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小孩兒又是嘰嘰咯咯一陣笑,開頭說了話:“吃……吃……吃你……”根本不是稚嫩的孩子聲音,而像是一個垂暮老人的沙啞沉!那個不搭調(diào)的聲音,更是顯得無比駭人。
“滾開!”我跳到一旁。
我才想張口念符咒鎮(zhèn)壓他,那個小孩兒忽然抬起了手,往門板上一撐,就要沖著我撲過來!
“鎮(zhèn)天天清,鎮(zhèn)地地靈,鎮(zhèn)人人長生,鎮(zhèn)鬼走茫茫,何方孤魂……”我大念符咒,兩手虛空畫符,想要抵擋住他,“啪……”耳邊卻傳來了一聲什么東西爆裂開的聲音,那種腐爛的味道更濃烈了,我吃了一驚,卻覺得雙手,好像,什么也沒碰到。
試探著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整個廁所,像是被人丟了一塊爛泥,到處一片狼藉,腐爛的味道引人作嘔,我瞪大眼睛,這是怎么回事?
還在發(fā)愣,已經(jīng)被一個巨大的懷抱圈住了,一只修長的手重重的將我的頭按在了胸膛上,我的鼻子被狠狠的撞了一下,而那一雙臂膀,用力的幾乎要將我揉進了他身體里去,那又像是冰冷又像是炙熱的聲音低沉沉的:“找到你了……”
檀香味道……是湮牧……
這個懷抱好暖,好安穩(wěn),我像是中了邪,居然連害怕也忘了,竟然感覺,這里是一片混沌亂世上最安全的地方……
“湮牧……”
他忽然低下頭來,將我壓在了墻上,重重的吮在了我唇上,他冰冷的唇齒跟我溫熱的唇齒交纏起來,攻城陷地,一路深入,還是那樣霸道,那樣為所欲為,那樣……狂熱!
我的心跳的,從來沒有這樣的厲害,只覺得,渾身上下戰(zhàn)栗不止,像是發(fā)了燒,又是冷,又是熱,難耐的感覺像是火苗燒了上來,可是,我完全不知道,該怎么做……
“我,從來沒有怕過。唯獨這一次。”良久,他抬起頭,清越聲音低低的響在了我耳畔:“找不到你,我慌了!”
心里像是下起了滂沱大雨,溫潤的把什么都淋濕了,這種感覺說不出是歡喜還是憂傷,只覺得眼里滿滿當當都是他的模樣。
鼻子發(fā)酸眼眶子發(fā)熱,像是迷路之后,被大人找到了,重新牽上我的手,走在了回家的路上。
“我不該亂跑。”
“怪我,沒想到那人來得竟然那么快……”湮牧望著我,長長的睫毛抖動了一下,聲音是柔和的,話語卻是森冷的:“我現(xiàn)在去殺了她。”
“別!”想到又要一個人,我趕緊拉住了他的手:“不要丟下我。”
“不行。”湮牧的聲音像是寒冬臘月的冰,涼的沒有一絲人情味:“誰敢動你,我就敢讓她立刻血濺三尺!”他那種懾人的氣勢,讓我覺得壓得慌,也許太緊張了。
我緊緊握住湮牧的手,內(nèi)疚得說道,“我把鎖魂環(huán)弄丟了,那小女孩是沖著鎖魂環(huán)來的。”
“不就丟了個鐲子嗎?剛才一直感應(yīng)不到你的位置,我就知道了。在我心里,鎖魂環(huán),連你的一根頭發(fā)都比不上!”
但是,那鎖魂環(huán)不是湮牧拼了性命去陰間拿的東西嗎?而且為了鎖魂環(huán),他還棄與閻羅的約定于不顧。
我正苦惱著,卻聽到湮牧清越的嗓音安慰我,“丟了就丟了,那女孩也是太不長眼了,敢在太歲爺頭上動土,鎖魂環(huán)上有我的靈力,她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能追回來啊!”
“那個人要鎖魂環(huán)到底是干嘛用的?鎖魂環(huán)到底不就是溫養(yǎng)魂魄嗎,還有什么功用???”
湮牧還是寵溺的撥了撥我的頭發(fā):“你相信我,有些事情,你還是不知道比較好。”
我一聽,自然百般的不甘心:“可是,你是不是,總得跟我解釋一下?我總感覺那玩意兒很重要,可是你卻把它當個裝飾品一樣送給我!”
“我只是想要你這一生平平安安。”湮牧垂下眼簾,那微微的一笑,簡直把春風也比下去了:“以后,我保證,不管出了什么事請,你躲在我身后就可以了。”
我的心弦像是被人撩撥了一下,又聽到“平安?”這個詞,微微一動,想說些什么。
“啪……”一塊爛泥忽然從墻上掉了下來,把我嚇了一跳,扭頭望著那個東西,心有余悸的說道:“這……是那個怪異的小孩兒嗎?你下手也太……”
湮牧的本事和脾氣,我也算見識到了,要不是那種腐爛的味道跟小孩兒口里噴出來的如出一轍,我簡直沒法把那一團爛泥跟剛才那個怪異的小孩兒聯(lián)系起來,這都不是粉身碎骨,簡直是碾壓成泥了。
“那不是小孩兒。”湮牧眉眼流露出一股厭惡:“那是侏儒活尸。”
“侏儒活尸?”我問道:“是什么東西?”
