快,就走到了村路之上,我哭得累了,倦了,眼睛朦朧酸澀,也睜不開。
諸葛流云輕聲在我耳邊說:“睡吧筱雅,睡一覺,醒來之后,都好了。”
我抗拒不住眼神的疲憊,睡了過去。
睡著了之后,我又做了一個夢。我站在我家的院子里面,天色陰沉,就像是要下雨。
我的視線,一直盯著井口,就像是里面,會爬出來什么東西一樣。
我死死的盯著井口,嘴巴微張著,想要喘息。
我一直等,一直等,等到轟隆一聲驚雷炸響,慘白的閃電驟然劃過的時候,井口的位置,多了一只血淋淋的手。
我尖叫了一聲,猛的睜開眼睛,我發(fā)現(xiàn),我躺在我自己的床上。
脖子下面,有條臂膀。
諸葛流云有些微變的聲音,問我怎么了?
屋子里面,光線是有些暗的,天色,已經(jīng)到了傍晚了。
我躺在床上,諸葛流云,就躺在我的身邊,讓我枕著他的手睡。
我瞪大了眼睛,盯著天花板,好半天才緩過神來,夢里面的事情格外清晰的就在眼前,我顫抖的搖了搖頭,說:“做了一個噩夢。”
說完之后,我的意識,已經(jīng)徹底的清醒了過來,想起來了媽媽。我馬上翻身起床,但是腳下一軟,差點(diǎn)兒摔倒。
諸葛流云一把就抱住了我,一邊拍著我的背,一邊輕聲說:“只是夢而已,云姑已經(jīng)回來了,你媽媽被超度了,她了卻了遺愿,去投胎了。”
我又控制不住心中的酸澀和不舍,更多的,卻是一種落空,讓我整個人都空蕩蕩的。
我哭了出來。
我終于明白過來了。以前我離開了家里面去學(xué)校讀書,每當(dāng)我回來的時候,我都有一種感覺,就是這個房子里面,處處都是媽媽的氣息。我沒有那么的痛苦。那是因?yàn)閶寢尩幕昶沁€在。
但是現(xiàn)在,剩下的,只有空曠,只有死寂。就算是這里有我,有諸葛流云,有云姑,有瞎瘸子老頭,還有六叔。
絲毫沒有給房子,帶來一絲一毫的生氣。
媽媽的超度,是徹徹底底的離開,永遠(yuǎn),永遠(yuǎn)都不會回來了……
哭著,視線再一次模糊,諸葛流云一直不停的安慰我,說有他在我的身邊,不會讓我受到任何一點(diǎn)兒的委屈。
我緊緊的抱著諸葛流云,眼淚,打濕了他的衣襟。
當(dāng)意識開始清醒過來的時候,我想起來了媽媽當(dāng)時的表情,她最后有話留給了云姑。卻沒有留給我。
我馬上抬起來頭,沙啞著聲音說我要找云姑。
諸葛流云皺了皺眉,問我怎么了?
我一僵,諸葛流云,沒有發(fā)現(xiàn)媽媽最后的那個表現(xiàn)么?
我深吸了一口氣,告訴了他,媽媽最后有話要說。
接著,我又看向了窗外,夕陽落進(jìn)來了最后的余暉。
我低聲告訴諸葛流云,媽媽之所以不把話留給我,就是因?yàn)樵乒靡人趫龅娜?,有人不能夠聽到這些話。她又不想要被人懷疑,所以就讓云姑,把我們所有人都支開了。
我說這些話的時候,一直都在看著諸葛流云的眼睛。
這是我最后一次,有一點(diǎn)點(diǎn)的動搖,讓我心里面徹底安定下來的是,諸葛流云的目光,沒有什么不正常的變化,只是眉頭,緩慢的皺起。
我把聲音壓得很低很低的說:“媽媽的目光看著我這邊的時候,有一瞬間很驚恐。我的身邊,站著你,六叔,還有瞎瘸子老頭。媽媽不可能看著的是你,那么,瞎瘸子老頭和六叔之間,一定有一個人,是不能夠聽到這些話的。”
我一字一句的說:“六叔和瞎瘸子老頭之間,一定有一個,曾經(jīng)和媽媽見過面,而且,做過什么事情,讓媽媽恐懼!”
諸葛流云的面色,變得很冷硬了,就要站起來。
我心中一慌,抓住他的手,說:“你要干什么?”
說完之后,我才反應(yīng)過來,諸葛流云,是要?dú)⑷耍?/p>
我緊緊的攥著他的手掌,搖了搖頭,壓低了聲音說:“別動手,我們先去問云姑,到底媽媽說了什么。瞎瘸子老頭和六叔之間,肯定有個人有問題,但是他們都幫過我那么多,我不想你錯害了好人……”
諸葛流云閉了閉眼,眉頭也舒展了一些,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好。
我這才從他的懷中起身,然后去洗手間把臉上的淚痕洗干凈了。接著,我們兩個人下了樓。
院子里面,堂屋之中燈光是亮著的。
而且多了很多人,都是那些殘存的村民,他們正在不停的忙活著,在院子里面擺上了宴席。
我有些茫然,這個時候,有人對我打了招呼,我這才發(fā)現(xiàn),是李莎莎。
李莎莎朝著我跑了過來,抓著我的手,一臉感激的說:“村子里面其它人能活下來,都是筱雅你的功勞,這場白席,是大家感激,同時也是送阿姨走的。”
我抿了抿唇,說了句謝謝。
扭頭四望著,我發(fā)現(xiàn)云姑,瞎瘸子老頭,還有六叔,都在堂屋里面,被村民們圍著。
其它的村民,還是隱隱遠(yuǎn)離著我。
我并不在乎這些事情。只是,我心里面不自然,這樣的話,我想單獨(dú)把云姑叫開問事情,一定會被瞎瘸子老頭和六叔注意的。
就在這個時候,我的手機(jī)突然響了,我拿起來一看,上面是一條短信。
短信的內(nèi)容是:“筱雅?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你們村子的斷路上面了。斷路有血,同時燃了滅魂香,記住,千萬不能夠吃任何東西,不要相信任何人的話,保住自身安全,我馬上就會趕進(jìn)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