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長繁衍,是陽間生物獨有的特性,風(fēng)水學(xué)上說孤陰不長,就是說陰魂這種純陰的東西,不可能生長。另一方面,從科學(xué)角度來講,物質(zhì)守恒,陰魂鬼物不從食物里面攝取能量,自然不可能生長增大。
可這無論如何都說不通的一件事,偏偏就在我眼前發(fā)生了。
因為后續(xù)沒有再發(fā)生什么詭異的事情,學(xué)校把這件事定性為徐子魚的夢游事件,百般遮掩辟謠之下,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從我的風(fēng)水學(xué)知識上來看,我甚至覺得學(xué)校的說法也比她是七年前那個女嬰的說法靠譜,可不知道為什么,我心里卻相信她是那個女嬰。
為了驗證心里的想法,我特意讓代南洲找來了那個學(xué)姐的生辰八字和照片,決定給那個叫陳婷婷的學(xué)姐招魂。
招魂是風(fēng)水師必備的技能,《死人經(jīng)》上記載的方法也有很多,以我現(xiàn)在的能力來看,不算很難。
只是招魂儀式需要用到沾染死者氣息的東西,死者生前貼身衣物最佳,不過已經(jīng)七年時間過去了,陳婷婷的貼身衣物肯定是找不到了,沒辦法,我只好又去徐子魚的宿舍,從她的褥子上采集到了一點血液殘樣。
說起來我心里還有些疑惑,那個小女孩一直在找媽媽,這才把徐子魚引到廁所里,可為啥徐子魚床上會出現(xiàn)陳婷婷的血?
帶著疑問,我準(zhǔn)備好了招魂儀式所需要的東西,又去了女生宿舍。
知道我要招魂之后,代南州興奮的不行,非要跟著我過來,因為進女生宿舍必須要用到他,沒辦法,我只好帶著他一起去了。
這回沒有黃社長他們帶路,就我們倆人也不敢冒充學(xué)生會干部了,老老實實的走了男生進女生宿舍的最常規(guī)路線,也就是翻墻。
半夜十一點多,我們倆翻進了女生宿舍,有代南州的女朋友接應(yīng),一路倒是也很順利。
再次見到徐子魚的時候,我重又看了下她的面相,下眼瞼子女宮依然跟前幾天一樣,不過知道了她懷孕的情況之后,我也明白了,這面相不是子女即將成年之相,而是懷孕兩個月到三個月的時候,胎兒在體內(nèi)成型的面相。
胎兒成型是成人,古時行冠禮也是成人,因為胎兒成型期比較短,很多沒有經(jīng)驗的風(fēng)水師想不到這一層,就會發(fā)生誤判,就同我之前一樣。
徐子魚的臉色依然蒼白,看起來身體還是有些不適,精神也很不好。因為這件事,她懷孕的事也被周圍同學(xué)知道了,現(xiàn)在身上背負著巨大的壓力。
一個二十歲的大學(xué)女生,這種事情帶來的壓力,她絕對背負不了,最后的結(jié)局肯定是把孩子打掉,并且以后躲著周圍同學(xué),如果心理承受能力差一點的,或許就會發(fā)生七年前陳婷婷的悲劇。
看著徐子魚,我再想起她體內(nèi)已經(jīng)成型的胎兒,心里很不是滋味。
雖然這個孩子的到來可能是一個錯誤,但打掉孩子,卻是用另一個錯誤來彌補這個錯誤。
胎兒有個發(fā)育過程,從風(fēng)水學(xué)上來說,兩個月之前的嬰兒,三魂不全,還未形成命格。通俗來說,就是還沒有生命體征,法律角度來說,就是沒有生命權(quán),如果墮胎的話,父母沾染上的因果很少。可兩個多月之后,嬰兒天魂漸醒,三魂齊全,已經(jīng)形成了生命。這時候選擇墮胎的話,那就是活生生的一條生命,而且是父母弒子,這是極為沉重的罪孽。一旦這時候再選擇墮胎,父母終身因果纏身,不得福報。
不管從什么角度來說,我都不想眼睜睜的看著這種悲劇在我眼前發(fā)生。
雖然一個女大學(xué)生很難承受這種壓力,但如果真的能鼓起勇氣,選擇坦然面對,跟家人做好溝通,事情終究還是有解決方法的。二十歲,已經(jīng)是成年人了,只要有勇氣,一定就會有能力來面對。
當(dāng)然,這一切的前提還得看徐子魚的意愿,所以我決定找她談?wù)劇?/p>
我讓代南州的女友去跟徐子魚溝通了一下,很幸運的是,徐子魚在這種精神狀態(tài)下,還愿意跟我交流。
單獨把徐子魚帶到了宿舍樓下,在石凳上坐下之后,我問徐子魚相信不相信學(xué)校最后關(guān)于她夢游的說法。
徐子魚先是搖頭,不過馬上就又點點頭,嘴角有些自嘲的笑容,開口說,“不是夢游還能是什么呢?難道是像你們易學(xué)社說的那樣,遇到鬼了?”
我嘆了口氣,把那天晚上遇到那個小女孩的事情跟她說了,然后把代南州調(diào)查出來關(guān)于陳婷婷的事情也講給她聽。
聽完之后,徐子魚臉色更加蒼白了,但神色反而堅定了一些,嘴角自嘲的笑容更明顯了,笑著對我說,“小師弟,你別騙人啦,你們易學(xué)社的人整天說什么妖魔鬼怪的,可誰見過???人死了都什么也沒有了,更何況只是個還未出生的胎兒,怎么可能嘛,你肯定是騙人的,肯定是編的故事……”
說著說著,她的聲音開始有些顫抖,到最后終于情緒崩潰了,再也說不下去,兩只手捂住臉,淚水從指縫往外滑落,嚶嚶哭了起來。
一邊哭著,她嘴里又喃喃的說著一些很凌亂的話。
“死了就是死了啊……我能有什么辦法……那個學(xué)姐的事情我也聽說過啊,出事之后,她男朋友就消失了,她一個人能怎么辦……我也不忍心,可男朋友也一樣啊,我又能怎么辦?”