湮牧答道:“是用童尸的血肉,混上了無根水和香灰捏出來的泥人兒。煉制的時候加上自己身體的一點精血,放入特定的蠱蟲,就可以控制他按著自己命令行走,他有人魂,也有實體,粗略一看,跟真正的小孩子很像。”
“感覺離開你一會,我就隨時變成了待宰羔羊,自己好沒本事!”我深深的嘆了口氣。
“那就不要離開,再也別離開。”湮牧的聲音忽然十分認真:“你要是不在我身邊,不管隔著萬水千山,還是滄海桑田,我總要找到你,我總會找到你。”
這是一個什么感覺……檀香味道縈繞在鼻端,像是在做一個跟眼前隔了千年萬年的夢,“我總要找到你,我總會找到你……”
好像,似曾相識。
甩了甩頭,我就算有前世也不會和湮牧有什么關(guān)系啊,他那時早就應(yīng)該有桃夭了吧?
“餓不餓?想吃什么?”湮牧打斷了我的思考。
“都好。”我回握湮牧的手。
“那我們?nèi)コ匈I菜,我做好吃的給你。”
享受完湮牧做的美食,我就窩在他的懷里假寐,過了許久,湮牧似是以為我睡著了開口呢喃,“太平日子能過一天,是一天。”感覺額頭落下一吻,我聽到男人清越的嗓音,“凌瞳,我什么都可以不要,只求你平安。”
有他在,就是我想要的平安。
眼前恍恍惚惚中出現(xiàn)了一片霧氣,撥開霧氣,卻還是看不清楚,依稀只看到人影,一個女人的身影,雖是朦朧卻依然透著一種空靈的氣質(zhì),仿佛天籟之音卻句句叫人心碎。
“我也有血也有情,我也有心”
“你看,我的心也是紅色的”
“哈哈,這就是你們口口聲聲所說的眾生平等嗎?滿口謊言!”
“從今日開始,我無心亦無情!”
“若有來生,只愿你我死生不復相見……”
是誰,她是誰?為什么她說的每一句話那么讓人疼痛,“誰?”我大喊著從夢里驚醒,究竟是怎樣的遭遇,使得夢里的女人挖心斷情。
“怎么了,做噩夢了嗎?”湮牧開了燈,將我額前被汗染濕的劉海撥開,擁我入懷,“別怕,有我在!”
可是,不知道為什么我卻下意識的掙脫了湮牧的懷抱,我做完這個動作,自己也是非常愕然,看到湮牧眸里的光芒黯淡下去,我嘴角一扯,賣萌說道,“我想喝水,男神介意給凌瞳倒杯水來嗎?”
“傻瓜,跟我還客氣。”
看到湮牧起床后,我喘了口氣,搞不明白自己,難道是噩夢恐慌癥?做完噩夢就翻臉不認人了?
我又是抓頭,又是撓腮的,突然聽到一聲嗤笑,“本來就不聰明,打傻了怎么辦?”
好呀,還會開我玩笑了是吧?我接過水杯象征性得喝了兩口,然后翻身壓倒湮牧。
“長本事敢笑話我了是吧?”我跟個女流氓似的挑著湮牧的下巴拽拽的。
湮牧突然壓著自己的嗓子,清越的嗓音變得厚重冷酷:“凌瞳,下去!”
哼,敢兇我?膽子是真的養(yǎng)肥了!
“你不讓我壓,指望讓誰壓呢?”我按住湮牧的胸口警告他不許動。
沒想到湮牧卻掙脫我的手,翻身把我壓下來,“凌瞳,我是不喜歡被壓!”
我后心一涼,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看到湮牧像是在忍受甚么似得,我一下子有了一種睡醒的感覺,那睡懵逼的感覺也化作了冷汗流了下來!
聯(lián)想到自己的所作所為,不禁后悔的腸子都青了,難得作一次,可這不是找作死呢么!這下子,簡直是作大發(fā)了!
我壓住劇烈的心跳,趕緊討?zhàn)埶频恼f道:“湮牧,這次算我錯了,你能不能當什么事都沒發(fā)生過……”
湮牧的眼睛微微有點發(fā)紅,聲音也沉沉的:“難得你這么主動,當然不能!”
說著,欺身狠狠的壓了下來!
我一聲尖叫還沒來得及沖出喉嚨,嘴早被他堵住了!透不過氣來,好難受……而且他的手,還輕車熟路,老實不客氣的在我身上游移起來,連床都發(fā)出了不堪重負似的聲音……
“停!”我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然后下床吐血。
沒想到湮牧不堪忍受連臟話都飆出來了,“這特碼不是血蠱,是斷情蠱吧,一到關(guān)鍵時刻就出來!”
從沒見過湮牧孩子氣的模樣,跟心愛的玩具被搶了似的,我忍不住笑出聲來。
湮牧卻傲嬌得冷哼了一聲,絲毫不介意下床回來后我所攜帶的冷氣,把我往他懷里帶了帶暖和我,“睡覺!”