過了許久,她的情緒才平復(fù)了一些,我拍了拍她的肩膀,嘆了口氣說,“等會兒你跟我一起去廁所一趟吧,我把那小女孩兒叫出來,你再見見她。”
徐子魚身上一抖,終于停住了哭泣,問我說,“你說的是真的?”
我點點頭,“一會兒你見到她就知道了。”
晚上十二點的時候,我?guī)е熳郁~和代南州又去了那個廁所。因為要招陳婷婷的魂魄過來,為了防止有人意外闖進來,我還特意讓代南州的女朋友在外面守著。
進到廁所之后,我讓代南州和徐子魚站在廁所中間別動,自己去最后那個隔間里面,輕輕的叫那個小女孩兒。
“大哥哥來找你玩了,你還在嗎?”
話音剛落,那個披著床單的大眼睛女孩兒就出現(xiàn)在了我面前,跑過來拉著我的胳膊,很委屈的癟著嘴,“大哥哥,都好多天啦,我還以為你騙我呢。”
我伸手摸了摸她腦袋,笑著說,“大哥哥怎么會騙你,你出來看看,大哥哥帶誰來看你了?”
聽到我的話,她馬上松開了我的胳膊,從隔間里跑出來,嘴里欣喜的叫道,“是媽媽!”
然后她歡快的跑到了徐子魚的身邊,眼睛瞇著,開心極了。不過她并沒有撲到徐子魚身上,只是站在旁邊開心的笑著。
而此時代南州和徐子魚一臉迷茫的神情看著我,顯然是看不見小女孩。
我走過去,拉住小女孩兒,問她說,“你怎么不過去抱住媽媽,讓媽媽看見你?”
小女孩兒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了,很委屈的說,“我不能抱媽媽,那樣對她不好,也不能讓她看見,媽媽會害怕的。”
當(dāng)初看到那個漂亮的女尸殺人的時候,我心里一直堅定認為,這些陰魂鬼物,不管長的什么樣子,終究還是要害人的??煽粗藭r的小女孩,我心里的想法終于動搖了。
我揉著她的頭發(fā),笑著說,“你放心,媽媽這次不會害怕了,讓媽媽看見你好嗎?”
“大哥哥,真的嗎?”小女孩撲閃著大眼睛看著我。
我點點頭,“當(dāng)然是真的,而且你也可以抱抱媽媽,有大哥哥在,不會讓媽媽受傷害的。”
“嗯,大哥哥你真好。”
小女孩撒嬌似的用腦袋在我胳膊上蹭了蹭,然后歡快的跑過去,抱住了徐子魚。
忽然出現(xiàn)的小女孩,把代南州嚇的臉色煞白,往后退出去了好幾步。徐子魚雖然以前見過她,但依然很害怕的樣子,只是強忍著沒有后退,任由小女孩抱住了她。
“媽媽,媽媽,我好想你。”
小女孩鉆在徐子魚的懷里,帶著哭腔的聲音不斷說著。
徐子魚的眼淚也流了出來,伸手使勁抱住小女孩,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我嘆了口氣,找代南州要了根煙,一起去了廁所外面,讓徐子魚和小女孩單獨的相處了一會兒。
一支煙抽完,徐子魚從廁所里走了出來,眼睛紅紅的,走到我跟前,跟我說了聲謝謝,然后就往宿舍回去了。
不知道徐子魚最終會做出什么選擇,但我已經(jīng)盡力了,最后什么結(jié)果,只能看徐子魚自己的選擇。
徐子魚走了之后,我?guī)е现萦只亓藥锩妗?/p>
小女孩兒還在里面站著,眼睛彎彎的,嘴巴癟著,很傷心的哭著,只是眼睛里面怎么也沒淚水流出來。
我過去摸了摸她腦袋,嘆了口氣說,“剛才那個大姐姐不是你媽媽,大哥哥把你媽媽叫出來好不好?”
小女孩傷心的說,“剛才媽媽也說不是媽媽,可媽媽就是媽媽啊……嗚……”
她越說越傷心,又大聲的哭了起來。
我抱抱她安慰了好一會兒,等她不再哭了之后,才叫著代南州,把招魂儀式需要的東西拿了出來,準(zhǔn)備招陳婷婷的魂。
招魂儀式,需要點上三根招魂香,然后把沾有陳婷婷鮮血的褥子放在一個籮筐里,把她的生辰八字寫在黃紙上,再備好一碗白米和一根白線。
準(zhǔn)備妥當(dāng)之后,我把白線埋進白米碗里,然后把寫有陳婷婷生辰八字的黃紙點燃,丟進籮筐里,口中念道,“蕩蕩游魂,何處留存,三魂早降,七魄來臨,河邊野處,廟宇莊村,宮廷牢獄,墳?zāi)股搅?,虛驚怪異,失落真魂,今請山神,五道游路將軍,當(dāng)方土地,家宅灶君,五進差役,著意收尋,收魂來此,聚神成人,天門開,地門開,千里童子送魂來!”
念完之后,我拉住碗里那根白線,慢慢的往外拉。
等白線拉出來之后,陳婷婷的陰魂便會被召喚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